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遭了什麽人的毒手,而是自己吞食了砒霜。
嚴絲絲曾經順口說的一句“一包砒霜毒死”竟然成了真。
小魚在蕭之夭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阿甯縮在宋陽的身旁低聲地抽噎,趕來的嚴絲絲雙手鮮血悲傷地報告,豬媽媽最終沒能挺過血崩,帶着肚子裏沒生完的幾隻豬寶寶一起死去了。
豬死了還好說,挖個坑一埋也就是了。人死了卻不能随便埋的。
因爲這些人畢竟是經秦長川的手送進來的,所以黃甯建議還是報官備案一下以防日後被人翻出來當把柄。
蕭之夭便派了五美之一去請了羅仁勇過來。
十一具屍體被清到了外面由仵作做詳細的死亡記錄,院内的所有人也都被請到場接受官差的詢問調查。
衆人看着自己的周圍突然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莫不心情沉重。
蕭之夭亦是如此。
但她的沉重卻不是悲傷這些人的死。
而是心疼小魚和阿甯。
後悔沒能至少在小魚和阿甯的面前保住這些人的命。
除去這些,這些人在她眼裏一直都是雖沒有真憑實據但直覺就不是好人的印象。
羅仁勇做事還是挺快的,不到一個時辰就完成了所有流程。記錄收好,屍體裝車,羅仁勇帶着人向蕭之夭告退離開了。
蕭之夭再心疼小魚和阿甯,也不會在自己的家裏爲那些人舉辦喪葬事宜,于是給了羅仁勇銀子讓他代辦。
說是代辦,其實就是找塊地兒再定做個墓碑,然後明天就入土埋。他們自己說過沒有什麽親人了,這葬禮自然是不省也省了。
臨走時說好明天會參加下棺儀式。
這邊嚴絲絲好不容易哄得小魚跟她回房睡覺,走時順道去拉阿甯,哪知阿甯卻是甩開嚴絲絲的手低着頭快步走了。
嚴絲絲一愣,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蕭之夭。
蕭之夭沖她搖搖頭,理解一下吧。生父剛亡不久,舅媽姨媽和表妹也跟着去了,親人的先後而亡,這是誰也不能輕易接受的。
宋陽替妹妹說好話,“抱歉,因爲娘親過世早,阿甯小時候跟她舅媽和姨媽比較親,所以才……”
“沒關系,我們能理解。”蕭之夭揮揮手,“你是她哥,今晚你就陪着她吧。”
“是,謝主子。”宋陽感激地沖蕭之夭拱了拱手,然後快步追上阿甯走了。
蕭之夭又讓屯長隊和五美隊退下,隻留下了黃甯。
“問你點私事方便嗎?”
“主子且問。”
“在你眼裏,那三個對你有恩不惜共侍一夫也要爲你留後的姐妹會有可能軟弱到一言不合就吞砒霜自殺嗎?”
黃甯:……
主子你真的不用在前邊加那麽多的形容詞的!
不調戲就還是好主子!
“完全沒可能!雖然我跟她們三個并不熟,但就憑她們三個隻憑自己的繡花手藝就在這亂世中安穩的活下來,還不比别人活得差來看,她們就該是性格堅韌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三年前沒因父母雙亡而自殺,又怎麽會在三年後輕易自殺。”
“三年前不自殺是因爲她們被父母托付給了你,沒能給你留後她們自然不敢去死。可三年後你卻明确表示不要她們!那麽有沒有可能她們是絕望而死呢?”
蕭之夭表示這個可能很合理。
黃甯表示:他真的跟她們不熟好麽?
“退一萬步,假如她們真是絕望自殺,可是砒霜哪裏來的?這十一個人又是如何彼此說通同赴黃泉的?三姐妹是絕望而死,小魚的外公外婆呢?大陽兄妹的親戚呢?還有其他人呢?例如跟嚴絲絲有關的人。她們總不能也是絕望傷心而死吧?”
