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律擡起腦袋,坐在床沿上,看了一眼法者鸩之後再次低下頭,說道:“語出《左傳》,是指華國以前法律曆史上的一個階段,統治階級制定出一套符合自己統治目的的法律規範之後,不對普通老百姓公開。這樣,老百姓就不知道自己的什麽行爲會觸犯法律,隻能夠做統治階級要他們做的事情,這樣也就不敢去做任何其他事情,防止自己不小心違法,受刑。”
法者鸩打了個響指,隻可惜他的響指似乎萬年打不響:“沒有錯!這就是法律用來執行統治階級的意志,用來壓迫普通人的最直接的證據之一。不過我想,那個霍貪狼是從腐國來的,可能沒有聽說過華國的這句法律史上的古語吧?呵呵,看待法律究竟是什麽這個問題,華國在很早以前就有人開始研究了!”
“但·是!”
“就算法律的的确确是用來壓迫老百姓的,而且這條法律規定還非常符合統治階級的需要。法律是影藏的嘛!我想怎麽解釋就怎麽解釋,隻要是我看不順眼的都可以讓他下地獄!這麽棒的規定,爲什麽到現在反而沒了呢?”
蜜律低着頭,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後,開口說道:“因爲民衆若是一直都保持着恐懼戰栗,謹小慎微的狀态,那麽就完全不用提什麽主動性,更不要說什麽創造和發明了。”
“而且因爲是不是犯法完全是以上面人的臉色行事,所以會導緻權貴階級就算做出了實質犯法的行爲也不會受到懲罰,而一旦觸怒權貴,那麽就算在家中坐着,也會禍從天上來。”
“這樣的話,統治者和老百姓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遠,并且形成一定的對抗局面。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碰到一個有少許開明思想的敵國入侵,那麽統治階級就會瞬間失去大量的民衆,導緻統治崩盤。所以,這條法律才會被廢止。歸根究底,這是種短期來看利于統治,但是長遠來看十分不利于統治的法律。”
法者鸩一臉微笑,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蜜糖法學史教的也不錯,沒有偏科。”
蜜律哼了一聲。
法者鸩接着道:“沒錯!就算法律是用來壓制普通老百姓的,但是小丫頭,你知道這個世界爲什麽會進展到需要依靠法律來規範這個世界上幾乎一切人類行爲事情嗎?爲什麽統治階級的代表——國家,這種東西到現在還存在着,并且利用‘國家’的名義盡情地壓迫下面的小老百姓嗎?呵呵,我想,蜜糖那個女人應該沒有和你說過這方面的東西吧。”
蜜律皺着眉頭,顯然是有了些許的興趣,隻是依然嘟着嘴,不肯說話而已。
法者鸩也不介意,笑了笑,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敲,調出一個文本文檔,一邊在上面打字,一邊說道——
“小丫頭,現在發揮一下你的想象力。想象一個原始的,還沒有形成國家的遠古時代。那裏有一塊十分肥沃的土地,之前從來都沒有任何人占領過那裏。”
“然後,在某一天,有一個人類發現了這塊肥沃的土地,于是在這裏定居了下來,在這裏播種,耕種,自給自足。”
“随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這個肥沃的土地,于是也都在這裏定居了下來。這個地方形成了一個人類的聚集點,顯得十分的繁榮。”
“可是,這個時候出現了一個力氣比起普通人都要強上很多的大力士!這個大力士又是一個非常壞心眼的家夥。他想,我的力氣都比别人大,爲什麽我還要那麽辛辛苦苦地去和那些普通人一起種地呢?”
“于是,這個大力士開始不耕種自己的土地,轉而開始問那些普通農民索要糧食。如果誰不給他,那麽這個大力士就會揍那個人一頓。這樣,大家都害怕了,不得不把自己收獲的糧食中分出一部分,交給這個大力士,供養着他。”
聽到這裏,蜜律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故事有什麽意思?如果你是想要告訴我以後有人因爲法律的公正來鏟除這個大力士的話,那麽就不用說了。”
法者鸩哈哈一笑,揮揮手:“聽我說完,然後你再下決定吧。”
“大力士享受着自己的美好生活,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哪裏出了問題呢?問題在于他的索取方式上。”
“那些農民之所以聚集在這塊區域,是因爲這裏的土地肥沃。但是,如果因爲要交出糧食來供養大力士,導緻自己能夠獲得的糧食根本就和其他地區沒有什麽差别,或者說比其他地方更加少。并且留在這裏還會有一不小心得罪大力士,然後被打的可能性的話,那麽那些農民爲什麽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呢?于是,這些農民開始逐漸離開這個肥沃的地區。”
“大力士一下子緊張了,因爲他之所以能夠享受這種不勞而獲的生活,就是因爲這些農民都在自己的拳頭能夠夠得着的範圍之内。但如果這些農民全都向着四面八方散開的話,那麽自己就必須再次回到那種自己耕地的生活中去。而且自己耕種,獲得的糧食還遠遠不及他們上供的糧食。”
“爲了能夠保住自己的地位,大力士開始收斂自己的索取。他不再向着那些農民漫天要糧食,而是規定他們隻需要交出自己所獲得的的糧食中的一小部分給自己,那麽就不會遭到自己的拳頭攻擊。”
“那些農民看,雖然還會被大力士壓迫,但是自己在這塊肥沃的土地上耕種收獲的糧食在上繳之後,還是要比其他地方來得多,所以農民們還是願意在這裏住下來。”
“大力士終于松了一口氣,但是,他松了的這一口氣卻還沒等他完全放松下來,自己管轄的那些農民們之間又出了事情。”
“有個耕種土地比較少的農民看其他農民得到的糧食多,起了貪念,所以偷了其他農民的糧食。農民們自然很不高興了,偷人的和被偷的兩個人互相争吵,如果互相打架的話誰也打不赢誰,其他農民和這兩個農民的關系也都一般,談不上誰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