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一言不發,隻是對着這邊的法者鸩發出輕蔑的冷笑。
“我想也是,你看到自己的女朋友死了,而且還是一屍兩命,甚至是被人砍死的,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你恐怕根本就不會去關心其他人究竟怎麽樣了吧。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的,卻是其他人在那場事件中的狀況。尤其,是那個被你痛恨到極點的碧潭先生的狀況。”
一說到碧潭,對面的怪物猛地停下嘴角的冷笑,雙眼中再次綻放出殘酷而仇恨的色彩。
法者鸩不管,繼續說道:“在泣血峰事件發生之後,救援人員在第十二天救下了包括碧潭在内的五名生還者。同時,對他們進行了一些醫療救援措施。”
“我這裏有一份當時碧潭被救下來之後的醫療報告,就在這裏。”
法者鸩點了點報告上用筆劃出來的部分,将手中的報告貼在玻璃上,好讓對面的那頭怪物看得清楚一點。
“在這裏,寫了這樣一條信息。碧潭在獲救的時候身上有許多的銳利傷,其中最爲恐怖的一條是從後頸到後背部分,有一條很長的傷口。在被發現的時候甚至已經感染發炎,生出蛆蟲。當時碧潭給出的答案是在山體滑坡的時候不小心被尖銳的石頭劃傷。鑒于當時的情況,所以醫療人員也并沒有多想,而是直接進行了救援處理。”
“但是現在,我去拜訪過專門的法醫,比對了一下碧潭背上當時拍攝的傷口照片和自犬美女士身上的傷口,對方卻得出了‘造成這兩個人身上的傷口的很可能是同一種物品’的這個結論。”
“換句話說,那把曾經被認爲砍死了自犬美的開山刀,同樣也對碧潭造成了很大的傷口。”
說完這些,法者鸩放下手中的文件,表情顯得十分嚴肅地看着玻璃對面的那個家夥,冷冷地說道——
“泣血峰事件發生的時候,這支登山隊伍曾經遭到過許許多多的非議。因爲泣血峰并不是一個适合初學者的登山場地,更何況這支隊伍竟然不服從導遊的安排私自走了一條其他的道路。”
“而在這支登山隊伍之中,被困的五個人和死去的一個人中,隻有自犬美一個初學者,其他人包括碧潭在内,都是登山老手,都進行過相應的訓練,在登山之前進行的心理測試訓練中獲得了一個比較滿意的成績。”
“那麽現在,讓我們想象一下,如果這六個人都因爲山難而被困在同一個山洞之中的話,會發生什麽事情呢?”
對面的怪物,不笑了。那雙充滿了怨恨的眼神,現在也開始被些許的閃爍所取代。
法者鸩攤開雙手,緩緩說道:“我不熟悉登山運動,也不會進行驢友行動。我更讨厭運動。但是即便是這樣的我也知道,一個已經懷孕的人,一個根本就是登山初學者的人,根本就不應該挑戰泣血峰這樣的高難度場景。我不知道自犬美女士是一個怎樣的人,也不知道她是出于怎樣的理由才會想到要在身體如此不合适的時候去挑戰這樣的一個山峰?”
“但是我卻想要知道,一個懷孕,并且隻是登山初學者,身體還并不十分強壯的女性如果在遇到碧潭這種登山老手的正面攻擊的時候,要怎麽樣才能夠正面奪下對方手中的開山刀,并且繞到其背後,給碧潭的後背砍上這麽恐怖的一刀?”
“當時登山的人每個人身上攜帶的糧食隻夠吃五天,按照他們的話說自犬美女士在第三天死亡,這樣的話他們每個人剩下的糧食應該隻夠吃兩天,就算加上死去的自犬美女士的糧食,他們也絕對不可能撐得過到救援抵達爲止的第十二天。換句話說,當時他們能夠活下來是通過專業的野外生存知識,在困難的環境下自己尋找水和食物才能夠存活下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爲了區區兩天的糧食而殺掉一個人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必要。”
“我要承認,當時在泣血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們現在已經不得而知。但是,如果從刀傷上來看,我更加認爲有着這樣的一種可能。”
“被困的第二天的晚上,這個被困團隊之間的氣氛可能并不是很融洽,尤其是自犬美女士和碧潭先生之間可能有了些許的紛争。”
“因爲懷孕,再加上初學者的經驗不足導緻自犬美的精神狀況出現些許的不穩定,所以在第二天晚上衆人休息之後,她拿起開山刀,對着睡夢中的碧潭先生的後背砍上了一刀。”
“受傷驚醒的碧潭開始與自犬美進行搏鬥,在搏鬥中奪過刀子砍中自犬美,導緻将其殺死。在這個過程中其他人也都醒了過來,目睹了碧潭砍殺自犬美的情形。”
“自犬美女士在被困團隊中可能并不招人喜歡,而且她惡意砍殺碧潭的事情可能也導緻了其他人對她的一緻敵意。因此,所有人可能都覺得想要刻意隐瞞這件事情,并且趁着一個雨水稍稍減弱的時間将她的屍體推了出去,僞裝成遭遇山難。另一方面,在山洞中起了争執互相殘殺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可能對每個人的心理壓力都很大,所以在被救下來的開頭兩年内,衆人一緻都隐瞞了這個事實。一直到自犬美的屍骨終于被發現。”
法者鸩略微呼出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些,當然全都是我的推論。除了那道刀傷讓我确定,應該是碧潭受傷在前,自犬美死亡在後之外,其他的事情我并沒有任何的證據來證明這一切。”
說着,他的雙手按在了桌子上,頭向前伸,用一種無比冰冷的聲音,看着玻璃對面那個低着頭的家夥——
“米共田先生,你真的覺得你是在複仇嗎?你哪怕到現在都沒有想過,爲什麽你的女朋友會在懷孕的時候還想要去登山嗎?在你的女朋友這個初學者想要去挑戰那麽危險的山脈的時候,你有沒有試過去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