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格和能力決定了她從不是一個需要委屈自己的人,像這次這麽長時間的憋着不能發洩的情況還是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如果再不發洩發洩的話,隻怕還沒能救回小包子呢,自己就得先情緒崩潰。
如今架也打完了,她覺得舒服多了,話也不想多說她就準備走。
誰知聽到了烏裏提這句話。
進宮?他有進宮的機會?
在這個異能存在的國度,她單槍匹馬殺進皇宮也許可以,但如果想把三個孩子帶出來可能就沒那麽容易了。
她得穩着來。
蕭之夭不走了,她留了下來。
“醜”話自然是要先說到前頭的,她會随他進宮,但嫁不嫁什麽的,她當沒聽見。
烏裏提不同意,幹占便宜不付出?天底下哪有那麽便宜的事!知道這皇宮赴宴的邀請函黑市炒到了多高的價格嗎?
不知道,也不準備知道!蕭之夭以實際動作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她的精神力如一柄标槍直刺烏裏提的腦幹。
他就說帶不帶她吧!
烏裏提腦袋疼得原地打滾,“大哥饒命!小的服了,真服了!你是我親大哥!親大哥怎麽說小的怎麽做!”
“準備房間,我需要休息。”蕭之夭離開時與烏德爾擦身而過。
烏德爾吓得兩股戰戰,頭都沒敢擡。
眼角餘光瞥見蕭之夭走遠了,烏德爾這才敢跑到自家大哥的身邊,“大哥,你爲什麽招惹這麽個煞星!”
烏裏提點頭,“的确是個煞星!可是這樣才夠味,老子喜歡!”
烏德爾:“……大哥,你腦袋是被打傻了嗎?”
烏裏提:“你說我如果用傻了這個理由賴上他後半輩子,能成功不?”
烏德爾:“……”大哥真傻了!
“大哥,他是黑眼睛!你沒注意到他是黑眼睛嗎?黑眼睛是賤民,怎麽可能允許進入皇宮!大哥,你會被牽連殺頭的!”
烏裏提身體一僵,烏德爾以爲大哥終于被他說動了,“大哥,走,我們快去報官抓他!他能打得過我們,還得打得過官兵?看這次還弄不死他!”
“老子先弄死你!他早晚會是你的大嫂,你居然想報官抓他?自古就有長嫂如母一說,你這是要抓你的母親進大牢?那老子呢?你是不是還想連老子一起抓?”
烏裏提一腳踹倒烏德爾,全然忘了剛才頭疼欲裂的是自己。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的成了,是嫂的那個還指不定是誰呢。
烏德爾捂着胯疼得呲牙咧嘴,但比胯更疼的是他的兄弟心。
“大哥,咱可是純種藍眼睛!西疆的貴族!他一個黑眼睛怎麽配得上你!大哥,你醒醒啊!待到你進宮獲得了國師的賞識,到時候會有多少藍眼睛的男男女女供你挑選啊!大哥,你不要作賤你自己啊!”
“你懂個屁!”烏裏提用大煙鬥半點不心疼地直砸烏德爾的腦瓜頂,“以我縱橫烏齊三十幾年的經驗,他的異能絕對會在此次大會中一展風采,沒準就會是第一!異能第一做老子的媳婦,老子這是光宗耀祖啊!黑眼睛怎麽了?就不信這麽強的異能國師還能因爲他的黑眼睛就拒之門外!來人,給老闆娘準備熱水洗漱!”
……
夜。
蕭之夭化作一道風的影子急速掠向了皇宮的方向。
皇宮的守衛很森嚴,但再森嚴也會有一定的空子可鑽。蕭之夭靜靜地等來空子,然後以詭異的走位摸進了皇宮。
西疆國皇宮的建築和堯天的不太一樣,但是最雄偉最豪華的那個肯定是皇上的。蕭之夭藏身樹枝上四下望了望,然後直奔最大最豪華的那所而去。
疆皇和皇後此時正在說話。
“皇上,麗兒馬上就能回來了。您就不能等麗兒回來後再召開異能展示大會嗎?麗兒回宮,那對孩子就算回到父母的身邊也不會立時離開烏齊的。我們有這麽多的異能者,他們肯定有辦法再把孩子搶回來。到時孩子重爲我用,我們的麗兒也不必犧牲,這樣兩全其美的法子不是更好嗎?”
