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桃花總在風雨後

趙祈赫今天決定對蕭江灼下死手也許是臨時起意,但對于摸清墨衛的底細卻是早就蓄謀已久的。

所以當他決定把蕭江灼困在皇陵七天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計劃。蕭江灼不能快死,否則就有可能會引得墨衛們拼命反擊。從墨衛們邊境大勝回京後開始,趙祈赫就不敢小瞧墨衛了。他想拿下墨衛不假,卻不會太激進,以防自己的錦衛受創太多。

他心中最完美的計劃就是蕭江灼被困在皇陵做誘引,吸引得墨衛們前赴後繼地趕來相護,然後錦衛就可以穩坐主場優勢借機摸清墨衛的底細,能招降就招降,不能招降就各個擊破。

待到七天的時間解決了墨衛這邊,蕭江灼也就沒有用了,也就可以死了。

他一死,蕭之夭肚子裏的孩子也能死了,蕭之夭不想死的話除了從了他外還有别的選擇嗎?

老九死了,老二眼瞎了,老七就是個擺設屁用不頂。這堯天,他唾手可得!

用最少的力量來達到最想要的效果,趙祈赫一度覺得自己今天的臨時之意簡直無懈可擊。

然而從計劃開始施行,他就一直在被打臉中。

蕭江灼這邊沒能如願看到困獸之鬥的掙紮,另一邊來自錦衛統領徐武不時傳來的消息也不容樂觀。

皇陵之外錦衛和墨衛已經動上了手,各有傷亡各有勝負。概括起來就是,暫時勢均力敵,趙祈赫想要看到的那種錦衛單方面大碾壓的情況照這樣下去的話根本不可能實現。

其實徐武在收到趙祈赫命令的時候有遲疑過,也想過要不要勸趙祈赫再等一等更成熟的時機。錦衛和墨衛一戰早晚會來,這事兒不可避免,真要發生之後引發的後果也是不可預計。所以他希望一出手就有穩赢的把握才好。

趙祈赫臨時起意對于墨衛來說是措手不及,可對于錦衛來說也不是那麽準備充分。

然而趙祈赫今天正在氣頭上,一點沒給徐武說話的機會,下令之後就開始部署詳細的計劃步驟。而徐武錯過了最好的說話機會,也就隻能聽從命令。

事情發展到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隻能按照計劃繼續往下走,還要走出個好結果來,否則,沒人能承受輸了後的結果。

開局并不順利,趙祈赫又怒又急,卻沒想過自己會輸。怎麽說自己這一方也是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有點曲折很正常,畢竟蕭江灼也不是白給的。但他相信,隻要再加一把力,最終的勝利總會屬于他。

什麽七天的長線計劃,改!先弄死蕭江灼的,隻要他人一死,墨衛們沒了主心骨領頭羊,他暗着拿不下還可以明着請旨接管墨衛不是?

趙祈赫順勢而變很快就改了作戰方案。客觀來說,随機應變的能力還真是可以的。可惜,他遇上的是随機百變的蕭江灼,他千算萬算漏算了蕭江灼手裏還有一隻kitty。

來自邊境的kitty自帶王霸之氣,率領着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那麽大一群的貓頭鷹跟守陵的禁衛們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攻防運動。

有了這計劃外的一群非人類的加入,趙祈赫的計劃生生被逆轉了。

不是蕭江灼被趙祈赫困在了皇陵,而是趙祈赫因爲蕭江灼的久拿不下而困在了皇陵。

不是錦衛困住了墨衛,而是墨衛困住了錦衛。

錦衛得到太子府上小主子們都被二皇子殺害的消息時已經晚了,那消息已經傳遍了盛京上下。徐武趕緊派人往皇陵裏的趙祈赫那裏送消息,墨衛自然要攔。于是等趙祈赫再得到消息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第二天了。

彼時貓頭鷹們該睡去的生理時間到了,正在一個接一個的飛走。趙祈赫看着遠處那個盤腿坐在蒲團上的蕭江灼想,這下沒幫手了吧?待到貓頭鷹完全退去,他準備帶上布巾親自上場,勢必這次要親手砍下蕭江灼的人頭,方能一解他郁結了一天一夜的心情。

然而布巾都拿到手了,消息也傳到了。

十個孩子加一個還沒出世的,就算平日裏都不待見,可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更重要的是,這背後對他形象的損壞!