蕭之夭默了。
好吧,其實這些她已經想到了,她隻是需要有人附和。她害怕真的有那麽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因爲她的軟禁才讓那些人崩潰自殺。
“主子,阿甯腦子笨,她隻是需要時間去消化,但她絕對不會怪主子的。”
對了,這就是她所擔心的。
蕭之夭眸色更見深沉,“以爲他們到來的目的是分化我的心腹實力,可是他們突然死了,這就讓我們先前的推論都站不住腳了。那麽他們到底是爲了什麽而來呢?人都死了,要利用輿論聲讨我嗎?然而死亡原因那麽明确,就算造輿論也很難站住腳。”
“秦長川一定有更深更大的陰謀!”黃甯擰眉想了想,也是一籌莫展,“主子還是小心些的好,要不明天的下棺您就不要去了。”
“不行,我必須去。小魚和阿甯都在,我如果不去的話,他們倆個豈不是更傷心?”
“那屬下帶他們五個都跟着。”
“不行,你别忘了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三天後的比武大賽我要求你們隻許勝不許敗!”蕭之夭沖他揮揮手,“就這樣吧,明天你帶人在家繼續爲比賽做準備,我和宋陽帶小魚和阿甯出門就行。”
打發走了黃甯,蕭之夭自己也回了房。
蕭江灼有事出門了,有提前告訴她會晚一些回來。也正因爲蕭江灼不在,她才能在晚上出門跟五美一起去偷師。
這人總纏着她吧,她煩得不行,一聽蕭江說可能晚回來她還很高興來着。
可現在人不在了,她竟是那麽的想念蕭江灼。
睡吧,睡不着。起來坐會兒吧,哪哪兒看着都煩。曾經爲了躲蕭江灼還抱怨過屋子太小,現在卻又覺得空曠得吓人。
眼角餘光掃到桌上阿甯給她備着的冰糖銀耳羹,她盯了一會兒決定起來去看看小魚和阿甯。
小魚還小,于是蕭之夭把他和嚴絲絲她們安排在了一個院,就在她的隔壁院,距離倒也近。
夏天的夜晚很熱,窗子都開着,蕭之夭不用走近窗戶都能輕易看到睡着的小魚和嚴絲絲。
小魚的眼角還挂着淚珠,看起來可憐得不行。嚴絲絲的一隻手搭在他的背上,看起來像是又哄又拍才給哄睡着的。
蕭之夭心裏難受了一下,她又轉向了阿甯那邊。
走近時聽到了透過窗戶傳來的抽泣聲,以及阿甯的話聲。
“哥,我沒怪主子的,我就是心裏堵得慌。心裏堵得慌你知道嗎哥?舅媽姨媽還有表妹,她們嘴巴不饒人我知道的,可是她們不是壞人啊!她們對我很好的!主子防着她們要把她們關起來我也沒說什麽不是嗎?可怎麽就不派人看好她們呢?表妹還不到十歲啊,就這麽死了……哥,我怕死了都沒臉見姨媽啊!”
蕭之夭沒敢再向前走,透過窗戶的縫隙她看到宋陽正把妹妹抱在懷裏輕輕地拍撫着。
“阿甯,你就這麽想,都是哥的錯!是哥沒有把眼線安排到位才出現了這種意外!阿甯放心,就是死哥也會死在你前面。哥會先到姨媽面前請罪,姨媽喜歡你,不會舍得怪你的。”
“哥--”阿甯趴在宋陽的肩膀上又是一通哭。
蕭之夭悄悄地退了出來。
院門外kitty俯沖而下,準确地捕捉到了一隻老鼠。
它正要下嘴開吃,看到蕭之夭出來了。
它沖蕭之夭歪了歪頭,與蕭之夭對視幾秒,圓溜溜的眼睛特别亮,好像在訴說着什麽。蕭之夭開始想它在表達什麽意思的時候卻見kitty翅膀一振,爪子一甩,死老鼠被甩到了蕭之夭的腳前。
蕭之夭:……
千萬别說是請她吃啊!