“不好,朕不能冒那個險!一個能不動聲色間就統一了政權成功上位的人,他的能力絕不可輕視。朕還要趕在他來之前就先召集異能者們想辦法侵吞了兩孩子的精神力!麗兒的犧牲朕也心疼,但爲了西疆的長久大計,這種犧牲是必要的,是偉大的!西疆國史上必将永留麗兒的大名!”
“皇上,道理臣妾都懂,隻是……”想起古娜那雙失望的眼,皇後有些哽咽了,“女兒都是心頭肉,臣妾做母親的,真是甯可犧牲自己也不願犧牲她們啊。”
“是是是,朕理解,都理解。”皇上将皇後抱在了懷裏,“麗兒從小就懂事,她如果知道也會理解的,至少會比娜兒理解。”
皇後心情平靜了不少,又道,“國師是我西疆異能最高的人了,他都沒有辦法吸收别人的精神力,那來自民間的異能者們還會有辦法?皇上,那可是兩個黑眼睛的孩子。我西疆的皇宮自古都不允許黑眼睛進宮,這次如果在大會上将兩個黑眼睛的孩子展示出去讓人研究,這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放心,國師會有辦法應對這種情況的。而隻要他們的精神力被吸收了,朕馬上下令天火焚燒!敢犯我國威者必須殺無赦,他們絕不會再活着離開皇宮!以死爲他們的冒犯賠罪,想來朕的先祖們也會體諒了。”
“皇上說的是,臣妾會一直支持您的。”
“皇後,天色不早了,我們安寝吧。”
正經事情說完了,接下來自然順接到了不正經的事情上。屋裏燈暗了,屋外蕭之夭屏着呼吸退遠再退遠。
直到退到一個逼仄狹窄的小角落,确定不會有人注意到她,蕭之夭這才放心地重喘了一下。
聽到那對皇上和皇後在算計她兒子的精神力,算計完了還要以什麽天火焚燒而死的時候,她真是恨不得馬上殺出去!可是她必須忍,這種情況下不宜打草驚蛇。
蕭之夭剛才不得不憋着呼吸憋得胸腔都疼了。
她的兒子們到底在哪裏!
皇宮很大,即使她以精神力探查也隻是周圍固定的範圍。如果一部分一部分地探查過去的話,一晚上能不能探查完還另說,但她的精神力肯定會耗竭。
位置都還沒确定就先大量耗費精神力?這種事半功倍的方法蕭之夭不會用。
不得不說白天的那場架還是有用的,至少緩解了蕭之夭好多負面情緒。她現在已經能冷靜地分析整個局勢了。
剛才沒能從皇上皇後的話裏聽到孩子的位置,那麽她決定首先去禦膳房看看。她的孩子都小,吃食上肯定需要注意,也許禦膳房能找到什麽線索。
碰巧經過兩個宮女,能聽出是要去禦膳房給公主取什麽東西,蕭之夭就悄聲跟在了後面。
天雖然黑了,但禦膳房卻依舊很熱鬧。各宮裏來取自家主子要的特殊飯食的,廚子們爲明天準備點心的,太監宮女們來來往往,一點都不比白天清閑。
蕭之夭趁亂順了一件衣服換上,又趁亂混進了人群中,可是她在人群中幾進幾回都沒聽到一點關于準備孩子食物的話。
孩子們難道沒被藏在宮裏?
如果皇上皇後也考慮到爲了防止孩子被偷出皇宮就先防範于未然地把孩子藏到了宮外也不是不可能。
蕭之夭的心涼了半截,如果不在皇宮的話,豈不是更難找了?
正準備出去時,眼角餘光卻見到了某個宮女正在打開鍋蓋。那裏是三個巴掌大的小籠屜,籠屜不稀奇,稀奇的是籠屜上的小包子。
那樣的小包子褶是她獨創的!
