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檢察官,我是來做交易的。不是來聽你在這裏朗讀歌劇的。”
“交易?你憑什麽和我做交易?”
賈公正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帶着更加蔑視的态度看着法者鸩,冷笑中喝了一口,說道——
“這個案件的證據是如此的确鑿,你還有哪點值得我和你進行交易的?在死刑執行的那天我會向法院申請,邀請你作爲死刑犯的臨終律師前來一同觀禮。我會讓你親眼看着你的委托人死在處刑台上!然後讓你看看你曾經的傲慢和自尊像是沙子一樣在我的手中碎成粉糜!我會讓你牢牢記住因爲你的辯護,一個邪惡的罪犯得到了最爲公正的判決,我要讓你這一生一世都記住孫行空被處死之前的眼神!然後,我會問你,你從中看到了什麽?或許你不會回答我,但我卻絕對可以猜出來!我相信,那天将會是我人生迄今爲止最爲快樂的一天!”
“不,不會有這一天。”
法者鸩的聲音語調突然變得冷漠起來,他十分簡短地搖頭,打斷了這個檢察官的興奮。随後,他就打開自己的公文包,開始從裏面取出一疊一疊的證物——
“你不會看到孫行空的死刑判決,也絕對不可能看到他被押赴刑場。因爲,我們接下來會進行控辯交易。我們會互相滿足對方的條件和要求,并且達成妥協。”
賈公正哼了一聲,用一種好像在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法者鸩。他放下茶杯,拿起桌上的内線電話,就要叫人來趕這個律師離開。
“唐門一家五口兇殺案,被告人孫行空被當場緝拿歸案。現場的兇器上有他的指紋,他身上穿着血衣,并且在監控錄像和證人的證言下隻有他一個人在被害人死亡時間内出現在現場,所以被告人孫行空就是确鑿無疑的殺人兇手。”
把所有的現場證據和證人證言的影印本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後,法者鸩靠在椅子上,淡淡地說道——
“這所有的證據看起來是那麽的完美無瑕,而且還是現場抓捕,可以說是人贓并獲,簡直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很完美的證據鏈,不是嗎?嗯,如果要是一般的情況來說的話,的确很完美,非常完美。啊,但是,注意了,我要說但是了。在這完美的證據鏈中,隻有一點,唯一的那麽一點點,一個小小的幾乎可以讓人很快就忽視的地方,出現了一點點小小的纰漏。尊敬的檢察官,你知道纰漏出現在哪裏嗎?”
賈公正再次冷哼一聲,手裏拿着電話聽筒,隻要眼前這個律師說話有一句離譜,他就會立刻叫人來趕他走。
法者鸩見賈公正拿電話的動作停下,也是随即笑着說道:“這唯一的一個纰漏,就在于精仿的抓捕,實在是太迅速了。正是因爲抓捕的太過迅速,直接導緻這場殺害五條人命的兇殺案,根本就不可能是我的委托人——孫行空先生犯下的。”
可以很明顯地看到,賈公正的臉上浮現出些許的陰霾。但是他手裏拿着的電話卻沒有放下。很顯然,他似乎認爲法者鸩是在虛張聲勢吧?
對此,法者鸩表示理解。但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可不是什麽簡簡單單的虛張聲勢了。
“賈檢察官,這次案件的證據很确鑿充分。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忽視裝作沒有發現,還是真的思考能力有問題以爲萬事大吉就沒有去細想。你的證據鏈中似乎缺失了很重要的一環。”
法者鸩拿起其中一張照片,上面拍下的是本案的兇器——電鋸的照片。
“兇器,是一個圓盤電鋸。沒錯,電鋸這個機器上的确是布滿了我的委托人的指紋。在控制機器的開關按鈕上也有他的指紋,很清晰。但是我翻遍了所有你們警方提供的證據後,唯獨發現這個兇器并不完整。所以,請問賈檢察官能不能告訴我……這個電鋸真正用來殺人的部分……也就是那個割開被害人喉嚨的圓盤鋸,現在,究竟在哪裏?”
那一瞬間,賈公正的臉從剛才的興奮加鄙夷,一下子變成了警惕和憂慮。
沉默片刻之後,賈公正緩緩放下聽筒,臉上也是露出冷笑,說道:“我還以爲你想要說什麽呢。原來就是這個?這個圓盤鋸當然是被孫行空處理掉了。”
法者鸩臉上那種陰森森的笑容絲毫不比賈公正差,他立刻逼上一句:“哦?那請問是怎麽處理掉了?處理到哪裏去了?”