他幾乎可以瞬間想出文武百官也好,盛京百姓也好,對他的各種議論。

--身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又如何?連自己孩子的生命安全都不能保證,他還能做什麽大事!

--二皇子幹的?那就不奇怪了!聽說二皇子的眼就是太子故意設計弄瞎的!一報還一報,他做事不留後路,也難怪自己被人斷了活路。兩字,活該!

--怎麽别人家的孩子就沒遇到這麽殘忍的對待?說到底還不是太子平日裏爲自己樹敵太多?看看,現在遭報應了吧?孩子們太無辜了。

--親娘死了,姨娘也死了,緊接着孩子們都死了,這太子的命是不是太硬了些?

--此話正解!孩子們活着的時候就都是丫頭啊,這種事情在民間都少見。這要不是老天爺故意安排的還能是什麽原因!上輩子沒積德啊,活該這輩子生不出帶把兒的來!

--再看太子的兄弟,或瞎眼或斷手或斷腳,全活的就不剩幾個了啊。怎麽感覺跟他有關系的就沒有好結果呢?他還僅僅是太子啊!這如果登上了内什麽位置的話,整個大堯天會不會也被他帶的日漸不好起來?

--雖然某些事情說不清楚,但這麽命裏帶衰的人我們還是遠離一些吧,誰知道下次會不會連累我們。

--對對對,他自己倒是平安康泰看起來就像是能長命百歲,可是他周圍的人也太慘了。趕緊離遠兒點的!

趙祈赫再也顧不得蕭江灼這邊了,後續安排都沒顧上丢下兩句就急匆匆離開了。

他走了,錦衛也就跟着退了,大喬以禦前帶刀護衛的官職不費一兵一卒輕易帶着人進了皇陵。

何勇等人褪去布巾黑衣,還得換上正統的禁衛服裝列陣現身。

看到散落在地的都不健全的屍體以及遍地鮮血時還要裝得一臉震驚,“末将救援來遲,還請王爺恕罪!”

蕭江灼跪在皇後墓前一臉嚴肅正經,“恕罪?本王能恕罪母後的在天之靈都恕不了罪!你身爲守陵禁衛統領卻連主子們的在天之靈都無法做到守護不被打擾,論罪當斬!大喬,送他到禁衛統領那裏聽候發落!”

你也不用點破這裏死的人就是你的,我也不會點破。但即使是外來的宵小匪徒,單論渎職一罪,何勇也活不了!

蕭江灼也知道,如果嚴刑逼供的話,何勇背後的太子也能揪出蛛絲馬迹來。但他不會這樣做。因爲現在還不是揪出太子的時候,而且就算揪出了也不足以憑此事就一舉扳倒太子。他不會像太子這麽沉不住氣,他要一動手就是絕殺!

當務之急是要先弄清楚爲什麽太子這麽快就撤了。

他還以爲勢必要跟太子拉扯七天七夜呢。

“怎麽回事?”看到何勇等人被墨衛堵了嘴巴拖走了,蕭江灼這才問大喬。

大喬趕緊把昨天的事從頭到尾禀告了一遍。

蕭江灼也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趙祈鴻,不由沉默了好一會兒。

“他現在人呢?”

“邊少花了大價錢買人全城尋找,聽說昨天下午就出了城,去向不明。”

“殺了人就跑?這不像他的腦子能辦出的事情。誰在背後幫了他?查!”

“是。”

蕭江灼起身外走,“官服帶了嗎?我要上朝。”

“是。”大喬緊跟其後,并攔住了蕭江灼要翻身上馬的動作,“都在外面的馬車裏。”

按照以往大喬大媽子的作風,此時應該他邊走就邊把官服給他披上了。

還在外面的馬車裏?讓他去馬車換?

大喬什麽時候這麽不懂得節省時間了?

“怎麽回事?”蕭江灼擰眉問道,大有大喬如果說不出個正經原因來他一定重罰的架勢。

趙祈赫爲什麽那麽急就走了,因爲現在時間就是生命,提前一步就有可能扭轉事态。

他也要早早進宮上朝應對才行,以防趙祈赫有效反撲。

現在你跟我說要我慢騰騰地去馬車換什麽衣服?

