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鋪子的背後老闆就是蕭江灼,開鋪的靈感緣于蕭之夭曾經跟他提過的現代個人寫真攝影。這個時代雖然沒辦法攝影留念,但可以畫啊。蕭之夭無意中說了這麽一句,蕭江灼卻是記住了。
要說過去幾年他在盛京積累最多的是什麽,那鐵定是人力無誤。靠着邊牧黎從中牽線資助,那些有才華卻沒有後台的讀書人們落榜之後最後都不得不淪落到了賣字畫爲生。
蕭江灼一說要開個書畫鋪子,召集來的人簡直不要更多。邊家未敗之時這鋪子就起來了,一直由甘衡暗中打理。後來邊家敗了之後,蕭江灼就把這些包括書畫鋪子在内的所有散戶鋪子都交給了邊牧黎打理。
對此趙祈灏和邊牧黎兩口子都曾雙雙無語半天,這九王爺家兩口子也是有意思。
蕭之夭有本事自己創業卻又不幹,偏偏把名爲灏記的産業打理得蒸蒸日上,一半的分成從來沒提過什麽不滿。
蕭江灼也是,說把手裏的秘密私鋪交出來就交出來了,也沒考驗邊牧黎也沒說留下個副手名爲輔助實爲監視。
兩口子對他們兩口子的信任簡直腦殘的可以。
趙祈灏在一次蕭江灼單獨上門找邊牧黎時問過,如果邊牧黎卷了錢帶他跑了怎麽辦?
蕭江灼:“跑得出我的手掌心你就盡管試試!”
趙祈灏心裏不服,又去問蕭之夭,蕭之夭回,“你有那心思都不一定有那腦子!”
被侮辱了智商的趙祈灏還真就下了半天的決心企圖把蕭之夭排擠出灏記,然後無攻自敗在了邊牧黎的汗水赤膊之下。
靈魂爽飛的瞬間他還沒忘了爲自己正名:他才不是沒那腦子,他是懶得長那腦子。
歲月正長,睡睡正好。
他才不要把大好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
但如果自己是女人的話,事情就另當别論了。
找一個邊牧黎不在的時間,蕭江灼來到莊子,向趙祈灏傳達了蕭之夭希望他穿女裝去見她的邀請,趙祈灏根據不用他擄,“腦子赢不了不要緊,反正小爺不在乎!看老子怎麽用顔豔壓你!”
雲鬓精緻,步搖曳曳。襦裙是飄逸的不食人間煙火範兒,妝容是淡雅的養在深山無人識的仙女款。
側倚門框全程目睹了男變女神奇過程的蕭江灼:突然能理解自家娘子總想弄死他的“情懷”了。
他現在就特别想弄死趙祈灏!
但是不行,他還得帶人回去複命。
“好了沒?好了就快點上車!”蕭江灼扭身快步走出了屋。
不快不行啊,眼睛要辣瞎了。
趙祈灏卻将這類反應一概理解爲:妒嫉!哼,他們五大三粗的練武之人就算像他一般上妝換衣也打扮不出他顔值的二分之一!他們就是妒嫉他!
“阿秋,走了。”
馬車從莊子駛離進了熙王府。
趙祈灏進門就要下車,卻被蕭江灼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車簾阻止了他下車。
就這一身,他還想辣瞎多少眼睛?
這是自己的家,堅決不允許這貨作妖。
“邊秋,直接駕車到花園。”
趙祈灏也沒多想,能少走一步就少走一步,他的腳丫子也需要好好保養呢。
花園内,嚴絲絲和阿甯正在給蕭之夭準備桌案以一切畫畫工具。
經過了幾天的練習,蕭之夭憑借着體内原主留下的超強畫畫基因,完美找回了原主身爲畫師的狀态。
她不是蕭江灼,可以爲了最後的目的幾經迂回轉折,她做不來那樣特别長時間的蟄伏。特種兵的出身決定了她做事的畫風從來都是正面杠,正面突破的。
太子你不是攻擊我是女人嗎?那我還就從這方面入手。
女人怎麽了?女人爆發起來的時候,根本沒男人什麽事兒!