賈公正呵呵一聲,說道:“他或許是扔掉了,小區裏面有的是陰溝,僅僅隻是一個圓盤鋸的鋸片的話想要處理起來非常容易,用腳就能夠踩折斷,找一個下水道一扔就了事了。”
“哦~~?”法者鸩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了,“那我倒是想要問問賈檢察官,我的委托人是在什麽時候處理掉這個圓盤鋸片的呢?”
賈公正不假思索地揮揮手:“當然是在殺人之後——”
“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警方的唯一的一個小小的纰漏之處就在于他們的行動實在是太過迅速,導緻我的委托人甚至還沒有能夠離開作案現場一步就已經被逮捕。請問,他要怎麽處理鋸片?”
感受到了法者鸩的咄咄逼人,賈公正現在也有些惱怒起來!他哼了一聲,擡起手重重拍向桌面,大聲道:“他可是有大把的時間處理兇器!要知道,他可是進入案件現場足足一個多小時!”
法者鸩:“可是在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大門口有監控攝像頭一直都監視着,唐家的後院也有一個沙不靜在從頭到尾的監視。更何況在快七點的時候,你的證人白龍還親口在法庭上證明,那個時候我的委托人正在進行可怕的殺戮!這一切,可全都是我們在之前的法庭上證明出來的,是毫無疑問的‘真相’!不是嗎?”
那一刻,賈公正突然明白了什麽!他臉上的輕蔑在這一刻也是立刻消失,漸漸地,化爲了恐懼!
“你……你!法毒……法者鸩!原來,之前的法庭上你之所以處處劣勢……所以你根本就不是真的劣勢,你是想要把這些狀況……全都證明起來?”
這一刻,法者鸩再也不掩飾自己的陰森恐怖,完完全全地靠在了椅子上,十分休閑地冷笑起來。
他指着面前的這些證據,攤開手,如同一個正在準備敲骨吸髓的地下錢莊老闆一般,笑容中帶着殘忍,緩緩說道——
“我的委托人,孫行空。在前後門都被人監視與監控,并且被親眼目睹使用兇器殘忍殺害五個人之後,在一步都沒有踏出房門的情況下,被趕來的警方逮捕。然後,本案的兇器卻無法在現場被查找到。賈檢察官,你覺得,這是爲什麽呢?”
賈公正的牙關開始緊咬,他一聲不吭,死死地盯着法者鸩。
法者鸩倒是爽快,直接給出答案:“在沒有離開的情況下兇器消失,那麽就隻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現場的确有第三人,就是這個第三人拿着兇器利用了某種方法離開了兇案現場!”
“這不可能!”賈公正瞬間急了,甚至大吼道,“現場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三人!所有的監控,證人,現場痕迹都是這樣描述的!現場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指紋、腳印、DNA!根本就不存在這個所謂的第三人!”
“那你倒是告訴我兇器去了哪裏?那把割開五個人喉嚨的圓鋸現在究竟躺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它又是什麽時候!通過什麽方法!由誰送到了什麽地方的!又爲什麽警方到現在還沒有找到這把圓鋸?你倒是告訴我爲什麽啊!!”
一連串的反問徹底打出了法者鸩的氣勢,也是讓賈公正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甚至就連站立都有些不穩,隻能捂着額頭向後跌跌撞撞,靠在了桌子邊緣。
法者鸩站了起來,将手中的照片扔在茶幾上。這一次,他是真的如同一個看待一個小孩一般,反過來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個賈公正。
“不可能……不會的……這不可能……不可能……”
猶豫片刻之後,賈公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猛地擡起頭,大聲道——
“不對!這……這是不可能的!現場絕對不可能有第三人!”
法者鸩點頭,怒喝道:“好啊!那你是要我在下次法庭上把這個狀況向法官說明嗎?别忘了,今天可是你親自證明了孫行空沒有任何可以扔掉圓鋸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法官會直接判處孫行空就是殺人兇手嗎?”
賈公正喘着粗氣,他轉過身,腳步也随之踉跄起來,讓他不得不扶着桌子。他的雙眼張大,額頭上的冷汗也是不止境地流淌下來,代表他的思緒現在也早已經陷入了混亂。
“不……不不不!不對!”
終于,這位檢察官調整思路,大聲道——
“就算有第三人又怎麽樣?現場有第三人并不代表兇手不可能是孫行空!這個第三人完全可能隻是幫他處理兇器!畢竟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對……對!哪怕沒有兇器!他也可以以故意殺人罪的罪名入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