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咲夜說了一聲,聲音很輕,也很平淡,甚至無法從中聽出任何的疑問語氣。
但是蜜律還是知道,知道那個法毒之所以到現在才将這些證據呈現,并不是單純的因爲他想要裝逼,想要享受在這種最後時刻才翻案的快感!
而是因爲,這些證據中有着一個十分巨大的缺陷!
而這個缺陷……
“哼。”
很遺憾,從那個劉傅蘭卿的冷笑聲中,似乎,根本就瞞不過去呢。
“嗯嗯,辯護律師,證據很多呢。看起來的确是可以證明被告人在案發當日的确是叫過一個快遞呢。這樣一來,赢精衛小姐是怎麽離開被害人房間的謎題似乎就解開了吧?”
主審法官轉向劉傅蘭卿——
“公訴方,你們怎麽看?”
賈公正現在已經是滿頭大汗,不斷地拿着自己面前的這些證詞證言想要找出點什麽。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師父卻是悠然地站起,将那副眼鏡擦了擦後,重新戴上。嘴角的微笑,依然是那麽的自信。
“尊敬的主審法官,至此,公訴方承認被告人的确是使用了快遞。”
主審法官舉起法庭錘:“哦?那麽說,你們是承認被告人并非本案的真正兇手這一說法喽?”
這個檢察長輕輕擡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鏡,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似乎并不準備打開,來讓裏面的那雙冰冷的目光掃視一下對面的法者鸩——
“請不要誤會了。我所承認的,僅僅是被告人的确使用過快遞這件事。但是,辯護方似乎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被告人使用快遞,究竟和本次的案件之間有什麽關系嗎?”
法者鸩的拳頭暗暗捏緊。
果然啊……還是沒有辦法從這個檢察長的手裏輕輕松松地拿下這場勝訴啊。
“說的更加明白一點,辯護方,你剛才所列出的所有證據,僅僅隻是證明了被告人使用了快遞而已。但是,關于案發第二天快遞工作人員所拿走的那些紙闆箱中,所放着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是被害人的屍體這件事,卻完全沒有任何的證明呢!”
對此,法者鸩無言以對。
畢竟,這就是他的這些證據中的最大的緻命傷!
劉傅蘭卿:“被告人使用了快遞,将三個紙闆箱運送出來,然後自己收取快遞。但是,辯護人,你是否能夠證明這些紙闆箱裏面放着的的确是被害人的屍體,而不能是其他一些和本案無關的東西?你能否拿出當時用來運送包裝的那些紙闆箱,然後查出其中的血迹?還是說你想要說快遞小哥打開紙闆箱看過裏面的東西,然後上法庭來作證說裏面放着的就是屍體?”
單手擡起,就如同決定性的命運一般,重重地落在了公訴方桌子上。
劉傅蘭卿的表情變得凝重,那張漂亮的眼睛緩緩睜開,冷冷地說道:“如果你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當時快遞裏面運送的就是被害人的屍體,那麽這個手法歸根究底也就隻是辯護律師單純的猜想而已。既然隻是單純的猜想,那麽打從一開始就不需要去考慮這所有的一切!換言之,更不需要考慮被害人房間裏面還存在第三人的這個可能性!因爲如果存在第三人的話,這個第三人從證據鏈的角度上來講,沒有辦法使用任何的方法從那個房間離開!”
“所以,辯護律師剛才所拿出的所有證據,都隻是和本案毫無關系的證據而已,法庭根本就沒有必要采信!我說完了。”
這一刻,全場嘩然。
剛剛還在旁聽席上有些擔心自己兒子名譽的史窮奇父母再次露出欣慰的表情。
而當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那個法者鸩的臉上是,看到的,卻已經不再是那種輕松與自然。而是一種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完完全全沒有任何後着的無語了。
“大小姐,少爺所準備的證據,是無用功嗎?”
這可能是第一次吧,在旁聽的時候,蜜律聽到旁邊的咲夜竟然向自己提出了法律上的問題。
對此,蜜律則是搖了搖頭,說道:“并不是無用功。其實說穿了,那個家夥所收集的這些證據全都屬于間接證據。”
“他的策略應該是這樣的,首先讓赢姐姐說出想要認罪這種話。然後,讓赢叔叔也是一并認罪,更改口供。”
“但是從法律上來講,單純嫌疑人的口供就定罪,是不符合法律邏輯的。而且,如果隻是單純的口供的話,那麽可能連證據都算不上。要想讓一份口供成爲證據,那麽就必須要有相對應的證據來證明才行。”
“所以,如果順利的話,隻要赢叔叔和赢姐姐全都認罪,赢叔叔說出自己偷梁換柱的一切手法,這個時候隻要再将這些證據全都上交的話,就可以讓法官接受‘這樣一件事的确是真實發生的’這樣一種狀況。根本就不用去證明赢姐姐當時究竟在不在房間内,由此,也可以立刻奠定本案的勝局。”
小蜜律歎了一口氣——
“但是,問題的關鍵就在于,赢叔叔最後否認了偷梁換柱的做法,一味地隻是承認殺人罪。這樣的話,那個家夥就必須讓法官接受這個手法的确被使用過,當時的快遞包裹中裝的的确是被害人的屍體的證據。或是必須再次證明當時房間内的确有第三人才行。”
“不過,那些紙闆箱和填充物應該已經都被處理掉了吧。隻要一把火全都燒掉,那麽證據就消失了,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如此一來,就必須證明房間内的确有第三人。可是在沒有指紋,沒有任何生物痕迹,甚至沒有除了嫌疑人本身的證言之時,要怎麽證明當時的房間裏面還有第三人?”
在頓了頓之後,蜜律顯得有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這一次……可能是真的輸了吧……咲夜姐姐,對不起啊。”
也不知道咲夜到底有沒有聽到蜜律的這一聲緻歉聲。她那張冷冰冰沒有什麽表情的目光依然是望向法庭。在看了一眼那個坐在被告人席位上,一臉憔悴,但卻洋溢着勝利表情的赢梼杌之後……
咲夜的目光,終于還是落在了那邊的法者鸩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