連忙搖手表示拒絕。
哪知kitty二話不說振着它肥碩的翅膀就飛走了。
蕭之夭哭笑不得好半天。
喲,還是霸總範兒!不要都不行是不是?
得,人家也是好心,她還是幫忙收拾掉吧。
從旁邊找來一個樹枝,蕭之夭正要用樹枝把死老鼠挑到一邊别擋大門口時,空中傳來了kitty飛回來的聲音。
她擡頭,想的是還是勸kitty吃掉的好,不能浪費糧食的傳統美德不管是人還是動物都要繼承和發揚。
可她當看清飛來的kitty,她傻眼了。
就在她的傻眼中,她的眼前撲簌簌下起了老鼠雨。
蕭之夭的狙擊手眼力本能地自發啓動,目測一數,十一隻。
再加上腳前原來的這一隻,十二隻了,正好一打。
呵,呵呵,真是特别盛情難卻呢!
她現在大概理解kitty的意思了。
剛才看她應該是看出她心情不好了,所以才把它眼中的美食當作禮物送給她以表安慰。她搖手拒絕它也理解成了不夠,于是又弄來了更多的。
心意很讓她感動,隻是這心意的表現形式她真的無法享用啊!
“kitty,真的謝謝你。”蕭之夭蹲下摸摸它的頭,順便拎起一隻死老鼠的尾巴把它遞到kitty面前,“心意我收下了,東西你就收回去吧。”
kitty又把頭歪了歪,蕭之夭覺得有趣便也随它歪了歪。
它再歪,她還跟着歪。
它再歪,她……咔,扭到脖子了!
蕭之夭捂着脖子一聲悶哼,爲時已晚地想起貓頭鷹的頭能轉270度,人類卻是不行啊。
淚。
蕭之夭幹脆捂着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慢慢恢複,“這下你高興了吧?我就是能吃現在也吃不了了。”
kitty終于确認對方吃不了死老鼠了。于是它把頭歪回原位,一低頭,愉快地吃了起來。
蕭之夭:……
這叫什麽事啊!
蕭江灼出現時就看到她的小媳婦歪着脖子坐在一隻胖貓頭鷹身邊不停地點頭,眼睛半閉不睜的。
而胖貓頭鷹卻在一旁愉快地吃着老鼠。
蕭江灼臉上的急切瞬間收斂。
回來的路上就聽墨衛報告了今晚出現的意外,他擔心媳婦兒心情不好,那叫一個快馬加鞭,差點把馬都抽死。
到家就直蹿卧房,誰知裏面卻沒人。
出來找吧,她卻在這裏陪一隻貓頭鷹。
這算怎麽說的?再困也要陪你吃夜宵?
他媳婦兒還沒陪他吃過夜宵呢!
蕭之夭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了蕭江灼的氣息,趕緊睜眼,“啊,你回來了?”
她慣性地向他伸出手,以爲他會像往常一樣抱起她。
誰知蕭江灼卻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蕭之夭茫然地眨眨眼,又歪頭看看kitty,這位爺又怎麽了?日常吃醋?可她這次沒跟男人在一起啊?這不是一個非人類麽?
kitty瞪着大眼再次歪頭,冷漠jpg:人類真的好煩躁啊!
蕭江灼和蕭之夭前後腳回了主院。
自打二人互相點明了心意之後,在吃醋這件事上,蕭江灼一向緻力于沒有最吃醋,隻有更吃醋。但平時不管跟蕭之夭如何鬧吃醋的小性子,他也不會白白耽誤了自己享有吃肉的權利。
所以吃醋的解決方法通常都是抱人就親,親上就不撒手,如果條件允許那必須回床上滾一滾。
可是今天明明條件相當允許,蕭江灼卻是連裏間都沒進,坐外間廳裏的首座上就不動地了。
也不說話,也沒來抱蕭之夭。
蕭之夭今天呢本來就格外想他,卻碰上了他頭一次這麽冷淡,蕭之夭心裏不是味兒了。
但她說不出求抱來,也拉不下臉說啊。
于是她就站在進門後的位置上一動不動,拔軍姿。
蕭江灼心裏更氣了,又來這招是不是?咬定了我會心軟是不是?
