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鸩卻是一臉冷笑,雙手叉腰,意氣風發地說道:“白律師,請問,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
白小喵搖頭:“我不想回答你這個問題,這個問題和我們現在讨論的事情沒有任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這個世界上并沒有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哪怕是同卵雙胞胎也會有各種各樣的差異。同樣的,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完全一樣的‘愛’!正因爲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所以每個人對愛的表現形式多多少少都會有些許的差别!難道自身的愛一定要被其他人定義,被其他人承認才能夠稱之爲愛了嗎?自己的思想憑什麽輪到其他人來指手劃腳?”
白小喵再次看了看那個胖法官,隻見這法官卻是依然一副滿臉癡呆的表情。無奈之下,她隻能繼續靠自己:“法律師,你的這個解釋未免也太過牽強了。如果你的委托人的行爲可以解釋爲愛妻子的表現的話,那麽我同樣可以解釋爲他就是完全不關心妻子的死活。與之相比,我這邊有充分的證據可以證明委托人和妻子之間的關系并不好,并且十分冷淡。死者牛某的遺書就可以很充分地說明這一點。”
“哈!愛的證據?我這邊也有啊!”
法者鸩臉上的微笑讓白小喵有些瘆得慌,看着這種邪惡到極點的冷笑,白小喵深深吸了一口氣,鎮定身心,說道:“這能夠有什麽證據?如果有,請你出示出來。”
和一般的證明方式不同,在愛情這東西上,要證明“沒有”遠遠要比證明“有”來的更加容易。
很簡單的道理,你在路上随便抓兩個路人男女,然後你要證明他們之間存在愛意容易嗎?但要證明沒有則相當簡單,隻要說他們兩個互相不認識就可以了。
在許許多多的離婚案件中,法官所要看的恰恰就是雙方之間不夠愛對方的證據,如果這方面的證據不夠,那麽就不準許離婚。而不是去考慮兩人之間還有多少愛沒有表現出來。
所以,白小喵現在估計是吃定了法者鸩無法舉證了吧?即便他真的舉出了一些比如送花啦,吃飯啦,看電影約會啦之類的事情,自己手中的遺書也是最強有力的反駁證據。
“證據?哈哈!證據不在我這裏。”
白小喵的嘴角偷偷露出一抹冷笑,她的心情也是随之輕松起來。
“因爲,證據在民政局那裏。兩人的結婚登記證書,就是我的委托人真心愛着他的亡妻的最好證明!”
至此,全場再次一片嘩然。
那個胖法官現在已經是完全一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管的表情了,估計這位大法官已經開始追不上法者鸩的思路了吧?
既然法官靠不住,那麽白小喵當然要一力扛起自己辯護人的責任,出聲反對:“法律師,你到底想要證明什麽?”
法者鸩呵呵笑了一聲,從旁邊的文件中拿出《婚姻法》,打開,翻到第一頁,大聲讀道——
“我國《婚姻法》第二章第五條規定,結婚雙方的男女必須是完全自願的。”
放下白皮書。
“換句話說,之所以會去民政局登記爲婚姻關系,恰恰是這對男女對對方愛意的最直接的體現!因爲鼓勵人們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生活、結婚正是我國婚姻法建設的基礎法律邏輯。我實在是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會有任何人會和自己不愛的人一起生活!哪怕後來感情上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問題,可在結婚登記的那一刻,他們對對方一定是充滿了愛意,充滿了對對方浪漫生活的美好想象的!”
“所以,這正是我的委托人虎鹦先生對他前期牛某存在愛意的最好證明!還是說,對方律師連民政局的婚姻登記制度也要懷疑嗎?甚至對于《婚姻法》的法律邏輯也要懷疑的地步嗎?”
要讓蜜律來說的話,這些全都是假大空的廢話。
如果讓淩峰來判決的話,估計直接就是一頓白眼将法者鸩給瞪了回去。
都什麽時代了?竟然還會有人相信兩個人結婚是因爲愛情這種理由?
但,即便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知道的大實話,可“結婚”代表“愛情”這一傳統觀念依然深深盤踞在每個華國人……甚至可以說盤踞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的心裏,是一個絕對不可能被推翻的“絕對政治正确”。
在法庭上,唯一有權利推翻這個結論的就隻有作爲判案的法官,法官可以将那些條條框框的東西剔除掉隻看内在最本質的東西。可現在胖法官卻是一臉癡呆的模樣,看來根本就不可能對這些話産生反駁。
那麽,白小喵作爲對立方,就更不可能直接挑戰法者鸩口中的這些“大道理”。
這還真是好笑,不是嗎?明明知道對方講的僅僅隻是“大道理”,但卻又無法反駁這些“大道理”。就和你必須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一樣,這種完全正确的話應該怎麽反駁?
眼看白小喵現在已經無力招架,法者鸩再次添上一把火:“我的委托人正處于一個十分無奈的地步,他的确是一個同性戀者,但同時,他也是一個雙性戀者。他對妻子的愛和每一個正常男人愛妻子的表現一模一樣。”
“我的委托人是一個普通人,但問題是,他即便普通卻也有着那麽一點點不普通的地方,這種不普通的方式導緻了他遇到了妻子的誤解,最後變成了一幕悲劇。”
“如果有人說這樣的問題爲什麽沒有人理解?爲什麽我的委托人不和自己的妻子好好聊一聊呢?”
“我相信,剛才在現場的所有旁聽者就能夠給出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