不是繞成一圈的圓褶,也不是向着一個方向的扁褶,而是四角捏起,中間留了個圓孔的半開褶。
是有一次小魚吃包子吃太急給燙着嘴之後,她才想起來的。留那個口是爲了讓包子更快的散熱,是爲了小魚才特意做的。
外面買包子的都怕包子散熱快,怕涼了不好賣,所以就算灏記知道了這招也沒有用,因爲不實用。
遠在西疆跟堯天撞上的機率有多大?
蕭之夭甯可相信這是小魚的手法!
看着那宮女重新将包子蓋好放到托盤裏端了出去,蕭之夭悄聲跟在了後面。
路真的很長,一直向西,蕭之夭跟着都要懷疑是要走出皇宮的時候,前面拐角出現了一個紅漆大門。
紅漆大門上寫“西宮”二字,西宮之上,蕭之夭清楚地看到了精神力的防護網。
蕭之夭瞬間肯定了,難怪她一直沒接收到小包子們傳來的精神信号,她還以爲是距離太長,小包子又太小,這才沒能順利接收。現在看來,隻怕是有人故意以精神力做網,從源頭上阻斷了小包子們發出精神信号。
不再細想,蕭之夭出手如電将前面的宮女以手刀砍倒并快速拖進了旁邊的一個角落裏。
換上衣服,蕭之夭想了想剛才宮女的走路神态,這才繼續向前。
敲開了門,開門的人一是習慣了宮女這時候過來送飯,二也是困得沒心思細想,連問都沒問就讓蕭之夭通過了。
蕭之夭也沒吱聲,就是再把頭低了低。這宮裏的人都是藍眼睛,如果不是這門口光線昏暗的話,隻怕有人一照面就得把她認出來。
進門之前蕭之夭還怕不認識路,可是進來之後卻發現特别簡單,所有屋中就有一個屋子還亮着燈。
她朝着那間屋子走過去,果然才上台階就有門口的人先她一步給她打開了門。
小魚的聲音一下子就鑽進了她的耳朵。
“我的包子呢?爲什麽還沒來?你們是想餓死小爺嗎?告訴你們,小爺不怕!信不信再晚一步小爺就主動死給你們看?”
這濃濃的趙祈灏畫風!
蕭之夭也不知是更緊張了,還是小松了一口氣。
她端着托盤轉到了裏間,首先看到的便是床上躺着的兩小包子,床邊坐着的小魚,然後才是小魚面前的一個,宮女?還是嬷嬷?
穿的跟旁邊的宮女并不一樣,看起來是個女官了。
小魚嘴裏沒停着,視線卻一直落在小包子的身上。左右手的食指分别塞在小哥倆裏的手裏讓他們抓着玩,神色很溫柔,跟說出的話一點都不匹配。
他也就沒注意到蕭之夭已經近在眼前了。
女官冷笑一聲,“死?你吓唬誰?有種你死給我看看!老娘就眼睜睜看着!你不死都不是男人!死啊?用給你拿刀嗎?”
“你算什麽東西也配給小爺拿刀?小爺要你們國師親自遞刀!去,叫他過來!小爺要吃包子了,要他親自給小爺倒醋!”
小魚已經聞到了包子香,可依然沒有回頭。
如果夫子或者義父已經趕來的話,一看到包子就能猜到他在這裏吧?可是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是還沒到?還是還沒能摸進皇宮?不知爲什麽那些人沒動他們三個,可越是這樣小魚就害怕國師那些人有着更大的陰謀。
那個國師看着兩個弟弟的眼神太可怕了!
比kitty看見夫子爲它單獨做的烤肉還可怕。
女官轉身一把搶過蕭之夭手裏的托盤使勁墩在了小幾上,“愛吃不吃!讓國師給你倒醋,你哪來的那麽大臉?你就作吧!老娘告訴你,待到明天國宴事定,老娘一定親手送你去地下吃包子!”
“如果不是國師有令,你會活到現在?”女官氣哼哼扔下一句,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些天他們因着命令而不得不對小魚客氣有禮,小魚禮尚往來,就變着法子的支使他們,折磨他們。
什麽喝水要不涼不熱剛剛好啊,什麽褥子要不薄不厚軟硬适中了,吃個包子都得是他所指定的褶,否則堅決不吃。
女官早就受夠了,奈何國師有令,未得他命令,必須好吃好喝供着這位,堅決不能讓人出問題。
今天可能也是氣到頂峰了,女官被氣走了。
兩側的宮女太監們低着頭,大氣不敢喘,眼神不敢瞄,好像早就習慣了這種情況。
于是小出了一口氣的小魚,準備怎麽也得先填飽肚子才能有力氣繼續“禮尚往來”的小魚,一回頭,就那麽對上了唯一個擡着頭看過來的宮女--蕭之夭!
