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吳溺似乎有些蒙住了,他那雙飽含淚水的眼睛裏面布滿血絲,緊緊地盯着這邊。
“我來和你說一下,你跳樓死亡之後可能造成的結果吧。首先,你跳樓死亡,那麽我爸爸可以作爲你母親的代理律師介入你死亡的這個案件之中。随後,我們會向金雛鷹學院提出損害賠償。以我爸爸的能力,金雛鷹學院沒有盡到足夠的管理照顧責任,理所當然會賠錢。然後,根據你家的年收入來計算你母親對你進行的撫養費,以及你死亡後的喪葬費,精神撫慰金,全部加起來的話……”
蜜律拿起沈依依的手機,稍稍計算了一下之後,将手機亮起給那邊的吳溺看:“差不多是這個數。”
沈依依也是看了一眼這個數字,驚呼道:“這麽少?”
蜜律将手機扔回給沈依依,說道:“沒有錯,就是這麽少。因爲學校隻是沒有盡到管理責任,在你自殺的這個事件中占的責任比可能并不高。而你的自殺的主觀原因可能非常大,所以你要對你的死亡負很大的責任,賠償金額絕對高不到哪裏去。”
“然後,金雛鷹學院會以‘責任人’的名義開除胡老師。胡老師本來就是退休返聘人員,現在開除對于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傷害。隻是少賺了幾年外快而已。”
“之後,大不了金雛鷹學院的校長向你母親賠禮道歉,之後這件事情就此結束。”
“你是不是覺得少了點什麽?”
“沒錯,就是霍貪狼。在你死亡之後的整個責任事故之中,霍貪狼幾乎不會承擔任何的責任。爲什麽?因爲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他欺負你,他的行事作風非常隐匿,并且幾乎完全不留證據。所以你的死亡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不痛不癢。你想要通過自殺來報複他,我以一個律師女兒的身份告訴你,可能性幾乎等于沒有。”
對于吳溺來說,聽到這些話代表了什麽?
代表他會放棄,然後乖乖地從那邊走回來嗎?
當然不可能。
他的臉上隻是露出更加絕望的表情,搖着頭,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原來……原來是這樣……我就算死了也沒有用是嗎?我就算死了……我就算從這裏跳下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保護我對不對?”
沈依依吓到了,連忙伸出手大叫道:“你别緊張!我保護你,我會保護你的!”
“八婆!住口!你以前欺負蜜律的時候我可全都看在眼裏了!你别這麽假惺惺地在我面前演戲!你這個虛僞的八婆!”
蜜律大喝:“雖然我不能保護你!也不能幫你進行報複!但是我卻可以告訴你如何擺脫現在的這種狀況!讓你以後不要再被人欺負!”
瞬間,那邊的吳溺卻是停下了呼喝之聲,目光漸漸地轉到蜜律這邊,看着她的那張臉。
“你……有什麽辦法……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不想再過這種生活了……我真的……真的不想了……他一個月前就出現在我家附近……一直……一直……一直都欺負我……我不想……我真的……不想了……嗚嗚嗚……”
他哭了。
淚水劃過臉上的糞粒,滾了下來,拉出兩條細細的黃褐色溝渠。
看着這樣的吳溺,蜜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出了三個字——
“轉學吧。”
“什麽?”
一旁的沈依依連忙站在蜜律面前,大聲道——
“轉學?你這不就等于叫吳溺逃跑嗎?”
蜜律點點頭,推開沈依依,說道:“沒有錯,就是逃跑。但是,逃跑又怎麽樣?這個世界上遇到沒有辦法挑戰的事情的時候主動放棄轉身逃跑永遠都是一條出路。人類既然能夠演化出恐懼逃跑這種精神狀态,自然是有相應的道理。”
沈依依再次拉住蜜律,一臉不忿地說道:“什麽叫做逃跑有道理?我們怎麽能夠遇到困難就逃跑呢?蜜律,你别再出什麽馊主意了!他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爲什麽要轉學逃跑?”
“因爲他的學習成績跟不上金雛鷹的強大的教學,他的家庭狀況也并不是很适合金雛鷹的收費要求!”
蜜律絲毫沒有就此結束的意思,而是繼續說道:“吳溺,你之所以會被指定爲被欺負的那個人,是因爲你是最容易攻擊的目标!你的學習成績不好,家庭條件也不好,這兩個劣勢導緻你在班級中面對其他同學的時候并沒有那麽的自信,總覺得自己低别人一頭。更何況你和其他人比起來也沒有什麽特别的優勢,這讓你變得更加自卑,變得更加的孤僻,膽小。正是由于你的這種性格才會讓霍貪狼選中了你這個最容易欺負的人爲欺壓對象。”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在金雛鷹,你是那個需要十分努力才能夠勉勉強強跟上課程的同學。那麽在普通學校,你的學習成績是否也會變得那麽糟糕?在金雛鷹,你的家世條件比起其他同學來說并不好,那麽在普通學校,卻有着大量和你處于同樣程度的學生。你能夠比現在更加容易找到同伴,找到能夠互相幫助,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好朋友。”
“與其死磕着在金雛鷹這個地方接受折磨,你不覺得,去一個普通的,不會對你的家庭經濟造成那麽大壓力的學校,在那裏度過一個更加快樂的學校生活會是更加好的選擇嗎?”
那邊,吳溺的臉上依然浮現出痛苦的表情,這邊的沈依依則是十分不滿地說道:“你這話說的,痛苦?痛苦這種事情總有辦法解決的!但是金雛鷹的教育資源可是其他普通學校完全不能比的!吳溺同學好不容易能夠進入金雛鷹,你卻要他放棄離開?你讓他以前的努力怎麽辦?你要他媽媽的期望怎麽辦?他媽媽好不容易才讓他上的金雛鷹!你這樣一來……等于……等于……等于讓他們的所有努力全都功虧一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