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蕭之夭一夜沒睡,她也是一樣。
府裏的人表面上看着沒什麽異樣,但無形中某種緊張的氣氛那是個人都能感受出來,黃甯和宋陽更是一起守在了蕭之夭的門外整整守了一夜。
這種情況下阿甯自然也是睡不着的,神經一直繃着繃着直到看到男主子回了府這才放松下來。
因爲神經繃緊的時間太長,這麽放松下來的時候覺得渾身都疼,有一種大病初愈的疲勞感,哪裏有什麽吃東西的渴望。
結果再看這對主子,人家包餃子包的興奮着呢,談起生殺大事來連個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好像經曆了一天一夜跟人勾心鬥角又動刀動劍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正常來說這時候不是應該廣招謀士集思廣益廢寝忘食乘勝追擊,最好一搗黃龍一舉殲滅敵手嗎?
您二位居然還有閑心甜甜蜜蜜地包餃子!真的不怕敵人有機會有時間反撲嗎?
阿甯聽得直着急,可惜又沒有勇氣插嘴表達意見。
就在阿甯糾結的時間裏,餃子包好了,又煮好,移駕飯廳蕭之夭吃個半飽後終于想起嚴絲絲來了。
她先問阿甯,“絲絲和甘衡什麽時候糾纏到一起了?絲絲又喜歡上甘衡了?”
阿甯因這個“又”字覺得這樣說對嚴絲絲不好,心裏想着挽回幾句吧,可一張嘴又覺得沒話可挽回。
就嚴絲絲那每天一刷的日常組cp之流氓行徑,還真沒什麽可挽回的了。
阿甯實話實說,“這倒沒看出來,絲絲調戲他跟調戲我哥也沒什麽兩樣啊?”
遠在廳外的宋陽:站這麽遠也能躺槍,心好累。
黃甯:他的小萌媳婦兒已經能如此面不改色氣不喘的張口就用“調戲”這樣恥度大的詞了,這是一種成長吧?可惜不是一種讓人開心的成長。
蕭之夭又問蕭江灼,“那就是甘衡喜歡上絲絲了?”
蕭江灼臉埋在了餃子盤裏,擡都沒擡。剛才先侍候老婆孩子吃了,現在才輪到他吃,要餓死他了。
“也許……大概……好像……吧。”
吃餃子的間隙不得很走心地擠出了幾個詞。
心裏想的是:誰?什麽事?跟他老婆孩子有關系?沒有!那還是吃餃子重要。
蕭之夭無聲地遞過去一碗餃子湯,“喝口湯吧你,别噎着了。”
就知道問他也沒用。
“他倆人呢?”她又轉回頭問阿甯。
阿甯說着剛才抽空從大喬那裏得來的新消息,“甘衡受傷嚴重被強行送到屋裏靜養了,絲絲主動留下了要貼身照顧。”
一個強行,一個主動,這裏面信息量很大啊。
蕭之夭想起嚴絲絲睚眦必報絕不吃虧的作風,那大姐不會趁甘衡戰鬥值歸零的時候弄死人家吧?
“把絲絲叫來,說我有事找她。”
嚴絲絲很快來了,一臉的如沐春風春意盎然,單看面相的話,标準的正被愛情滋潤的小女人形象。
蕭之夭:……
如果沒記錯的話,甘衡跪在她面前求她作主的時候這位大姐是一臉恨不得怼死甘衡的表情吧?
怎麽這麽快就變了?就包個餃子吃個餃子的功夫?蕭之夭突然臉色一變,不會真的對甘衡下死手了吧?
“絲絲,甘衡可還好?”
“大夫說隻是表面傷口,内傷不至于,頂多就是勞累過度脫力了一些,養幾天就還是活蹦亂跳的一條好漢。王妃請放心,死不了。”
這麽自然的家裏人的口氣……怎麽聽都像等着人好了再下毒手的意思啊!蕭之夭更放不下心了。
“内什麽,絲絲,你放心,我這人絕對最讨厭包辦婚姻了!那種沒人性沒道德的事情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同意的!甘衡請婚的事情,我一會就幫你當面拒絕去!”所以,你不用再近前“照顧”了,可以回來了嗎?