她的目标就是要把盛京所有有權有勢的女人們都撩撥得瘋狂起來,爆發起來。
給我添堵?我倒要看看最後是誰給誰添堵!誰添的堵又最大!
蕭之夭拿着毛筆站在桌案後正豪情滿懷壯志滿胸時,趙祈灏就那樣毫無征兆的以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女人形象出現了。
趙祈灏很有性别自覺的。穿男裝時走的自然是男人的步伐,當換上女裝時自然也要走女人的步伐。
不然穿着女裝還要像男人一樣大步流星的話,不等别人看着尴尬和違和,他自己就先覺得對不起這妝容和女裝了。
于是蕭之夭等人便看到一個幾近亂真的女人從遠到近,款款行來。
什麽叫纖纖細步,什麽叫搖曳生姿,什麽叫步步踏蓮,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有了直觀到具體的認識。
嚴絲絲和阿甯:身爲女人還不如一個男人漂亮,羞愧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宋陽和黃甯一眼低頭:辣眼睛。
蕭之夭心裏默念:别動手别動手别拿你手邊的硯台砸過去那是你今天要畫的對象那你要添堵回去的超級工具千萬要忍要忍要忍!
終于忍出了一個歡迎的笑容,“七皇兄别來無恙乎?”
“有恙!”比起性别自覺,趙祈灏還有一頂原則堅持不渝,那就是我行我素的語氣!甭管穿的是尊貴皇子裝,還是優雅絕美女人裝,小爺說話就一個原則,心裏怎麽想嘴上就怎麽說,絕不委屈自己的心!
于是衆人眼中的傾城仙女優雅入座,一開口卻是家長裏短大媽腔兒,每一個字都由裏向外透着濃濃的吃貨風。
“聽說你最近又做出了好吃的火鍋啊?那今天晚上就吃火鍋吧。一會兒到放學時間了我就讓邊秋把小魚接到這兒來,我哥那兒我也留了信兒,我們一家三口就吃了火鍋再回莊子。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
這種話通常是主人說“我最近新學了一種菜不如晚上留下來嘗嘗孩子也接過來男人也别忘了一家三口吃了飯再走就這樣愉快地決定了”,結果到了趙祈灏這兒,人家自己反客爲主自己先安排妥了。
蕭之夭心裏呵呵哒,臉上還得笑笑哒,“都聽七皇兄安排的。”
蕭江灼是怕真把眼睛辣瞎了,所以把人帶到之後早早就走了去忙自己的了,不然現在一定會跳腳反對拒不留客。
“好了,正經事既然說完了,接下來就說說你找我什麽事兒吧。”人也豔壓完了,吃的東西也安排好了,趙祈灏這才注意到蕭之夭擺出的筆墨紙硯,“怎麽着,這是沒辦法出門浪了,所以約我切磋書法或畫畫?”
蕭之夭在跟趙祈灏說話的空隙其實已經在畫了,可是趙祈灏懶,坐下後斜倚着亭柱就懶得起來了。面前的石桌上也早就擺好了各式糕點及熱茶,他嘴裏得吧得說個不停,倒也沒耽誤了吃。至于蕭之夭在畫什麽,他一點沒有去看的興趣。
“倒也稱不上切磋,隻是有感于七皇兄豔壓全堯天的女人,這如果不畫下來留念的話,我怕堯天史上痛失一标志性人物!”
蕭之夭邊看邊畫,下筆非常快,立于她身後的嚴絲絲和阿甯早就一臉要瞪脫眼睛的震驚表情了。
趙祈灏笑噴了,“絲絲阿甯,數日不見,二位美女的演技見長啊!知道你們崇拜你家主子,但也不用這麽用力的捧場吧?想怎麽着?激我起來去看看你們主子的大作?啊,想起來了,你原來就是個畫師吧?看來是技術不錯了。可惜,怎麽能跟我這種博采衆家之長的天才比!算了,我還是不看了,省得壓抑不住想指導的正義之心繼而打擊到你。”
趙祈灏一仰脖,把一串葡萄舉高到半空張嘴咬着吃。
嚴絲絲和阿甯一聲驚呼,她們看到蕭之夭正要畫臉了,可是趙祈灏的姿勢突然變了。這一變臉型就得變,那這畫到一半的格局不就毀了?