那我這次偏不!
哼!
這位爺強行開啓了鼻觀口口觀心的入定模式。
蕭之夭這次站軍姿還真不是爲了站軍姿而站軍姿,蕭江灼還真猜對了,她就是存着讓蕭江灼心軟先打破僵局的“陰暗”小心思。
可夜路走多了總有撞着鬼的時候,誰還沒有把内衣帶穿擰着的時候呢!
蕭之夭這次踢到鐵闆了。
臉上還是持續面癱,心裏卻早已翻江倒海。
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找的這位醋勁大,她跟他較什麽勁兒啊。
據現代科學研究證實,冷戰是最消耗雙方感情且最不解決問題的一種感情處理方式。
嗯,她是成熟的現代人,她是理智的共和國特種兵,她能屈能伸,她可以先消化。
按照阿甯教過她的換位思考,如果她忙了一天回家找他,他卻陪着一隻非人類貌似愉快地吃着夜宵,她還真……沒什麽接受不了的!
蕭之夭煩躁地在心裏掀了十張大理石桌!
她爲什麽連這種事情都要遷就啊!
這是找了個男人還是找了位爺?
……好吧,就是位爺!
蕭之夭深吸一口氣,走到了蕭江灼的面前。
“你不會又吃醋了吧?”
“難道我不該吃醋?”
“……不是,可kitty連人都不是啊。”
“可它是公的!”
蕭之夭:……
是,你連非人類的公的的醋都吃,你很驕傲吧?
對上蕭江灼理直氣壯的吃醋,蕭之夭每每都很無力。
手癢癢,真的好想弄死他!
可她一開口卻是,“好吧,又是我的錯,我道歉。”
“沒誠意。”
誠意?啊,誠意。
蕭之夭窘着臉湊近一吻,在臉上,“這下行了吧?”
“你哄孩子呢?”
蕭江灼的指控眼神差點讓蕭之夭暴走。
她那是哄孩子嗎?
她明明是在哄大爺!
隻好再次湊上去,在他的唇上一觸即離,“這個可以消氣了吧?”
哪知蕭江灼更失望了。
“上次我們怎麽說好的?你讓我疼,我就讓你哭!我就讓你在我身下……”
“蕭江灼!”趕緊捂嘴,這貨還能不能行了!蕭之夭沒心情哄人了,甩手就向裏間走,“夜深了快睡吧,明天作妖請起早。”
走了兩步身後卻沒動靜,一回頭,隻見蕭江灼眼睛裏的哀怨都能溢出眼眶來了。
“你自己同意了的!你自己說的再讓我吃醋就自罰的!你不是一向說話算話的嗎?你爲什麽獨獨對我說不認賬就不認賬?”
蕭之夭覺得她共和國特種兵的臉皮受到了猶如火箭彈的暴擊。
理智大過情感的這類人一向就這樣,你對她情感攻擊,她因爲不習慣回應最後隻能默然忽視之,再逼急了還能給你一句“我就這樣你愛要不要”。
但如果你對她以理攻之,她就受不了了。因爲理智會告訴她,這就是她的錯,她就應該道歉,就應該接受對方在協議之内的懲罰。
蕭之夭兵敗如山倒。
臉紅如血地走回去,帶着視死如歸的悲壯。
“好,你想讓我怎麽哭?”
蕭江灼心裏瞬間炸開了漫天的煙花。
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赢的啊!
他其實已經做好了娘子再向前走一步他馬上跪下求饒的準備!