嚴絲絲:“不用!不用拒絕!我答應嫁他了!”
“哎?”一個聲兩個人,來自蕭之夭和阿甯的異口同聲。
這什麽神轉折!
就連蕭江灼都驚得瞥過來一眼,甘衡給人吃了?時間是不是太快了點?嚴絲絲還能站得住?看着也不像啊?
蕭之夭一腳踢在蕭江灼的小腿上,“吃你的餃子!”他那什麽眼神!别以爲她看不出來啊!
收拾完了蕭江灼,蕭之夭又轉頭看向了嚴絲絲,用的是她沒注意到的其實跟蕭江灼剛才一模一樣的眼神。
甘衡不能這麽動作快吧?不然嚴絲絲爲什麽答應?
嚴絲絲大方地站着,一點沒有才答應嫁人的羞澀感,“我也該嫁人了,甘衡願意娶我,我覺得能接受就接受了。嗯,他還說了新買的莊子到時寫我的名。”
衆人放下了一半的心:最後半句很重要!以嚴絲絲守财奴的性格來說,必然是絕殺!
蕭之夭覺得這事兒不靠譜,“絲絲,你能分得清錢和幸福的區别嗎?有錢不一定就幸福的。”
嚴絲絲,“對我來說有錢就是幸福!兩者相依相偎不可分割!我終于要有自己的固定資産了,我現在就已經感受到幸福的溫暖了!”
阿甯瑟瑟地發問,“絲絲,你是嫁人,不是嫁錢。”
“有區别嗎?”嚴絲絲用一種爾等愚蠢的人類的目光掃了一圈大家,“我有錢了,還另送了一個男人給我,我不僅沒虧還賺了,你們不覺得這事兒很值得高興嗎?”
衆人:……好有道理,竟然無言反駁。
好半天蕭之夭才說,“那你準備什麽時候辦婚禮?”
“從現在開始準備,什麽時候準備好了就什麽時候辦。對了,王妃,我下午想請半天假可以嗎?”
“可以,可是你要做什麽?”
“去看宅子!我要買一處前面能做商鋪,後面能住人的商住兩用的大宅子!哦呵呵呵,反正宅子會寫我的名,就算以後被人休了也不怕。宅子在手天下我有!哦呵呵呵。”
嚴絲絲笑着走了。
屋裏衆人:……
突然覺得甘衡好可憐。
屋外,嚴絲絲走到了沒人的地兒才收住了笑。呵呵,甘衡!老娘跟你杠上了!真以爲我在乎錢就能用錢買我的人了?老娘倒要看看你有多少錢能買得起我!
午飯時間過後,整個熙王府都提前進入了補覺模式。
沒辦法,從上到下忙了一天一夜,誰也沒有睡夠,蕭江灼在吩咐大喬安排好輪職的人後便抱着蕭之夭準備帶頭進入了補覺模式。
大喬的大媽心啊,操得碎碎的,“王爺,這種時候是不是乘勝追求更好一些?您累的話您盡管休息,但您可以下令讓我們行動的。墨衛們不會因爲這點事就累着。太子府那邊,二皇子府那邊,還有丞相府那邊,那有宮裏頭,還有各處各種勢力,我們是不是應該馬上派人過去收集各處的立場和站位?現在可是最容易盤查各種勢力立場的時候了!”
如果這個時代有股票,那麽現在無疑就是名爲“太子股”的那條線跌得最慘的時候。這種時候各方勢力一定會蠢蠢欲動,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動作。而這些動作如果現在不及時收集的話,那麽以後就有可能錯失對某方的判斷進而影響成功的進程。
蕭江灼豪放地一揮手,“不必管!你們盡管休息。這點事兒引起的某些動作就算收集也會真假摻半,不好分辨。待到朝堂之上有了大動作引起更大的反應後到時你們再收集也不遲。去睡了,有事兒沒事兒的都别叫我!”
抱了人躺床上了,他又睡不着了。
一會兒摸摸蕭之夭的臉,一會兒摸摸蕭之夭的肚子,眼裏的火熱讓蕭之夭覺得渾身不自在。
最後三個月了,有些事兒真不能做了。
“妖兒!小妖兒!你說這大兒子怎麽還不出來呢?怎麽就還不出來呢!大兒子一點不體諒我這當爹的急切之心,我好心痛啊!”