夫--他下意識地要喊,卻在隻張了個嘴型後很快閉了嘴。
蕭之夭也沒出聲,隻是安慰地笑了笑,然後空以口型道,小魚,你做得很好。
這些日子經曆了這麽多小魚都沒哭,現在不過是得了蕭之夭無聲地一下肯定,小魚差點就掉了淚。
床上躺着的兩小包子好像也感覺到了麻麻的存在,莫不舞着小手想要看過來,可是還沒到三個月,連翻身都不會呢。
小魚很快清醒過來,一左一右抱起了弟弟,“小爺忙着呢,沒空騰出手來吃包子!你們當中誰出來一個喂小爺!快點!”
一宮子的太監宮女們馬上吓跪了。這個孩子歲數不大,折磨人卻是好手。前些天因爲沒伺候好他而被國師下令處死的人還少嗎?
小小年紀忒惡毒了。
一衆人心裏咒罵着,但誰也不敢表現出來,個個原地跪着一邊哆嗦一邊叩頭,卻是連個話都不敢說。
蕭之夭也跟着一起跪下了,曾經一起共過患難的經曆讓她馬上就默契地領悟了小魚的深意,一定還有後招。
果然,小魚下一句就是,“你!就是你!過來喂小爺吃包子!”
被點名的蕭之夭瞬間感受到了四周鋪天蓋地而來的同情和憐憫,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走上了斷頭台似的。
這倒黴孩子到底作出了何等程度才造成了現在這種威名?
嗯,回去要重謝趙祈灏。
蕭之夭端着托盤上前,終于看到了分别一個來月的兩小包子。
兩小包子咿呀咿呀地亂叫着,小手揮舞着不停打在小魚的臉上--快放手,我要麻麻抱!我要麻麻抱!
蕭之夭心酸得一塌糊塗,真恨不得馬上抱過孩子,再拉着大的一起離開。可是不行,如果不能保證完全的退路的話,她不能冒着有可能再出意外的險。
蕭之夭悄悄地放出了精神力,以精神力安撫起了小包子--乖,再等等麻麻好不好?最晚明天,麻麻一定帶你們回家。
隻要她不暴露,那麽這裏暫時就是安全的。待到她安排好退路,她馬上第一時間來救他們離開。
借着喂包子的近距離,蕭之夭以口型傳達了自己的意思。
小魚頻頻點頭,一邊要吃包子,一邊要以口型跟蕭之夭交流訊息,一邊還不能忘了間或作點新花樣。
可忙死他了!
原來小爹平日裏作也是個累腦子的活兒呢!回去以後再不歧視他了。
最後喂包子以小魚一腳踢翻了托盤結束。
“滾!這也叫包子?我呸!不吃了!滾!都給我滾!你們就是這麽伺候小爺的?小爺要讓國師把你們的頭都砍了!滾--”
蕭之夭混在一群人當中順利退出了西宮。
至于那位角落裏的宮女,她如果不想死的話,絕對不會說她曾經在送包子的途中睡了過去。
月上中天,小魚把小包子一左一右放在胸膛上趴着,一點睡意都沒有。
剛才夫子說了,小孩子得多趴趴才好,不然翻身會很難。
兩小包子雖然因爲麻麻很快來了又很快走了有點不開心,但因爲姿勢的轉變他們很快就因爲忙于探險而忘了那茬兒了。
都是因爲太小才被人擄來擄去的,他們要加強鍛煉身體快快長成大包子才行。
趴就趴,我擡頭,用力地擡頭--
噗噗--太過使勁兒,拉了。
小魚,幫忙托着兩小屁屁怕兩個弟弟會累着的小魚,兩手掌裏已經感覺到溫熱,鼻子已經聞到酸臭的小魚:一歪頭,哇,吐出了剛才吃的所有包子。
他最讨厭換尿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