結果驚喜來得太快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連忙偷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力求保持住第一次雄起的爺們夫綱!
“你你先坐上來!”
可惜還是有點結巴,但好在蕭之夭正在極度羞惱中,靈敏不在服務區。
蕭之夭腦中閃過“坐上來”的固定後接句,不由僵了僵,但還是一狠心側坐上了蕭江灼的腿。
蕭江灼心中的小賤人頓時扭起大秧歌,但爲了更爽,這爺們臉咱還得繼續端啊!
“姿勢不對,起來重坐!”
蕭之夭咬着牙起來,這次學精了,重坐之前先問,“你先說什麽姿勢。”
“面對我,跨坐上來。”
“自己動”三個大字立刻出現在蕭之夭的腦海。混蛋王八蛋,這貨後面要沒這台詞她就廢了自己的腦子!
不行,這羞恥度太爆表了,她做不到。
蕭之夭所有的勇氣土崩瓦解,她扭頭就要跑。
但已經晚了。
蕭江灼一把薅住她的小腰,就把她像孩子一樣抱坐在了腿上。
面對面。
跨坐。
“蕭……唔!你……嘤嗯……”
新體位新感覺,新世界的大門轟然打開。
蕭之夭最後完全脫力,就像一個手偶娃娃一樣被蕭江灼各種擺弄着。哭不再是哭,已經變成了她發出聲音的正常形式。
抽抽噎噎,啜啜泣泣。
大淚珠挂在長長的眼睫毛上,晶瑩剔透,映照出了蕭江灼越加亢奮甚至瘋狂的臉。
怎麽就要不夠她呢!
明明沒有她的時候他連這種心思都不起的。
她就像專門針對他研制出的毒藥,一種非常容易讓人上瘾的毒藥,他無法戒掉,也不想戒掉。
“妖兒,别離開我!一定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毀掉整個堯天!”
蕭之夭半睡半醒間有聽到這句話,但她以爲這是男人在床上情緒爆發時哄女人的慣例,類似于重複表白“我愛你”,于是她就沒當回事。
可當很久以後她才知道,蕭江灼說到做到。
……
第二天是個陰雨天,連綿不斷的小雨連帶着讓人的心情都發粘了起來。
蕭之夭本來還想着如果蕭江灼非要跟着她一起去參加下棺儀式時她要怎麽拒絕,結果一大早蕭江灼比她出門還早。
看着緊扒了幾口飯就穿了蓑衣出門的蕭江灼的背影,蕭之夭突然産生了一種陌生的沖動。
她想拉住他,想問問他是不是可以陪她一起去。
可惜還沒付諸行動,她就自己先打了個寒顫。
什麽時候她也有這種小女兒家的撒嬌心态了?
太可怕了。
一定是因爲今天的雨影響的。
蕭之夭拍了兩下自己的臉強迫自己精神過來。
就在這時小魚來找她了,“夫子,阿甯姐姐讓我來問你可以出發了嗎?”
蕭之夭向他身後看了看,“阿甯呢?”
“姐姐說她在大門口等你。”
蕭之夭默了默,起身穿上衰衣,“走吧。”
宋陽準備了一輛馬車,由他親自駕車,蕭之夭帶着阿甯和小魚坐在車裏。
車子很寬敞,但再寬敞也就那麽大地兒。
蕭之夭看看自上車後就縮在車的角落恨不得縮出楚漢河界的阿甯,開口想說些什麽,但到底什麽也沒說。
小魚也感覺到了氣氛不對勁,可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頭一次不知道說什麽。
車内一片壓抑,直到最後車停下來也不曾有人出半聲。
車簾掀開了,羅仁勇親自打的簾,“恭迎王妃。”
“嗯。”蕭之夭嘴裏應着帶頭下了車。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出了城,他們的停車點是山腳下。蕭之夭看看方向,覺得這山應該也算是文山山脈的一支。
“這個山頭坐北朝南,前擁水後擁山,風水是一等一的好。王妃既然吩咐了下官辦事,下官自然找的是最好的地兒。”羅仁勇精心地介紹着,“說句實在話,以那些人的身份本是住不起這麽好的地兒的,都是托王妃的福,他們如泉下有知一定會對王妃感恩戴德。”
蕭之夭眉頭一動,直覺這種話有點亵渎死者不太中聽,正要喝斥羅仁勇,卻被阿甯搶了先。
“羅大人眼光就是好,相信羅大人百年之後也會選擇這地兒吧?就是不知道以您的身份,您又适合住這地兒的哪塊兒呢?”
