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其實也困擾法者鸩很久了,現在幹脆問出來吧!
可咲夜的表情卻依然很淡定:“少爺,您知道我的性别,現在這副打扮純粹是我的興趣。事實上,我現在這副打扮也是家裏人反對我在城裏繼續工作的原因。不管我寄回去多少錢,家裏人都會覺得我是個恥辱,要求我遵循正确的性别來生活。所以,請您能夠理解我的難處。”
其實吧,咲夜說的每句話都很有道理。而且還都讓法者鸩無法反駁。
可問題是……這個女仆,現在會被老家的問題困擾?她家裏還有人逼迫她去相親?這話怎麽聽怎麽都像是謊話吧?
這個世界上怎麽能夠有人把謊話說的那麽輕松自在,一點都不動搖,完全當成真話來講的?
“所以,少爺,接下來我可能需要時不時請幾天假,請您準許。”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法者鸩還能說什麽呢?
“好吧,那……我準你的假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嘛,就我個人願望來說,我這裏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幫忙的。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仆,也是一個非常得力的助手。”
随着法者鸩的話音落下,咲夜向後退後半步,十分優雅地拉起裙子,緩緩行禮。
看着她如此儀态萬方的動作,法者鸩真的是無法理解,她的家人究竟是些什麽鬼?不,應該說這個咲夜究竟在過一種怎樣的人生?
請完假,咲夜離開會客廳前往廚房。法者鸩也是繼續看着手中的案件卷宗,仔細思索究竟應該從哪方面去處理華眉的問題。
過了片刻,咲夜推着一輛點心車進來,給法者鸩端上咖啡和茶點。
“給上面那兩個丫頭送點吃的過去。”
法者鸩喝了一口咖啡,舔舔嘴唇——
“看一下那個小班長,我有點擔心那丫頭把人家給開發了。如果真的開發了的話那問題可就大了。”
“是,少爺。”
咲夜應了一聲,端着茶點上樓。
然後……
咚咚咚咚咚——!
伴随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沈依依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地從樓上沖下來!她慌慌張張地沖向大門,可開門的時候才發現大門被反鎖了。在焦急之下,她似乎一下子想起了法者鸩可以充當她的最後堡壘,連忙慌不擇路地沖進會客廳,躲到法者鸩的老闆椅後面,哇哇哇地大哭起來。
“嗯?怎麽了怎麽了?!沈依依,沈小姑娘!你怎麽了?哎呀,你這可怎麽了?!”
沈依依現在的狀況實在是糟糕,她身上那件粗麻布的衣服現在竟然被剪了個七零八落?!俨然一副剛剛被XX過得狼狽模樣。看到法者鸩之後這小女孩隻是哭,甚至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了。
随後走進來的自然就是蜜律這丫頭,她哼了一聲,依然穿着那套小洋裝,腳步輕盈,懷抱天平熊。
看看沈依依,再看看蜜律,法者鸩心中一慌,大聲道:“丫頭!你不會真的把她開發過了吧?!你未成年不違法也不能做這麽可怕的事情啊!”
蜜律倒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哼了一聲,說道:“我哪有傷她?你自己問問她,我有任何弄傷她的地方嗎?”
沈依依真的是被吓怕了,現在竟然一股腦兒地就往法者鸩懷裏鑽?
嗯……這感覺好像還不錯?不不不!不能有這種想法!這可是犯罪!這是徹頭徹尾的犯罪啊!
“那你怎麽把人家給弄成這副模樣?”
蜜律哼道:“我就是要一下子斬草除根,讓她從今往後再也不敢和我有任何作對的地方。隻有徹底吓住她了,她才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這種行爲吧,法者鸩理解。斬草務必除根,否則以後再遭到連環的報複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不做。
看了看沈依依,法者鸩也隻能忍痛割愛,畢竟這小丫頭以前也沒少欺負過自家丫頭。
“你吓人家,吓一下也就夠了。再弄下去可就犯罪了。”
蜜律晃悠着腦袋:“我未成年,不算犯罪。”
法者鸩:“廢話!你不犯罪,可承擔責任的是我!我可要進局子裏被徐隊長請喝茶了!”