趙祈灏疑惑地停住動作,“怎麽了?葡萄有蟲子?”
蕭之夭趁他停住動作,手中的筆快速而流暢的一鈎,一個側臉稍仰的臉形畫好了,“怎麽可能!她們驚呼是因爲七皇兄居然也知道這樣吃葡萄最好吃。曾經我的願望之一就是躺在葡萄架下,連手都不用,直接張嘴吃盡天下所有葡萄!”
“有抱負!”趙祈灏回蕭之夭一個“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的肯定眼神,然後就扭頭回去繼續原來的動作吃葡萄了。
嚴絲絲和阿甯借着桌案的遮擋,偷偷對蕭之夭比了比大拇指。
要問忽悠技術哪家強,她家王妃一出誰與争鋒!
輕飄一句話就讓趙祈灏暫時定在了仰頭吃葡萄的動作上,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蕭之夭将其五官神态畫下來。
動作還是那個動作,吃葡萄還是吃葡萄,然而嚴絲絲和阿甯看到的卻不隻是吃葡萄。
現實裏的趙祈灏一邊吃還一邊吐籽呢,相當本質地發揮着吃貨精神。
而畫裏的趙祈灏卻沒吃,隻是保持了吃葡萄的動作。
一隻手高高舉着,脖子仰着,又直又細。嘴巴半張,還能看到裏邊的小紅舌尖。眼睛也沒看向葡萄,而是斜眼看向了畫外。趙祈灏的眼睛本就長得細長又魅惑,而在蕭之夭的筆下,更加深了這一點。
細長的都不像人眼睛了,活脫脫一隻小狐狸。眼角微微鈎起,眼中的黑眼仁好像能占滿整個眼眶。墨汁濃濃淡淡的塗上去,通過深淺對比,竟是完美營造出了妩媚勾人又清純脫俗的眼神。
好一個小妖精!
嚴絲絲和阿甯看看畫,又看看趙祈灏,突然齊齊低頭不敢看了。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她們愧爲女人啊!
趙祈灏終于感覺出不對勁來了,把葡萄扔回桌上,大踏步就奔着蕭之夭的桌案而來。
他是倒着看的,五官什麽的不好看清,一入眼的倒先是那香肩半露的姿态。
畫裏的人靠着亭柱舉着葡萄仰着頭,姿勢決定了肩膀不能平,于是一肩低下。衣衫就勢下滑,露出了圓圓小小的一個肩頭。鎖骨也一應暴光,筆直成一線。向下還有微微一露的溝壑一線……
趙祈灏差點目眦盡裂,“艹!我爲什麽有溝!”
雖然有時他也覺得穿女裝得前面露溝才好看,所以他偶爾也會在胸前做點小手腳,但他絕對沒忘了自己是男人啊!
照着他畫卻給他畫出了溝,這再誘惑也是打他男人的臉好麽?
“蕭之夭!你最好把我畫得美出天際,否則我絕不原諒你!絕……”
在趙祈灏轉到桌案後欲看個詳細的時候,他很自覺地把“不”字吞掉了。
好一個出塵絕豔的小妖精!
蕭之夭用的工筆重彩的畫畫手法,鋪開的紙張上隻得一個人,就是趙祈灏裝扮的女人。
那女人的衣服,頭飾,妝容無一不是照着趙祈灏來的,五官也能看出趙祈灏的影子。但要再細細端詳的話,又會發現那不是趙祈灏。畫裏的美人兒妖氣更足,說的直白一點的話,就是妖氣都能透紙而出直襲人心。
趙祈灏伸手就要把畫提起來欣賞,卻被蕭之夭擋住,“别急,還有呢。”
蕭之夭放下細毛小豪,換上了更軟更散的羊毛大豪,隻見她幾下揮舞,整幅的下面畫成了一片草原。畫中人倚靠的亭柱也變成了野生葡萄架。
烈陽當空,穿過層層葡萄葉,在畫中人的身上投下了班駁的七彩陽光。
葡萄架下欲偷吃葡萄的佳人兒出塵絕豔勾魂攝魄。
這次不用趙祈灏舉起來欣賞,蕭之夭主動讓嚴絲絲和阿甯一人拎着畫的一角舉了起來。
畫被風吹起,畫中的人兒還給了人一種欲乘風歸去的飄渺感。
趙祈灏看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世間若當真有此尤物,他願反受爲攻!