這話可真是大不敬了。
尤其是這話出自一向無所争一向溫柔的阿甯。
蕭之夭驚訝地看了一眼阿甯,卻隻看到了阿甯的頭頂。因爲在她看過去的時候,阿甯就迅速地低下了頭。
這……是不是有點嚴重了?
本來以爲過了一夜會緩和一些,誰知道卻越來越重了。
蕭之夭沉了沉眸色。
宋陽上前一步把阿甯拉到了身後,“大人恕罪,舍妹悲傷過度失禮了,小人代她向您道歉。”
“哈,哈哈哈,沒關系,這種事情以後誰都會遇到,其實很正常,很正常哈哈哈。”羅仁勇打着哈哈翻過了這一篇。
一群人開始徒步向山上爬。
距離不算遠,很快就帶到了一塊人爲修整過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墳墓羅列其中,一個老頭佝偻着背把他們引到了一處早就挖好的墳墓處。
羅仁勇指着介紹,“考慮到他們當中基本都是一家人,所以便準備了大墓,一家人的就合葬在一起。這樣他們到黃泉之後也能彼此照顧,另一方面如有其他親人日後找來也方便确認墳頭。”
“嗯,做得很好。”
蕭之夭看着羅仁勇指揮官差把十一個棺木按墓分開下葬,又安排小魚和阿甯分别到他們的親屬墳前灑下了第一把土。
小魚和阿甯痛哭失聲中,封墳立碑。
羅仁勇打着油紙傘走近蕭之夭,“王妃,結束了,下官送您?”
蕭之夭拒絕了他的好意,一手拉過小魚,對宋陽說,“我們走。”
宋陽應聲“是”,阿甯卻跪在墳前動也沒動。
“阿甯?起來!我們得走了!”
阿甯突然向前一撲抱住了墓碑,“不,我不走!我要陪姨媽和舅媽。”
宋陽一臉錯愕地愣住,像是沒想到妹妹會這麽不懂事。
蕭之夭歎口氣,“算了,我帶小魚先走,你就陪阿甯再留一會兒吧。”
“可是王妃會駕車?”
“車留給你們用,我搭羅大人的車子回去。”蕭之夭不等宋陽回應便拉着小魚走進了雨中,“羅大人,不介意送我一程吧?”
“下官榮幸之至。”
一群人離開了,越下越大的雨霧像一道屏障隔開了他們和剩下的宋陽兄妹。
羅仁勇把自己的車讓給了蕭之夭,蕭之夭也沒跟他客氣,畢竟人家張口閉口都是王妃,她要再推辭謙讓倒讓“王妃”二字顯得掉價。
小魚哭累了,上車就睡倒在了蕭之夭的腿上。
蕭之夭一邊輕拍着他的後背,一邊想今天的阿甯,無端地覺得心裏很慌。
突然她感覺車子停下了,不由問道,“怎麽不走了?”
同時她伸手去掀車簾。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美人來!打劫打劫啦!快點都給老子下來!男的抱頭,女的掀裙,不男不女的你最好自行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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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來後面的最晚月底我和活動一起侍候小天使們啊~擠眼擠眼嘿嘿嘿~
另:習慣了兩千更的日子突然量加大,瘦弱的我很頭大啊~努力調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