蕭之夭面無表情:把我的手從你大腿上拿開我還能相信你是急着見兒子的爹!
“要不你去隔壁屋睡?”不然這是折磨誰呢!她也被他身上的熱度燙得不好受好嗎?
“不要!”蕭江灼抱蕭之夭抱得更緊了,“我甯可挺拔的死掉也絕不在孤單中睡去!”
蕭之夭隻得艱難地再把腰往床裏挪了挪,好讓某人挺拔的範圍寬松一些。
就在此時蕭之夭的肚子突然動了一下,因爲時間太短,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沒敢相信。
直到肚子很快又劇烈地動了一下,蕭江灼放到蕭之夭肚皮上的手能清楚地感受到像是小腳丫一樣的東西重擊了一下他的手。
“這是……娘子,大兒子在踢我了!”蕭江灼驚喜地坐了起來,兩眼直勾勾地盯着蕭之夭的肚子,好像能把大兒子看出來似的,“大兒子,再踢一下!啊不對,剛才是老大踢的吧?現在弟弟來一下!快快快!踢爹踢爹踢爹啊!”
蕭之夭:……
莫怪蕭江灼如此異常的興奮,實在是這還是頭一次蕭江灼如此明顯地感受到胎動。
蕭之夭索性坐起來靠進蕭江灼的懷裏一起盯着肚皮,“大兒子?要不咱就給可憐的爹再踢一個的?”
沒動靜。
蕭江灼的兩大手繞着蕭之夭的大肚子這通摸啊,“大兒子?二兒子?在哪兒呢?小腳丫在哪兒呢?你累了的話爹湊你給你踢啊?”
還是沒動靜。
蕭之夭回手安慰地拍拍蕭江灼的頭,“算了,長不過三個月也就能見到了,到時讓他們踢你個夠。睡吧。”
蕭江灼一邊幫蕭之夭拍松枕頭,一邊郁悶道,“那跟現在能一樣嗎?我兒子在肚子裏就能跟爹打架,這說出去才長臉好麽?”
蕭之夭躺好,蕭江灼從背後靠過去也躺好,大手再次放在了蕭之夭的肚皮上。
就在這時,肚皮又是一動。
“啊!又踢我了!兒子又踢我了!我兒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蕭江灼坐起來一通狂笑。
蕭之夭低頭看看肚皮,又看看蕭江灼,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又說不清楚。
蕭江灼終于得意完了,繼續躺回來。
才從背後靠過去,手也就是剛觸到蕭之夭的肚皮吧,蕭之夭一直在看着自己的肚皮,然後就清楚地看到兩個大包鼓了起來,幾乎是同時撞擊了蕭江灼的手一下。
要不怎麽說一回生二回熟呢,第一次被踢蕭江灼還覺得這除了是開心的打招呼外不會有第二個意思,但再來一次,蕭江灼必須感覺出不對勁來了。
他再次翻身坐起,大手放回蕭之夭的肚皮上,“兒子,再給爹踢一個?”
沒動靜。
躺過去,大手放在肚皮上,還沒說話呢,一前一後兩個大包就又鼓起來了,就像小腳丫踢在蕭江灼的手上一樣,還特别幹脆利落呢。
蕭江灼黑臉了,看向蕭之夭的目光隐隐有了悲憤之意,“娘子,這一定不是兒子嫌棄我的意思對吧對吧?一定不是吧?”
蕭之夭指指他的腿,“你說呢?”
剛才就有點感覺了,現在一看,果然沒感覺錯了。
蕭江灼一躺下貼住她的後腰,小崽子就踢;一坐起來,小崽子就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還能是什麽意思!
“你兒子果然不是一般人!”還在娘肚子裏呢就知道給自己的舒服創造有利條件了,這要是出來了還得怎麽樣作!
蕭之夭看着蕭江灼便秘一樣的憋悶表情突然想笑,但也知道現在笑出來好像不太好,于是就用力憋着。
然後這一臉忍笑的扭曲表情就更打擊到了蕭江灼。
他一心盼着大兒子出來,跟他打架他都盼着,結果怎麽着,卻盼出來一個還沒出來就開始跟他搶媳婦兒的了?