“這畫我要了!你再給我來一張攻氣十足的!就照阿秋的氣場畫,五官你依然可以随便調整!”趙祈灏轉身跑出了花亭站到了花園裏,“這個姿勢怎麽樣?這個呢?還是這樣?”
他甚至還借了阿秋的劍拿在了手中,可是天生顔值偏受,那是怎麽都看不出丁點攻氣的。
好在蕭之夭本來也沒想要完全照着趙祈灏的五官畫。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整套利用畫畫技術完成的古代版個人寫真就這樣橫空出世了。
畫裏的美人兒每一個都能看出趙祈灏的影子,但要是趙祈灏否認的話,說不是他也成。
趙祈灏還爲了樣貌的多樣性,特意差邊秋回了一趟莊子把他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所有女裝都拿過來了。
更換各種服裝,配套地更換各種妝容,各種姿勢,各種表情,在蕭之夭這個有着現代超模各種pose外挂的指點下,簡直凹出了堯天仕女圖的顔值最高峰!
花園裏早就立上了架子,方便吊起蕭之夭畫好的畫風幹。
從遠處看過去,入眼皆美人,有陽春白雪高不可攀的,有端莊溫婉賢惠大方的,最最引人注目的絕對是連指尖都散發着魅惑的嬌豔賤貨款。
幹活的下人們,輪職的墨衛們,不知何時都臉紅心跳了。
趙祈灏很驕傲。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喜穿女裝有什麽問題。就像邊牧黎喜歡看賬本,蕭江灼喜歡背後陰人一樣,喜穿女裝對他來說不過也是同帳本等東西一樣,就是個興趣嘛。
但他也知道這個興趣是不能跟邊牧黎的賬本一樣可以毫無顧忌地讓大家都知道的。
所以他總是偷偷穿。這樣不是不快樂,但他偶爾也想像小魚可以把練武顯擺出來那樣把女裝的自己展現在大家面前。
這個很難達成,但蕭之夭現在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可以把畫像貼得哪哪兒都是啊!
“阿秋,收東西回府!”他要現在就回家裱,回家貼,回家挂去!
蕭之夭再一次攔住他,“我會在畫幹好後幫你裱好,也會安排人幫你挂牆上,但你現在不能拿走畫。”
“爲什麽?”
“這些是要在殊苑做展覽用的,展完了才能給你。”
“展覽?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讓全盛京的人都看到。”
趙祈灏興奮了,天生就是個愛顯擺的性子,哪裏受得了這種誘惑。
“準了!那就展吧!”
趙祈灏怎麽也沒想到就這麽随便的一句話,讓稍後殊苑舉辦的大型個人寫真畫展差點被盛京的女人們擠爆。
殊苑成名,來畫過的名媛千金自是不少,但能規規矩矩地畫完的就是最棒了。什麽倚欄賞花啦,對窗刺繡啦,或者幹脆是在端坐堂中首位來了一張。
照蕭之夭的看法,那就是老太太們六十大壽才畫的。
但沒辦法,原來的畫師們都是堯天本土的,有了蕭江灼的新思路,卻也隻能新到畫肖像上去,更深一點的,更細節一點的,他們思路受限,連想都想不到。
蕭之夭不一樣,她所見過的21世紀的超模pose集可不是蓋的。再加上趙祈灏這個天下第一妖的超級配合,最後出來的效果絕對是振聾發聩洗人三觀的。
你畫一張不是嗎?咱一出手就是一打,整套的寫真!
你隻有喜是嗎?我還有怒還有泣還有瘋還有誘還有各種各種。
人物之嬌豔,布局之精妙,一系列的效果擺出來那絕對不是一張的沖擊效果。
簡單概括就是蕭之夭把殊苑原來小作坊式的單薄畫像一舉提高了影樓實景寫真的高度。
盛京女人們果然被撩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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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喬!三百六十度轉圈圈抱抱!這樣的話,能幫你甩掉一斤肉吧?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