以他打量蕭之夭一行人的穿戴來說,也不像是擁有這麽大财力的大富之家的人啊。
有那麽多錢還用住在深山老林裏?大千世界繁華無數,這多好。
施全富不相信。
蕭之夭真誠地笑,“信不信的,大人何不打開何家的庫房驗證一下?眼見爲實,是誰的也長腿跑不了!”
這倒是真理。
施全富點頭,正要開口下令,何家一家人撲了上來。
何家老太抱着施全富的腿哭道,“大人,那些都是我何家的東西!菩薩是我何家祖傳的,玉如意和珊瑚也是我何家的,珍珠瑪瑙也是,黃金白銀更是!大人不要相信她,她說的那些明明都是我何家幾代來辛辛苦苦攢下的!”
何家老爺子指天發誓,“我何富願以項上人頭保證,她說的東西都是我何家的!但凡有一樣不是,我何富就自絕當場!”
何安也顧不得自己還滿臉血了,他指着梅夏一通怒罵,“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庫房裏的東西都告訴了外人?然後趁機上門敲詐?賤人,毒婦!居然勾搭外人謀取婆家的财産,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你會遭天打雷劈的!”
施全富看向梅夏,何安的話倒也有些道理。
梅夏冷哼一聲,不痛不癢道,“你不會忘了我自嫁過來之後除了管理府内事務外,庫房的鑰匙一直在老太太手裏吧?我就沒有進過一次庫房,又何來的得知裏面都有什麽東西?”
“你!那你一定偷偷進去過!”何安咬着梅夏不松口,他知道,如果真去了庫房檢查就完了。
蕭之夭點名的那些東西,的确是家裏庫房正好有的!不多一件,也不少一件!太可怕了!他必須證明那是蕭之夭提前知道的名單,否則開庫驗證的話,有那些木制品還在地上彰顯着是他搶來的事實,隻怕庫裏的東西也留不下。
梅夏再次以事實推翻何安,“我偷偷進去?怎麽進去?庫房就在你爹娘的院子裏,我怎麽避過你娘的視線進入庫房?再者,庫房的鑰匙一直是你娘随身收着,睡覺都不拿下來,我連拿到鑰匙的機會都沒有,就算到了庫房又如何打的開門!”
蕭之夭淡淡地補充,“大人,多說無用,眼見爲實。既然何家人不承認,那何不讓他們以事實證明自己的清白?”
“不!我不同意!那是我何家的庫房,我看誰敢動!”何家老太爬起來就跑,看那樣子是去保護庫房了。
何家老爺子還算有理智,“不瞞大人,我何家庫房的确有那些東西,但那些東西的确是我何家早就有的!單說那白玉菩薩,那可是我從我父親的手裏繼承下來的,我能清楚地背下來菩薩有多大,什麽姿态,甚至服飾上的花紋。還有……”
蕭之夭走過他的身邊,“大人,我說了,我蕭家的東西沒别的特征,就是會刻有一個蕭字!”
“不可能!年輕人,說謊可是要天打雷劈的!”老爺子怒瞪蕭之夭。
蕭之夭看施全富,“謀他人之财害兒媳之命的人不劈,老天還能劈誰!”
施全富大手一揮,“去庫房!”
何家老太哪裏擋得住官差,輕松就被人挪開了擋門的路,還被搶下了庫房的鑰匙。
庫房門打開,首先看到的就是幾個大箱子,有官差快步過去一一打開,施全富看到之後當時眼睛就綠了!
黃金白銀啊!一點沒摻假的黃金白銀啊!
黃的金黃,白的銀白,一箱箱,一摞摞,比官府的庫房都多。
施全富忍受不了的空咽了一口唾沫,他撈了這麽多年也沒撈到這麽多過!
何安深知這麽一露富,隻怕以後少不了被這位貪名在外的大人敲詐,但現在他也顧不得這些了,當務之急是證明這些東西都是他何家的。
何安快步進去拿起了一塊銀子,一邊翻底給施全富看,一邊道,“大人請看,這哪裏有什麽蕭……蕭……蕭……不可能!”
聲音卡住,眼睛瞪突出來。
在那銀子的底部的确有着一個蕭字!
