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一個确定人有罪或是無罪的最後防線。
而在這裏面工作的法官,尤其是那些站在刑事案件第一線的法官,或許也可以稱得上是這道最後防線的真正執行人。
一個刑事案件,除了那種非常簡單的,案件輕微的,雙方都沒有異議的案子可以使用簡易程序,隻由一個法官進行審理之外,其餘案件大部分全都是使用三人進行審理。
其中,一些稍稍複雜一點的案子可以由一名法官加上兩名陪審法官構成合議庭。
而其中那些顯然顯得十分重大的案件,則必須要由三名法官合力進行審理,并且對案件進行解構,做出代表法院的判罰。
在今天,在這裏……
在這個辦公室内,也正有這麽三名法官正坐在這裏,面對着眼前的這一堆卷宗,看着這份案件。
案件,并不複雜。
不,或許不僅僅應該說複雜,應該說,這個案子可能還非常的簡單。
兩人之間起了争執,然後造成其中一方單方面被刀子刺中腹部導緻流血過多而死亡。
犯罪現場有無數的監控攝像頭,還有無數的證人。在案件發生之後現場的有關人員立刻被控制,并且也對現場進行了詳細的采證。可以說,完全沒有什麽值得探讨這個案子爲什麽難以解決的地方。
但,即便真相是如此的清晰,即便現場有那麽多的監控攝像頭可以将整個犯案現場全方位無死角360°的全部拍攝下來,現在坐在這邊的三個法官,也依然是圍坐在這張大方桌旁,看着手中的這份卷宗。
“要我說啊,這沒有什麽好說的啊!”
其中一個法官留着一頭顯得有些沖天的頭發,一張臉看起來更是顯得十分的英明神武。光是論塊頭,他也比其他兩個法官看起來要大上許多。
他的手掌在往桌子上拍了拍,對着對面那個顯得十分陰沉的法官說道——
“淩法官,這個案子還有什麽好說的嗎?我覺得一審判的對啊!這案子,就應該至少判他個十年!如果要我說來說的話,這案子判十年還算是少了的!”
另外一個法官胖胖的,一張笑臉将他的眼睛完全擠成了一條縫,顯示個彌勒一樣:“哎呀,炎法官,做事不要那麽沖動,不要那麽急躁嘛!這不是還沒有開庭嗎?我們現在不是,也正在讨論案情嗎?現在公訴方和律師都還沒有說什麽呢,你就直接宣布這案子維持原判?這個……不好吧。”
說着,這個胖法官的臉也是轉向那邊的淩峰:“至少,也要讓我們聽聽看淩法官心中究竟是怎麽想的吧?畢竟,淩法官現在可是院長跟前的大紅人!院長親自指明淩法官來當這個案子的主審法官,想必就是看中了淩法官的能力吧?”
那個炎法官一臉嫌棄地看着胖法官,說道:“我說龐法官,你到底是什麽意思?照你的話來說……你還覺得這案子還可以根據上訴方的要求判決正當防衛?”
胖法官再次笑着,眼睛依然眯成一條線:“炎法官啊,是不是正當防衛,我們也要嚴加考慮嘛!你看看,現在群衆的意見那麽大,現在你去網絡上的論壇看看,那些新聞都已經對這個案子那麽關注!這兩天所有新聞網站的社會新聞版塊上的頭條都是我們的這個案子,我們不認真對待,嚴肅對待,這行嗎?哦,依着炎法官你的意思,直接一個維持原判?現在群衆意見那麽大,你這麽一個維持原判,就等于幫助一審法院接過這個鍋了,到時候丢了我們中級人民法院的臉,惹得群衆不高興了,那可怎麽辦?”
那個炎法官哼了一聲,抱着雙手别過頭,說道:“你别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什麽叫做惹群衆不高興?我們法官判案,還要處處順着那些網絡暴民的話嗎?開玩笑!”
胖法官擡起手指,笑道:“哎!炎法官,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呀。要知道我們的議論可全都是記錄的呀,你這樣直接将群衆定義成暴民,這樣像話嗎?先不說傳到院長的耳朵裏,如果不小心讓我們的人民群衆知道了我們的法官把他們稱之爲暴民的話,那麽對于我們人民法院的形象豈不是更加的抹黑了?”
對于胖法官的這一連串的發言,炎法官撇撇嘴,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抱着雙臂,别過頭。對此,胖法官繼續呵呵笑道:“炎法官,我知道,你是軍人出身,所以在脾氣上面有些直來直去。但是我們法官審理案件啊,可不像是你們軍人那樣隻要消滅敵人就可以了。我們面對的可是廣大老百姓啊!所以,還是要慎重,慎重啊~~!所以……”
胖法官再次轉過頭,面向這邊的淩峰:“淩法官,還是剛才那句話。如果這個案子審理的好,審理的讓人民群衆全都滿意的話……估計院長,就會讓你當庭長了吧?要知道,以你這個年紀就能夠當庭長,那可是很了不得的功績啊。”
淩峰放下手中的案件卷宗,劉海下那一雙帶着黑眼圈的冷厲目光穿透發絲,落在了胖法官的臉上。讓這個胖法官微微一愣,縮了一下脖子。
“我能不能當庭長,不是以一個案子來決定的。”
淩峰呼出一口氣,繼續說道——
“而且,我們現在在讨論的是這個案子,而不是我是否升官的事情。”
胖法官伸出手,笑笑道:“好好好!淩法官,您是這一次的主審法官,我和炎法官啊,剛才都已經發表過自己的見解了,淩法官現在也說說自己的看法怎麽樣?”
淩峰擡起頭,目光在那個身材強壯的炎法官和胖乎乎的龐法官臉上掃過,沉默片刻之後,終于開口說道——
“犯罪嫌疑人表示,其是爲了保護自己的愛人而不小心殺害了本案的被害人。而且從現場的監控錄像上面來看,被害人的确是有着很強的殺意,拿着刀子沖向嫌疑人的愛人的現象明顯。如果不加以阻攔的話,恐怕這個案子就不是什麽正當防衛案,而是一個故意殺人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