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男點了點頭,喝了一口啤酒,緩緩道:“的确,是上班途中出的車禍。怎麽了?”
蜜律呼出一口氣,随即再次擺出那副笑臉:“那麽叔叔,請問你們公司加班的話,需要填寫加班申請單之類的東西嗎?”
一旁的沙丘貓也是喝了一口酒:“小姑娘,你竟然知道加班申請單這種東西啊?”
對此,輪椅男倒是皺了一下眉頭,搖了搖頭:“沒有……我們加班都是直接加班,然後打卡就行了。這有什麽問題嗎?”
蜜律不說話了,隻是臉上浮現出那種傻乎乎,似乎什麽都不懂的微笑。
但,這丫頭問出來的這些問題很顯然也正是法者鸩想要問的。而現在,他也說不了什麽話了。
工傷,是一種對勞動人員的保護。
其他國家暫且不論,但是法者鸩知道,華國對于勞工在工傷方面的保護還是挺周到的。
正常上班時間内發生的工傷暫且不論,那些并不是和工作直接有關,但是隻要是在工作時間内,工作地點内發生的工傷其實國家也保護。更不用說上下班路途中的工傷認定了,甚至是上下班的途中稍稍繞了一個“合理的彎”,隻要繞的彎不會太過分一般也會認定工傷。
至于非工作時間,主動要求的無償加班算不算工傷呢?
答案是——算。
不管公司是否有批準過這種加班,也不管主管部門是否知道。除非管理人員在知道員工無償加班之後拼了命地去阻止。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隻要員工一旦到達工作現場,那麽出了事故也會在很大程度上被認定爲在工作時間内出的事故,被認定爲是工傷。
可以說,現在華國的法律上對于“工作時間”的認定範圍真的非常之大,撇除人爲因素,單從法條上來看的話認定工傷并不困難。
但是,這個輪椅男的工傷認定……卻偏偏占據了那個最難以認定的地方——
非工作時間,沒有加班申請單的情況下,“前往公司上班”的路上。
雖然法律也規定了上下班路上出的事故也可以算得上是工傷,但是在休假日,要怎麽證明一個人在馬路上出了事故是正在“前往上班途中”呢?
這,也就是蜜律和法者鸩兩個人乖乖閉上嘴的理由。其他的一切都好說,但是這一點,如今聽來應該就是最最難對付的一點吧。
“騎士。”淩峰喝了一口酒,“撞了你的那輛車怎麽說?保險公司不賠嗎?”
輪椅男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人是無照駕駛着大卡車……而且還超載,家裏本身也非常貧困。現在應該已經判刑入獄了吧……他們家根本就沒有錢,所以……”
接下來的話也不用多說了,輪椅男喝了一口酒,搖了搖頭:“總而言之,我現在真的……真的……可能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吧?或許我真的應該簽那個和公司之間的協議書,拿二十萬然後離開……算了,不說了!不好意思讓我的事情讓大家那麽掃興,不要再說我的事情了,大家再開心一點,我們同一個公會的人,聊點其他的東西吧?怎麽樣?”
雖然之後蜜律和淩峰還是大緻問了一點東西,但是輪椅男似乎并不怎麽很想要回答。聊着喝着,很快外面的天空就變成了陰暗的夜晚。這一個公會的戰友們再次轉移,跟着輪椅男的指點前往小村鎮中唯一的一個破爛ktv。拿着那破麥克風,扯爛着那如同鬼吼鬼叫的嗓音之後,這場公會聚餐終于算是圓滿結束,一行人散開,輪椅男在他老婆的陪伴下回了家,道别沙丘貓後,法者鸩、蜜律以及淩峰三個人上了返回市區的公交車,之後上了地鐵,坐着那胡亂搖擺的鐵箱子,向着市區前進。
深夜的地鐵,很安靜。
兩個男人的嘴裏吐出酒氣,蜜律也是早早地給家裏的咲夜打了電話,告知法者鸩喝酒的消息,早做準備。
聽着列車輪子和鐵軌接觸發出的哐啷聲,淩峰和法者鸩兩個人的眼神從上車前的迷糊混亂,漸漸變成了認真而冷靜。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沉默片刻之後,淩峰第一個開了口:“都是同一個公會的弟兄,而且你也答應了說兄弟有難,一定幫忙。”
蜜律哼了一聲,将天平熊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放,冷冷道;“他這個人啊,沒有什麽功利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更不要提這次的案子還有點難度,對方也付不起那一百萬的委托費。”
“誰說,我這個人功利啊?”
對于法者鸩的反駁,蜜律回過頭瞪了他一眼,呵呵笑道:“怎麽?你覺得你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嗎?喂,别說我給你施展激将法,我已經被你教育的那麽冷血無情麻木不仁了,現在有人在我面前哭窮我都已經會覺得對方活該惡心了。能夠把我這麽一個純潔無暇的清純少女教育成這幅樣子你還敢說自己柔和溫暖如同春天般清風拂面?”
很顯然,這就是激将法。
法者鸩覺得自己很聰明,自己一個那麽聰明點人怎麽可能因爲這麽一點點的激将法而被套住,然後又接什麽莫名其妙的案子呢?
當下,法者鸩翹着二郎腿,樂呵呵地笑道:“小丫頭,不用在我面前裝蒜。你腦子裏面有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放心,看在同一個公會,而且我還是會長的份上我是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不過,這個案子的确是難,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怎麽操作。”
蜜律依然是一臉的鄙夷,别過頭坐在座位上。但是……幾秒鍾之後,這個小丫頭突然轉過頭,剛剛還充滿鄙夷的目光現在卻是變成了一臉的驚訝加驚恐!
她伸出小手,直接就來摸法者鸩的額頭。法者鸩沒有堤防,措不及防讓這個小丫頭的小手掌貼在腦袋上,他也是吓了一跳,連忙往後縮了縮:“你幹嘛啊?”
“你沒發燒吧?竟然會想着主動幫人?”
蜜律幹脆跪在地鐵的座位上,直起腰,再次用手去觸碰法者鸩的臉蛋,一雙大眼睛中更是充滿了惶恐——
“你是不是喝多了?還是從地上撿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吃啊?不對啊!我一直看着你,沒見你撿奇奇怪怪的東西吃啊!你是真的發燒了嗎?那個混蛋有毒廢棄物見錢眼開毫無節操爲富不仁見利忘義的家夥還在這裏嗎?你還是那個給了我一半染色體的混球嗎?”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