算了,法者鸩覺得剛才自己那麽緊張這丫頭被領回去實在是一個錯誤。這小丫頭和自己生活那麽久了,還是沒有一點點要和自己好好相處的意思。
躲在後面的沈依依看到法者鸩大聲呵斥蜜律,原本被吓到的表情一下子就像是有了靠山一般地緩過神來。她鑽出來,伸出手指頭指着蜜律,大聲道:“我警告你!你今天對我做的事情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用你的話來說,蜜賤人,我會告你!我絕對會把你告的關進牢裏去!”
蜜律也是回瞪:“怕你啊!沈碧池!有本事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資格能夠告我!來啊!碧池!”
“賤人!你這個賤人!”
“沈碧池,在我家裏你還敢猖狂?!我今天不好好教訓教訓你我就不叫蜜律!看我等會兒把你衣服撕爛扔到我床上去,然後我就會用手機把你全身的模樣全部拍下來!讓你知道得罪你姑奶奶究竟會有怎樣的下場!”
法者鸩闆起臉:“好啦!吵什麽吵?!你們兩個,一個人滿嘴賤人一個滿口碧池,小小年紀就學着潑婦罵街啊?真的想要變成那種最讨厭的人是不是?!我可告訴你們,你們這兩個小丫頭必須現在立刻給我和好!否則,我就——”
叮咚——
門鈴響起,但卻并不焦急。
這種聲音一聽就知道不是外面那些保镖,咲夜前去迎接,片刻後回來,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沈依依,說道:“沈小姐,我帶您去換一套漂亮的衣服。大小姐,有客人來了,應該是您和少爺的熟人。”
法者鸩揮揮手,沈依依也算是暫且放下恩怨,和咲夜一起去換衣服。
等到沈依依上了樓,蜜律才一臉不爽地看着法者鸩,說道:“看到蘿莉就邁不動步了是不是?昨天說好的要幫我把這個女人一下子壓制住,結果呢?如果你剛才不幫她的話我就能調教成功了!”
法者鸩直接一個毛栗:“真讓你調教成功就出大事了!小小年紀,怎麽學的那麽惡毒?”
蜜律捂着腦袋滑倒一旁,一臉不爽地說道:“和你學的。祖輩有多毒,小輩想不毒都不行。”
說是這麽說,可聽到外面走廊裏面傳來的腳步聲後,兩人還是各就各位待命。
很快,一個人影就走了進來。果然,是個熟人。
黑衣黑褲,一身黑,凸顯出矯健的身軀,舉手擡足之間盡顯風範。成熟的男性臉龐上寫滿了魅力與智慧。正是當日被一起圍困的同伴——虎鹦。
看到虎鹦的第一眼,法者鸩不由得笑了起來。他伸手揮向沙發,笑着道:“我就知道,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而且,還是以一種與我們的身份十分相稱的場合。”
虎鹦略微笑了一下,不過他的笑容顯得有些尴尬,還有些疲憊。雖然他的身體看起來還是很強壯,但比起上次分别之後,他的身形明顯顯得憔悴了一點。
“法律師,我也沒想過,我竟然真的會有來找你的這一刻。”
虎鹦在蜜律的對面沙發坐下,看到蜜律之後也是點頭示意,蜜律同樣微笑回應。
法者鸩坐下,重新以一副吊炸天的律師形象示人,笑着說道:“那麽,有什麽可以幫忙的嗎?如果你覺得自己不知道應該從哪裏說起的話,我覺得你或許可以從自我介紹開始說起。”
對于法者鸩的單刀直入,虎鹦倒是顯得很随意,笑道:“嗯,自我介紹啊……法律師,在我自我介紹之前,我一直在想我究竟要不要來找您。”
法者鸩:“怎麽?”