何安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扔下這塊又去翻看另一塊,也有!再看第三塊,也有!
一箱箱子的銀子被何安推翻在地,銀子嘩啦倒出來,好多翻個底朝天的,随後進來的衆人都不用撿起來細看就能看到那上面刻的蕭字。
蕭之夭沒看,她邁步進了裏間,裏間是放了更多名貴珠寶的地方。
她左手抱着白玉菩薩,右手抓着一串珠鏈走了出來。
菩薩露底,“大人,看,蕭!”
珠鏈的某個珠子上,“看,蕭!”
“啊--”何家人難以置信自己守了一輩子的東西就這麽刻上了跟他們不相關的蕭字,他們尖叫着沖進庫房瘋狂的翻看着,但無論他們看哪一個,哪一個都能找到“蕭”字的标記。
蕭之夭俯視他們,眼神裏都是看竊賊般的不屑,“嗯,哭吧,嚎吧,演技不錯!”
有先前的木制物品做物證,自家家丁做人證,還有不能更實錘存在的蕭字證明,施全富不得不信。
梅夏跪到施全富面前,“請大人批準和離!”
批!如何不批!
官府的人辦事也快,很快就寫好了和離書,上面滿足了梅夏一切要求。何安當然不同意,但這時已經沒人覺得他有表達意見的權利了。
在官差的眼裏,搶劫他人錢财還妄想放火燒死妻子的人,當場打死都不爲過。
直接扣住何安的手強行簽了字畫了押,梅夏終于如願拿到了和離書。
“謝夫人!”梅夏帶着兒子恭恭敬敬地給蕭之夭磕了三個頭。
施全富笑得後槽牙都露在外面,“蕭夫人祖籍哪裏?何以常住深山?帶着這麽多财物常住深山不安全吧?不如就搬回鎮子裏來吧。本官僅代表全鎮百姓熱烈歡迎夫人一家常住!”
“嗯,山裏的家被何安一把火燒了,我看也隻能回鎮子裏住了。”蕭之夭做無奈狀,“那麽大人,這些帶有蕭字标記的東西可以物歸原主了吧?”
“當然當然,這麽明顯的标記,本官絕不允許賊人企圖占有!”人隻留在鎮子裏就好,日後總有機會劃拉到自己手裏來。看着未來的衣食父母,施全富卑躬屈膝的沒有一點尴尬,“那這些賊人夫人想怎麽解決?”
你有錢,你說什麽都對!
施全富打定了主意爲了錢絕對要巴結好蕭之夭一家。
“誰敢動我何家的東西,除非從我的身體上踩過去!”何家老太用身體壓住了裝金銀的箱子。
何家老爺子則舉起了手裏的拐杖對着官差們,“昏官!我要到烏齊去告發你!你是收了賊人多少錢才來謀我何家的家産?你眼裏還有沒有我西疆的律法!”
何安的臉上一直沒有止血,他也顧不上了,一個個推搡着上前裝箱的官差,“不許動!都是我何家的,誰也不許動!”
見阻止不了,他又飛快地轉身跑向了施全富,“大人,你明明都收了我的野山參了,你怎麽能不爲我做主!”
施全富一腳将何安踹翻在地,“搶人家産,燒人房子,罪證确鑿你不認罪不說,居然還敢誣賴本官?來人啊!給我押入大牢!”
蕭之夭抱着小何念上前,“大人且慢。”
“哦,夫人請講。”一轉身,所有官架子都秒換成了卑躬屈膝。
蕭之夭心裏冷笑面上卻不顯,“他到底是小何念的親爹,還請大人看在孩子可憐的份上,就不要抓人進大牢了吧。”
小何念被蕭之夭舉到施全富的面前,手裏是一串瑪瑙項鏈,被小何念的小胖手塞進了施全富的手裏。
施全富當下笑得見牙不見眼,就喜歡有眼力見兒的。
“夫人心善,本官甚幸啊。”
蕭之夭做聖母笑,環顧全場,“勞煩各位官差搭個手,幫我把東西運出去吧。當然了,酬勞也不會虧待大家的。”
示意一眼小魚,小魚一手抱着小包子,一手開始分發銀子。
一人一錠。
一錠就是十兩。
是官差一年的俸祿啊!