還想獨占媳婦兒不讓他跟媳婦兒睡?
做夢!
就不信還治不了一個胎兒了!
蕭江灼心一橫,再次躺了回去,然後從後面緊緊抱住了蕭之夭,“就抱着睡就抱着睡,這是我媳婦兒,就抱着睡!”
蕭之夭的肚皮先是一陣安靜,然後就像下雨時的湖面一樣,一會兒這鼓一個包,一會兒那鼓一個包,鼓得又急又快,一看就不是好氣兒。
蕭之夭覺得好像能聽見某個奶聲奶氣的小聲音,“放開!不準抱!麻麻是我的!麻麻要陪我睡覺!你滾開!滾開啦!”
蕭江灼隻得趕緊松開了手,倒不是怵了肚皮裏的那個,而是怕蕭之夭的肚皮老這樣會受不了。
“妖兒?有沒有不舒服?”
在确定沒有後,蕭江灼盤腿坐在蕭之夭的肚皮前就開罵了。
“小崽子!我是你爹!沒有我就沒有你知道不?不準折騰你娘!老實給我閉眼睡覺!”
肚皮安靜了。
但蕭之夭覺得是因爲腰後沒有某人挺拔的睡姿了。
但蕭江灼覺得是因爲他身爲爹的威嚴震懾住了小崽子!
哼,跟老子鬥?!
“娘子,不理他,們。我們睡!”
可能是因爲被氣得來了火,結果挺拔的睡姿越加的挺拔了。
蕭之夭心道一聲不好,還沒來得及躲,就見肚皮又造起反來了。
肚皮裏不見天日的兩個小崽子要氣瘋了,“臭爹!爛爹!有沒有點做人爹的自覺性了?我娘都這樣了你還敢那樣?有沒有人性了?滾開!我們要保護麻麻!你滾開!”
原來睡覺睡到一半就總被人戳醒,但那時候還沒有反抗的能力,就隻能幹聽着麻麻的尖叫聲,再心疼也做不了什麽。
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們的小拳頭小腳丫都有勁兒了!他們可以保護麻麻了!
自诩爲正義的兄弟倆爲了麻麻奮起了,拳腳施展起來都是爆肝的速度。
于是蕭之夭慘了,肚皮這麽抽抽誰也受不了的。
“蕭江灼,滾遠點!快!”
怕蕭江灼的賴皮性子起來又沒完沒了,蕭之夭緊說着還給了一腳。
毫無防備的蕭江灼就這樣被蕭之夭踹下了床。
他一臉委屈,眼睛濕潤了。
蕭之夭卻長出一口氣,肚皮可算安靜了。
見蕭江灼要爬回來,蕭之夭心有餘悸地趕緊揮手示意他停下,“算了,你也累得不行了,今天先去外屋睡吧。”
蕭江灼被蕭之夭推出門的時候還呆傻着沒反應過來呢。
他是被趕出門了?他累死累活爲了大兒子奮鬥結果就落了個連媳婦兒都不能睡的結果?啊呸,什麽大兒子,就是兩沒有良心的小崽子!
有孩子這麽長時間了,蕭江灼第一次後悔要孩子。
憋屈又郁悶地在外屋睡了一下午,蕭江灼以爲這事兒就這麽翻篇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
蕭江灼一開始還想,隻要手不碰到肚皮小崽子就感受不到他吧?他該親還是能親,該手動服務還是可以手動服務的嘛。他是爹,何必跟小崽子正面杠!成年人的智慧随便甩一丢丢都能滅得兩小崽輸都不知道怎麽輸的。
然而他很快就被打臉了。
他家兩小崽兒好像覺醒了似的,自動開啓了保護麻麻不被男人戳的模式。
隻要感受到蕭江灼在靠近蕭之夭,隻要聽到某種甜膩的嗯嗯啊啊的聲音,他們就開始造反。各種造反。直到将蕭江灼驅逐到他們感受不到的距離之外,否則他們絕不停歇。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保護麻麻就是這麽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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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濕和凡雲玲小天使的鼓勵~過節胖了沒呀?我控制的很好呢~一定會瘦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