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者鸩拿出自己手中的一份證據清單,一邊看一邊說道:“我們不如先這樣設想吧,假設!這隻是一個假設!假設,案發當日你的确是按照我剛才的推理,進入了被害人的家裏,并且殺害了被害人。然後通知了你的父親,你的父親再接着做了接下來的一系列的動作來消除你的痕迹。”
“那麽這樣的話,在我的假設之中,剛剛殺了人的赢精衛小姐,究竟是要‘怎麽樣’去‘通知’她的父親的呢?”
那一瞬間,坐在被告人席位上的赢梼杌猛地瞪大了雙眼!他滿臉驚訝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同時,也是看着她的手上所握着的那樣東西之上。
碰——!
拍桌子聲應然而起,法者鸩将手中的證據文檔按在桌面上,大聲說道——
“沒有錯!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夠聯想到的就是立刻使用自己的手機來撥打自己的父親的電話!換句話說,在我的‘假設’之中,如果赢精衛小姐真的是殺害被害人的真正兇手的話,那麽在那種慌亂的狀況下,她使用自己的手機撥通自己父親的電話号碼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那邊廂,劉傅蘭卿鼻梁上的眼鏡終于哐啷一聲,再也架不住。這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顯得十分優雅的男人現在顯得有些手忙腳亂地扶住自己的眼鏡邊框,咬着牙說道:“那、那又能代表什麽呢?當時這位證人可是在一個與本案完全無關的地點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然後這位父親接聽了電話也是完全可能的呀!”
法者鸩擡起雙手,啪地一聲再次猛擊在了桌子上!随後,他大聲說道:“諸位難道忘了嗎?忘了在之前的庭審過程中做過的試驗了嗎?”
“如果是使用本案中的兇器水果刀進行行兇的話,在連續戳刺揮砍被害人的身體多達六刀的情況下,将會造成大量的血迹飛濺!而且剛才賈公正檢察官也已經親自證明了,那些血水會有很大一部分沿着握刀的手粘附在水果刀的握把之上。”
“而這樣一來的話,也就代表着殺人兇手行兇的手掌上将會粘附着大量的被害人的血水!當被害人使用這樣的手去撥打電話的話,理所當然的,這些血水也會附着在那台手機上!”
這一刻那邊的劉傅蘭卿鼻梁上的眼鏡終于掉落。他淩空一抄,抓在手裏,在面前的桌面上重重地捶了一拳。
與此同時,法者鸩也是終于擡起手臂,對着那邊早已經吓傻了眼的赢精衛淩空一指,大聲說道——
“赢精衛小姐!如同你剛才所說,在案發之時你人根本就不存在于被害人的房間裏面。而且,你也親口作證,這台手機你從來都沒有離身,時時刻刻都伴随在你的身旁!既然如此,我現在要求申請法庭鑒定,對你手中的這台手機進行魯米諾的檢測和dna的檢測!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說,你從來就沒有進過被害人的家的話,那麽你的手機上就絕對不可能檢測出被害人的大量血液痕迹!現在,能夠請你把你的手機提交出來,交給司法工作人員做檢測嗎?”
被這一聲咆哮給重重擊倒的赢精衛,現在早已經是面色鐵青。她極度慌張地叫了起來:“不……不要啊!手機……手機……不對……可是……我……我……”
在慌張與猶豫之中,赢精衛突然擡起頭,用求救的目光看着那邊的赢梼杌。而這位父親一接觸到女兒的求救眼神,立刻不顧一切地站起來大聲喊道:“她的手機當天被我拿走的!是我拿走的!”
對此,法者鸩搖了搖頭,聲音冰冷地說道:“雖然我很能夠理解你想要保護女兒的心情。但是你的保護卻完全無用。我想要請問,你要如何解釋你在握有你女兒和你自己的手機的時候,要給自己撥打這一通電話?如果你是想要用‘我隻是随便撥通一下玩玩’來解釋的話,這可說服不了法庭啊。”
“而且赢先生,你可别忘了!你的口供可是需要有證據支撐的!單純的口供可是不會,也不應該被法庭所采信的!如果你主張當時你女兒的手機在你手裏,然後殺了人之後再用自己沾滿了血水的手抓過女兒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的話,那就請你提出你曾經這麽做過的證據!如果你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你曾經做過這些事情,那麽就無法采信你所說的證詞!”
“更何況,如果當時赢小姐真的使用了這個手機給你撥打了電話的話,在電信局那邊會保存有通話的時間點。稍稍查一下就可以知道,赢小姐給你打電話的時間将會是在被害人史窮奇進入小區之後,你進入小區之前。”
“而在這段時間内,這台手機上會留下被害人的血迹的可能性就隻有一個,那就是當時拿着這台手機站在被害人的屍體旁,給自己的父親顫顫巍巍地打電話的赢小姐,這唯一的一個可能了!以上!”
喀拉——!
那邊,劉傅蘭卿握着眼鏡的手在桌面上重重敲下,眼鏡片的破碎,伴随着這位檢察長那張終于顯得無話可說的臉,他,終于慢慢地坐了下來。
證人席位上的赢精衛,淚水已經沖出了她的眼眶。
伴随着法者鸩的話語落下,這個女孩像是終于再也控制不住了似得,捂着自己的臉,開始大聲地痛哭起來。那柔弱的身軀就像是在狂風暴雨中再也無法支撐的小樹苗,無力地顫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而那個赢梼杌,則是立刻站了起來,對着法庭咆哮,對着檢察官咆哮,對着法官咆哮。他不斷地咆哮自己才是犯人,不斷地說自己才是殺人兇手。最後,他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那邊的法者鸩,開始大聲地咒罵,怒吼!還宣揚着要“殺了你!”之類的話語。
但是,面對這樣的赢梼杌,法者鸩卻沒有任何的舉動。
他隻是這樣站在辯護人席位上,雙眼冰冷地看着這個爲了女兒可以犧牲一切的男人。看着他在那裏幼稚地犯錯,用那些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可笑”的手段,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掩蓋女兒所犯下的所有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