官差們頭一次做下人活做得眉開眼笑。
施全富陪着蕭之夭向外走,“敢問夫人找好新家地址了嗎?”
“并未。大人也看到了,我家有一隻大貓,帶它上門,别說賣房給我了,就是賣個小東西也沒人敢啊。”
“大貓很乖,是他們膽子太小了,還請夫人不要放在心上。”施全富的目光從那一長串擡出來的箱子上掃過,“如果夫人不介意,本官幫夫人介紹一處如何?”
“那就太感謝大人了。”
他們走遠,在他們的背後,何家人跟官差們撕扯着,怒喊着,然而根本沒人理。都不用施全富命令,還沒幹活就先得了賞銀的官差們很是幹淨利索的把擋事的何家人都綁了。
“搶人錢還有理了?你們哪來的那麽大臉!”
“看着也人模狗樣的,怎麽心就那麽黑!”
“知道這麽大數額的搶劫燒家在過去是什麽罪名不?押入大牢都是輕的。如果夫人但凡心不善良一點,你都被砍頭!”
“我呸!剛才哪位說過說謊要天打雷劈的?你等着應驗吧!”
話音才落,隻聽得天空咔嚓一聲,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這下人們更相信蕭之夭是好的,何家人是壞的了。
盛夏的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對于何家人來說,随着陣雨一起去的還有他何家幾輩子攢下來的家産。
何家二老雙目無神地癱坐在地,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家的錢就那麽被人光明正大的由官差出面成車地拉走了。
何安摔門砸窗,暴戾的舉止像個神經失常的瘋子,“什麽和離!我不承認,不承認!賤女人!都是姓梅的那個賤女人的錯!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小何寬吓得哇哇哭,又被水桃很快堵住了嘴,怕兒子被情緒失控的何安遷怒。
何家一下子家産盡空,她也心疼,但她卻不會心疼到崩潰。這隻是家裏的公庫房啊!何安的小庫房可是還好着呢!雖然也嫉恨梅夏不知道從哪裏請來這麽一個能撐腰的主兒,但沒了就是沒了,何家的家還在,何家的鋪子還在,何安的小庫房還在,這一切以後都還是她兒子的!
水桃想了想,道,“相公,妾身還是覺得這是姐姐在跟相公賭氣才這樣的。不如您上門去求了姐姐回來吧?妾身沒關系的,隻要姐姐回來,妾身願意還像以前那樣住在外面,不讓任何人知道。”
何安身子一頓,“水桃……我怎麽舍得你這樣。”
不舍得你還會說的這麽遲疑?水桃心裏閃過失望,但她絕不會表現出來,“相公,爲了你和寬兒,妾什麽苦都能忍!”
何家老太也很快撲了過來,“對對對,兒啊,你快去求兒媳婦兒!隻要求得她回心轉意,我們的家産一定能還回來!寬兒不用歸到她名下,寬兒由我來養,水桃我們也會趕出何家去!隻要梅夏答應回來,她提什麽要求我們都答應!”
何家老爺子一杵拐杖,“你去一趟你嶽父家,把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們。如能求得你的嶽母陪你走一趟,這事情可就算成了一半了。”
“是,兒這就去。”何安轉身就往外跑。
“兒啊,先換身衣服。”何家老太喊,喊完又改口,“算了,還是這樣去吧,梅夏是個心軟的,這樣更好。”
抱起一旁的小孫子,卻沖着水桃斥道,“都是你的錯!賤蹄子,勾搭了男人以爲生下兒子就能進我何家的門了?也不看看你哪裏配得上我何家!看在你生了寬兒的份上,我允你回去收拾東西!梅夏回來之前你必須消失在何家!滾!”
“娘--”水桃不敢相信老太太變臉這麽快。
“閉嘴!你有什麽資格叫我娘!來人啊,看着她收拾東西離開何家!”
水桃趴跪在地上,低聲哭求着,但何家二老看也沒看她,抱着何寬快步離開了。
呵呵,果然隻要兒子不要她是嗎?
水桃擡起臉來,沒有傷心隻有嫉恨。
既然你們不仁在前,那就别怪我不義在後!