殺了一天一夜的蕭江灼一身血腥,殺氣猶在,即使是大喬,被這樣的蕭江灼盯了一眼,也是從頭到腳涼了個透。

還以爲主子回了盛京之後改吃素了呢,看看他錯得多離譜。

“王妃在馬車裏。”

也顧不得周圍是不是有什麽未清的眼線了,大喬趕緊把原因解釋了出來。

話音剛落便見蕭江灼的身影快速向前掠去。

車簾一掀,蕭江灼便看見了蕭之夭那張明顯一夜沒睡的臉。

“怎麽來了?”蕭江灼縱身進車的同時已經把身上帶着血漬的外袍脫在了外面。

蕭之夭雙臂一張,主動撲進了蕭江灼的懷裏。一夜睡不着,這時候真真切切地抱住人了,蕭之夭的困意也來了。

小腦袋在蕭江灼的胸前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就把眼睛閉上了,話都沒說一個字。

蕭江灼自是心疼的不行,摟在腰間的手臂有多用力他是能感受得到的。

“沒事了,你睡吧,我送你回家睡。”

小腦袋又蹭了蹭,蕭江灼以爲她終于要睡着的時候,她卻開了口。

“你不跟我回去一起睡嗎?”

“暫時不行,我得去上朝。”

“繼續怼太子?”

“嗯,你昨天做的非常好,創造了這麽一個讓他焦頭爛額又無法及時挽回的局面。這種時候太适合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了,弄好了至少得怼他個半死!”蕭江灼拍撫着蕭之夭的背哄她入睡,“你回去就好好睡一覺,等你中午睡醒了我就能回來了。午飯我們一起吃,就吃餃子怎麽樣?有喜事嘛,總要吃餃子慶祝一下的。”

說到吃的,蕭之夭一下子就精神了,她推開蕭江灼坐直身子,從旁邊取出了一個小飯盒。

打開,熱乎乎的牛肉餡餅露了出來。

餡餅做的特别精緻,也就像茶碗的碗口那麽大,以男人的嘴來說,一口一個絕對不是問題。

蕭之夭用筷子夾了一個喂給蕭江灼吃,“我今早新做的,你快吃。”

昨晚是第一個蕭江灼沒在她身邊的日子,盡管她理智上相信蕭江灼有就算赢不了也絕對不會輸的實力,可是情感上她卻無法控制不擔心。

隻要一想到蕭江灼什麽也吃不到什麽也喝不到,還要跟人不停地打殺,她就連坐都坐不住。但她又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去添亂,所以隻能抱着肚子在屋裏一圈一圈地轉,直到熬至天發白。

能擋得了一夜不讓消息傳到太子那裏已經是極緻了,今早太子肯定會得到消息然後一定會撤,那麽她一定要第一時間見到蕭江灼。

親自做了熱乎乎的餡餅,又說服了大喬,這才乘了馬車來到皇陵門口等人。

見到人了,餡餅也喂了,蕭之夭這顆飄了一夜的心總算落回了原位。

蕭江灼就算把外袍脫在了車外,可還是掩藏不住一身的血腥,更别說臉上發絲上還留着血迹。但蕭之夭什麽也沒說,就好像沒看見似的。

“我和孩子都沒事,你去上朝吧,中午我們就吃餃子。”

蕭之夭慢慢躺下,頭枕着蕭江灼的大腿這次真睡着了。

擔心的話不說,後怕的事兒也不提,對已經發生的毫不介意,對即将發生的也無所畏懼。

這就是他的小娘子!

