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法者鸩決定再加一把火——
“如果你還覺得很猶豫的話,那我再問你一遍。”
“你願不願意讓你的母親背負着一個‘生下殺人犯’的名号?被人辱罵,被人看不起,被人回避。家門口被人潑油漆,整天被人罵賤貨,房子被人燒,出門在外甚至還可能被人故意用車撞。以後永遠永遠,都無法逃脫這個壓在腦門上的名号?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這樣做?”
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了那純淨的清水中一般。
這種讓人的思想變得混亂的感覺,還真的是讓法者鸩感覺萬分的舒暢!
死厄骨的眼神很好。
這種充滿了焦燥,充滿了不爽,随時随地都準備掙脫而出,對抗過去的所有種種的眼神真的是太棒了!
也是在這樣的眼神之下……
“我……我不能……不能……不能!”
法者鸩:“很好!告訴我們,你究竟做了什麽,你究竟沒有做什麽!”
在這最後的關頭,死厄骨咬了咬牙,轉過頭看看旁邊低頭不語的文雅儒後,終于大聲聲辯道:“我沒有殺人!我……我也沒有強奸!我沒有做那些事情!我什麽事情都沒有做!”
當庭翻供。
這,就是法者鸩所需要的答案。
這位律師在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轉過頭,面向那位胖法官攤開雙手,大聲笑道:“至此,我的當事人翻供!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否決起訴書上的一切刑事指控!我的當事人隻不過是在那個女孩死掉之後摸了一下那砸死女孩頭部的石頭,并且将自己的體液塗在了死去小女孩的下體上而已!除此之外,我的當事人沒有做過任何的事情,沒有犯下任何的罪責!”
上面的胖法官現在已經是接連不斷地抹着頭上的汗水。而旁邊的呂青龍則是一副快要昏過去的模樣!
呂青龍:“死厄骨小朋友啊!你……你可别忘了,你可别忘了你做過口供的!你即便當庭翻供,也不可能改變什麽的!”
法者鸩嘿嘿一笑,轉過頭來說道:“那麽死厄骨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之前爲什麽做出這份虛假,漏洞百出的口供?”
死厄骨低着頭,拳頭略微捏緊,思索了許久之後才咬了咬牙,開口說道:“因爲……因爲……因爲文雅儒說……反正我沒有成年,而且是個不良少年,犯了罪沒有關系,不會有檔案,也不會有記錄的……而且……而且……”
碰——!
聲音,在這法庭之内驟然響起。
但,并不是來自于呂青龍,也不是來自于胖法官手中的法庭錘!
而是,來自于死厄骨的旁邊……來自于,那個名叫文雅儒的孩子,他面前的桌子之上。
“骨哥……你可要,想清楚啊。”
這是聲音。
從文雅儒的喉嚨裏面,發出了聲音……
可是,這和不久前縮在爸爸媽媽懷中的乖寶寶的聲音不一樣,現在從這個孩子嘴裏發出來的聲音,卻是帶着一抹宛如鬼魂一般的撕裂低吼聲!
慢慢地,他擡起了頭。
這個看似瘦小的男孩,把他那文質彬彬,就像是任何一個好小孩的頭,擡了起來。
但是那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卻是死死地盯着死厄骨!那張臉……就像是某種怪物一樣,扭曲,抽搐,嘴角的肌肉在發出陣陣的抽動。
“你、想清楚了、嗎?人,是你殺、的,不、是嗎?”
“如果你亂、說話的話,如果你想要誣陷、我、的話。你知道會怎樣、對吧?你真的确定、嗎?确、定嗎?”
這,是一個正常的14歲的孩子嗎?
看着這張臉,這張宛如電影中的恐怖怪物一樣會突然間抽動一下的臉,死厄骨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了一陣恐懼的色彩!
終于,他就像是逃也似的,低下頭,說道:“人……人不是……我殺的……因爲我未成年……所以……我想……幹脆頂罪玩兒……也很有意思……然後……我就威脅……文雅儒……和我一起來頂罪玩……就是……就是這樣……”
碰——!
法者鸩的雙手重重地拍在了辯護席上,大聲道:“頂罪玩?還真是好玩啊?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殺掉那個女孩的是誰?在午夜過後,舉起石頭砸死那個女孩的人,究竟是誰?”
法庭,肅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懷着各種各樣的複雜心情望着這個孩子。
呂青龍已經是面色蒼白,胖法官緊緊捏着法庭錘,兩個公訴人一臉的看熱鬧的眼神。
法者鸩目光如刀!
但是相對的,那個文雅儒,他的眼睛裏面……卻是洋溢着一些,十分恐怖的東西……
“殺人的是……殺人的是……”
叮鈴鈴——!
突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法者鸩随手摸出口袋中的手機,根本就不求征得上面的胖法官同意就立刻接通,聽了起來。
“嗯,嗯嗯,我知道了。”
前後不過兩三秒鍾,他就挂斷了電話。上面的胖法官終于在這個時候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法律師!法庭之上,你怎麽可以随便接聽電話?”
法者鸩放下手機說道:“很抱歉法官閣下,隻是因爲我的委托人的母親被人認了出來,大夥兒都說她的兒子是殺人犯,是強奸犯,兒子該死母親也該死,所以被人打了,現在住院而已。沒有事,我們可以繼續。”
死厄骨:“你說我媽媽被打的進醫院了?”
法者鸩:“沒有錯,這樣的生活今後恐怕會一直持續下去,一直持續到她死亡的那一天吧。畢竟名聲這種東西,可是再多錢都救不了的。”
死厄骨:“怎麽會……怎麽這樣……怎麽這樣?我要去看我媽媽……我要去醫院!我要去醫院!”
在死厄骨被那些庭警攔着的時候,法者鸩冷冷說道:“想要去醫院?呵,你去醫院能夠解決問題嗎?就像是一個可憐蟲一樣趴在醫院的走廊上,然後讓别人指着你的脊梁骨,繼續說那個躺在病床裏面的女人是一個生下殺人犯的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