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不是小說。爲了十年前失去女朋友和孩子而對某個人進行複仇的戲碼更多時候隻出現在影視劇和小說之中,而不是現實世界裏。”
“從本次開庭到現在,公訴方一直都沒有回答關于本案最關鍵,最核心部分的問題。那就是他們有什麽證據能夠證明,被害人之所以死亡,是因爲我的委托人親手拿着剪刀刺入被害人的背脊的嗎?”
“反對!”
那邊的賈公正立刻站了起來——
“當然有證據!那把剪刀上的指紋就是證據!”
“反對。”咲夜淡淡地說道,“那麽請回答爲什麽隻有剪刀上有指紋,而房間内其他地方都沒有檢測出任何指紋這一點。”
賈公正雙手擡起,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大聲道:“那是因爲嫌疑人進入房間之後想要先僞裝成商業間諜盜取商業機密!可是在敲打鍵盤的時候發現手套不方便就脫下了手套,但是這個時候卻意外提前被被害人發現,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拿起剪刀刺殺了被害人,随後重新戴上手套複制商業機密之後逃走!”
咲夜瞥了一眼那邊的蜜律,看着這個小姑娘十分冷靜地分析手中的證據,傾聽賈公正的問題,随後張開嘴作出指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兇手在行兇的過程中手指上一定會沾上血迹,沾上血迹的手戴上手套之後也會污染手套。請問這雙沾滿血迹的手套現在在哪裏。”
簡單一個問題,再次将那邊的賈公正推上絕路。
隻是,蜜律可沒有打算就這麽放棄,而是繼續開口,咲夜也是繼續說話道:“公訴方沒有能夠提出更加确鑿、且讓人無法懷疑的證據來證明其主張。除此之外,在被害人推定死亡的那兩個小時之間,我的委托人甚至都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要知道,本案審理的并非我的委托人侵犯被害人的不被監視權的案子,而是水清女士被殺的兇殺案。而能不能證明我的委托人有殺害被害人這才是本案最最關鍵的問題,比那什麽泣血峰的小說情節更加重要的問題。”
“但,公訴方卻從始至終都不回答不在場證明的關鍵問題。現在,辯護方希望公訴方能夠準确地告知一下,如果你們還打算指控我的委托人犯下嚴重的殺人罪的話,那麽就請告訴我,告訴我的委托人,告訴法官,告訴在這裏旁聽的所有人。”
咲夜的雙眼,擡起。
比起剛才的冷漠和事不關己,這可能是她第一次用這種略帶寒意的眼神投射向那邊的賈公正:“我的委托人,是要怎麽在12:56之後殺死被害人,然後在四分鍾的時間内跨越十五分鍾的時間和路程,趕上下午13:00的姬銘宣小姐的見面會的呢?那消失的十一分鍾的時間,請問是被公訴方吃了嗎?”
噗嗤。
旁聽席上傳來一聲輕輕的笑聲。
而蜜律在聽到這個笑聲之後才突然察覺自己說話的方式,小臉蛋一下子紅了,低下頭,把腦袋埋在胳膊之中,不敢擡頭看了。
但是除此之外,現場的風向标卻是立刻轉換。剛剛還對那米共田懷有深切敵意的旁聽者們現在全都停下了手上的筆,沉默以對。
畢竟這個案子實在是太有意思,甚至,比他們手下的故事還要有趣!
沉默,在法庭之内徘徊。
但在沉默徘徊了差不多五分鍾之後,他們中的一些人再次開始動筆。
理由很簡單,那位賈公正檢察官現在卻是已經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了。
偷偷摸摸地,蜜律擡起頭來,呼出一口氣。現在的情況對自己這邊着實有利!如果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應該就要赢……
“反對。”
終于,讓蜜律意外卻也不意外的事情終于發生!
劉傅蘭卿,這位檢察長現在終于站了起來,緩緩喊出了那一聲反對。
他的單手按在桌子上,身子略微向前傾。看到他站起來,姬銘宣也是一下子打起精神,凝神傾聽。
主審法官看着劉傅蘭卿:“公訴方有什麽需要反駁的嗎?”
劉傅蘭卿閉上眼,略微緩了一口氣之後再次睜開,說道:“在這裏,請允許我向三位法官,以及向法庭呈上一個道歉。我代表檢察院,在這裏向這個莊嚴的法庭道歉。”
說着,劉傅蘭卿向着法庭鞠躬,态度顯得十分的誠懇。
這一下蜜律倒是直接愣住。難道……就這麽赢了?
主審法官現在也是皺起眉頭,說道:“劉傅檢察長,你爲什麽要道歉?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劉傅蘭卿擡起頭,從自己的桌子上拿起另外一份文件,舉起,緩緩說道:“因爲本案在偵辦的過程中曾經犯下了一個錯誤。作爲本案的檢察官,我沒有在第一時間找出這個錯誤并且進行糾正,這實在是我的失誤。”
文件交出,書記官将其交給三位法官。主審法官拆開文件袋看了一眼之後,立刻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這是?”
劉傅蘭卿閉着雙眼,緩緩說道:“沒有錯。這是本案的解剖記錄。更加準确地說,這是‘真正’的解剖記錄。”
聽聞此言,蜜律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但是現在卻沒有辦法沖上去搶過記錄查看,隻能在這邊幹着急!
“在水清被殺案件發生之後,法醫曾經對屍體進行過一次解剖。但是那一次的解剖過程因爲進行的太過匆忙,所以在認定時間方面産生了些許的偏差。根據現在這份新采納的解剖記錄上來看,真正認定的兇殺發生的時間并非是中午12點到下午的14點,而是從下午的13點到下午的15點這兩個小時之内。因爲這一次的錯誤而導緻之前的偵查方向完全錯誤,對此,我在這裏向法庭表達最爲真誠的歉意。”
“反對!!”
喊出這句話的,并非咲夜。
而是在旁聽席上已經快要聽不下去的蜜律!
她不顧旁邊的喬雪的拉扯,沖到法庭的隔離欄邊緣大聲喊道:“這簡直就是開玩笑!法醫的解剖時間能夠随随便便改的嗎?兇殺發生的時間可以說往後延一個小時就往後延一個小時的嗎?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根本就是滿嘴胡說八道!這份解剖記錄根本就不應該被承認!這簡直就是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