蕭江灼一手摸着蕭之夭的發頂,一手托着盛有餡餅的飯盒,笑得一臉幸福。

有妻如此,夫複何求。

本來是想送到王府門口就走的,蕭江灼卻是又将蕭之夭親自抱進屋裏又幫她蓋好被子後才退了出來,“照顧好王妃。”

叮囑一聲嚴絲絲和阿甯,蕭江灼這才火急火燎地施展輕功向外邊趕。

嚴絲絲表示很不屑,“就差這麽一段距離?王妃又不是小氣的人。王爺提前說一聲的話,王妃鐵定會自己醒來走回來,還用得着抱?結果上個朝還得用輕功趕的,也不知道王爺怎麽算的輕重緩急。”

阿甯羨慕地張望着蕭江灼遠去的方向,“就因爲王妃太明事理,王爺才越加寵王妃的。兩個人你敬我我敬你,而不是恃寵而嬌,這樣才能久遠啊!你一個單身的懂什麽,沒有男人就沒有發言權!一邊涼快去,我去廚房先和面了。”

“喂你站住,咱先把話說清楚的。什麽叫沒有男人就沒有發言權?難道我非得嘗過屎難吃才能發表屎難吃的意見嗎?你這話太片面了,不對!不行,你得收回去。”

兩個人正在拉扯間,甘衡被小喬架着從旁邊走廊經過。

平日裏的玉面小郎君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腫得都快分不清五官的豬頭。

甘衡聽見了嚴絲絲說話的聲音後就把頭低得越來越低了,心裏一直在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旁邊小喬不知道怎麽個情況,隻知道甘衡再拿腦袋壓他的話,他都要撐不住人了。

甘衡受傷了,他也不是完好的,一天一夜的内力消耗已經讓他筋疲力盡。唯一比甘衡好的是甘衡一條腿受傷了,走路有些不便,而他倒還能走。

但如果甘衡不自己支撐着點,還一味的拿腦袋壓他肩膀的話,隻怕他們兩個都得摔這兒。

“甘衡你丫的立直了!别壓我頭!再壓就摔了!”

撲嗵,真摔了。

小喬沒有包袱,索性躺在走廊上重喘着氣,“算了,先在這兒睡一覺吧,反正已經到家了。”

甘衡已經從豬頭的眯縫眼裏看到了嚴絲絲正在朝這邊走過來,他趕緊用力要爬起來,“小喬哥!哥!爺!您快扶我起來!快啊!”

“起來做什麽?咱倆的輪職時間到了,可以歇了。要起你起,反正我是起不來了。”

甘衡沒辦法明着說這個樣子讓嚴絲絲看見太傷他的自尊心了,隻能憋着一口氣自己扶着廊柱站了起來。

才站起來嚴絲絲就走到了廊下,沖他喊,“甘衡你來評評理,沒有男人就沒有發言權這話對嗎?”

甘衡愣住,呃,他要說對還是不對?

正反和反方哪一個才是嚴絲絲?

“喂,你愣什麽神兒?腦袋被打成豬頭了,所以裏面的東西也變成豬腦子了嗎?是男人就痛快點!”嚴絲絲催促。

“呃,對……”

阿甯:“哈哈哈。”

嚴絲絲一瞪眼,剛要說什麽,就聽得甘衡後面接到。

“那是不可能的!”呼,長出一口氣,總算沒站錯隊。

這次換嚴絲絲仰頭大笑了,“二對一,我赢了!”

阿甯無奈,“好吧,我收回。所以呢?你赢了又怎麽樣?你沒有男人也有發言權,然後你要發什麽言?你無論發什麽言不還是沒男人嗎?絲絲,你到底在糾結什麽!”

嚴絲絲被噎住了。

對呀,就算她打赢了嘴炮又怎麽樣?她還不是沒男人。

“宋……”她條件反射似的扭頭就要拉宋陽強行配對,結果宋陽早在她和阿甯絆嘴的時候已經站遠了。經驗告訴他,女人打嘴炮的時候離遠點就對了。

遠遠看到嚴絲絲找他的目光,宋陽在心裏小小贊了自己一下,警覺性棒棒哒!

嚴絲絲再看向更熟悉一點的小喬,小喬馬上翻身臉朝下趴着一動不動了。

最後嚴絲絲的目光落到了甘衡的豬頭臉上,“喂,你要跟我組隊虐回去嗎?”

甘衡頂着豬頭非常大力地點了一下:“好啊。”

#心上人的日常組cp終于刷到我了,我直接答應應該不會吓到她吧?#

------題外話------

感謝大葵的開月花~抱滿懷啊抱滿懷,我在想,如果花可以當飯吃就好了,我準瘦~然後我媽說,熊貓還隻吃竹子就長成那樣了呢…我:想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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