虎鹦:“因爲我知道,這件事情是我理虧。更加準确來說……我不僅理虧,甚至還虧大了。像我這樣的人……我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麽表達才好。這樣說吧,我……算是殺了人了吧。”
空氣,一時間凝固。
法者鸩不說話了,坐在沙發上的蜜律如今也是不由得縮緊肩膀。同樣的,在咲夜的陪同下一起走進來的沈依依,現在也是一臉震驚地看着虎鹦。
“殺……殺……殺……殺人……”
沈依依的腳步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但卻被咲夜擋住離開的步伐。
咲夜看了看蜜律,再看看法者鸩,見這兩位并沒有想要讓沈依依離開的意思,也就反手帶上門,半推着将沈依依安排在蜜律的旁邊坐下,端上奶茶。
這位班長縮着腦袋,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蜜律,見她并沒有展現出多少自己這樣的緊張感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保持鎮定。
“虎先生,請繼續。”
法者鸩點點頭,喝了一口咖啡。當咲夜在助手席上坐好之後,他關閉了關于華眉的案子的文件夾。
虎鹦想了想,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這下,才終于打開了話匣子。
“死的人……是我妻子。雖然我沒有親自動手,但我妻子……嗯,沒錯,她是被我逼死的。可以說,正是由于我的緣故,她最後才會走到自殺這一步。所以,我本來根本就沒想過請律師,我的丈母娘想幹什麽,想要什麽都可以給她們,我完全沒有意見。”
“可我後來想了想,我還是有些不甘心。雖然我知道,我害死了一條人命……可是即便我害死了人命,我卻還是覺得我不想給我丈人丈母娘錢。我的心情很矛盾……所以……”
“人命嘛,這東西雖然不能用金錢來衡量——”
法者鸩打了個響指(沒響),一臉無恥地說道——
“可既然是無法衡量的東西,那麽在很多情況下,死了也就死了,也沒必要賠償太多金錢。虎先生,從頭開始吧,這也能夠讓我們知道究竟應該從哪裏開始下手。”
到了這一步,虎鹦似乎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繼續拖延下去了。他點了點頭,開始從頭說起——
“我是個白領。嗯……更加準确地說,我還算是個中産階級,年收入差不多有百萬元左右吧,日常生活雖然比不上那些超級富豪,但也算是生活富裕。”
聽到這裏法者鸩放心了。畢竟自己可以有收入,不必再次打白工了。
“因爲一直都忙于工作,所以我也沒有談戀愛,也沒有結婚。一直到三十多歲,家裏人着急了,這才硬逼着我相親,結婚。就這樣,我和我的……現在應該算是亡妻了吧?我和我亡妻在相親認識一個月之後,就開了結婚證結婚了。”
法者鸩點點頭,說道:“沒想到您這樣的中産也會受制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虎鹦皺着眉頭歎了口氣:“家裏逼得緊,沒辦法。我也不是不想結婚,隻是一直都沒遇到合适的……”
法者鸩:“所以,你和你的亡妻并沒有什麽感情基礎喽?”
虎鹦看起來顯得有些無奈,說道:“嗯,在結婚之前我們也隻有碰過三次面。第一次還是在相親時候,雙方父母親戚都在的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我在領結婚證之前幾乎對我妻子沒有什麽印象。在領結婚證那一天我甚至想不起她叫什麽名字,更不用提什麽感情了。嗯……對我來說,我的亡妻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除了她的死給我帶來些許印象和愧疚之外……我真的覺得,她好像是一個陌生人。”
“這樣你們還能結婚?這樣根本就沒有真愛!”
一旁的沈依依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小學生對于愛情還是很懵懂的吧,所以根本就無法忍受這種聽起來那麽現實的話題吧。
蜜律卻是在這個時候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由此可見調教還是有些成功的,班長縮着脖子,不聲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