……
距離官府旁邊不遠的地方有一處新宅院,是施全富給兒子準備的,什麽置辦都全了,就等着過些時候挑個好日子讓兒子成親用的。
現在他轉讓給了蕭之夭,蕭之夭也大方,按市價的雙倍給了施全富全款。
梅夏心疼,偷偷跟蕭之夭說,“夫人,不值得!這個姓施的本就是貪财聲名在外,他這明明是故意算計您的錢呢!您再有錢也不是這麽糟蹋的不是?給小少爺們多留些吧。”
蕭之夭,“我沒錢,這些又不是我的錢,我有什麽好心疼的?”
“啊?”
“那些都是何家的錢啊,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盡管花,别客氣!”
靠窗的軟榻上,三孩子正人手一個金元寶敲着玉如意聽聲音玩兒。
梅夏覺得有些呼吸困難,“是何家的?可是都刻着蕭字呢啊?”
“啊,這事啊,簡單!我家小魚那可是成名已久的玉雕師!刻個字而已嘛,雙手同時開工都能一眨眼一個!”
有手藝,這翻牆越房就更不是問題了。
昨晚梅夏連傷帶累抱着兒子睡得香甜,小魚和蕭江灼卻是一夜沒睡。
自家東西會刻上蕭字不過是偶爾之舉,但要做證據的話就稍嫌不夠确鑿,所以得把這證據們補全了。
梅夏眼中沒有鑰匙就進不了庫房的事情在他們這裏根本不叫事。輕松潛進去,蕭江灼翻東西露底,小魚左右手拿着刻刀同時開工,所有東西一夜之間全姓“蕭”不過就是個時間的功夫。
梅夏看向小魚,果然看到坐到軟榻外面防止弟弟們掉下來的小魚眼睛半閉着正在打磕睡。
“忙了一晚上,也是累啊。”蕭之夭過去拍拍小魚的肩膀叫醒他,“回屋去睡,吃飯的時候叫你。”
“是,夫子。”小魚走了。
梅夏覺得小魚的背影高大的讓她仰視。
原來這些錢不是夫人的,而是何家的!這麽一想,再看兒子拿金元寶敲玉如意聽聲音的遊戲一點都不呼吸困難了,反而特别順暢。
“夫人,何家還有鋪子和宅子,何安還有小庫房!”
蕭之夭挑一下眉,打趣道,“這可就真成了勾結外人謀取自己家的财産了。梅夏,你變壞了哦。”
梅夏從頭發梢到腳後跟,從内到外,沒有一點覺得這不對。
“從昨天那場大火之後,我和念兒就跟他何家恩斷義絕了!如果不是夫人,現在死的就會是我們母子。而既然我們母子沒死,他何家就該付出相應的代價!”梅夏看着外面雨後更蔚藍的天空堅定道,“憑什麽他們做了喪盡天良之事還能好好活着?我不服!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老天不開眼,那就我自己開眼!”
蕭之夭腦海中想起了第一次見梅夏時她還一臉要尋死的樣子,對比那時,現在的梅夏才讓她有了一種沒白出手的欣慰感。
“你能這樣想就對了!這也是我沒堅持要求官差把何安押入大牢的原因。”蕭之夭摸摸小何念的頭,“押入大牢又怎麽樣?隻要不是死刑,他早晚會有出來的那一天。那樣我就不開心了,人渣隻配去人渣的地方。”
将小何念抱給梅夏,蕭之夭抱起了兩個小包子,“去睡個午覺吧,有大貓守門,不會有人敢進門打擾的。啊,忘了說,何安手裏還有我的野山參,野靈芝,翠玉原石以及黃金白銀。這些東西還沒回來,我可不能先把人玩死了。”
梅夏瞠目,“夫人!”這些東西可比那些家産更貴重好嗎?夫人怎麽能不先要回那些東西!
正想要說什麽,一個人影從門外快閃了進來。
是蕭江灼。
進來就把一個包袱放到了軟榻上。
打開,野山參,野靈芝,翠玉原石!
蕭江灼雙手抱臂驕傲道,“能偷我東西的人還沒出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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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喬的票票~放心好了,全給大貓加在夥食上了~必須虐得人渣後悔來世上這麽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