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律的眉毛抽了抽:“包括你之前堕胎的次數嗎?”
金蓮繼續傻白甜地笑:“嗯,是啊。我想要對我的男朋友毫無保留,所以都說了。”
随後,她的情緒顯得有些消沉起來:“隻是,每次說完之後過不了多久,大家都會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離開我……有一次已經五個月了,蔔蔔還是給了我兩千塊錢,讓我打掉……”
法者鸩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告訴你現在的丈夫武箜?”
果不其然,換來的依然是這個女子的點頭:“我說了。當我流産的時候,醫生責備我之前不應該做那麽多次人流手術的那一晚,我就對阿箜老老實實地說了。”
蜜律有些急了,她再次伸出手拍了一下桌子道:“爲什麽?你爲什麽連這種東西都說?”
金蓮一臉的奇怪:“我……我不應該說嗎?我已經瞞了他好幾個月了……不是說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是沒有秘密嗎?我不想瞞着我丈夫……我愛阿箜,所以我不希望有什麽事情瞞着他……”
說完這些之後,金蓮顫顫巍巍地擡起頭,宛如一隻受到了驚吓的小鹿,一雙充滿了淚水的眼睛膽怯地望着雙眼嚴肅的蜜律,小聲地說道:“我……做錯了什麽嗎?”
那一瞬間,蜜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沒有什麽方法來回答這個問題。當下,她立刻轉過身沖出病房,同時對着法者鸩勾了勾手指:“出來,我們商量商量。”
法者鸩哼了一聲,走出去,隻留下咲夜在病房裏面繼續照顧。
關起這扇應該隔音很好的病房門,蜜律擡起頭看着法者鸩。
法者鸩也不服輸,哼哼兩聲,抱着雙臂。
良久之後,這個小丫頭才終于張開嘴——
“你要幫她。”
“哈!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幫?我怎麽幫?這個女孩根本就是個沒腦子的傻丫頭啊!爲了男人付出一切,被騙了還都不知道,完完全全地相信男人,遇到任何一個男人都爲了對方付出真心。你别告訴我你沒有聽出來他丈夫爲什麽要和這個女人離婚啊!”
蜜律咬了咬牙,雙手緊緊地抱住天平熊,陰森森地說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是,這又怎麽樣?她并沒有欺騙自己的丈夫,而且之前談的十二個男朋友都是在結婚之前!結婚之後她沒有出軌,也沒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爲什麽一個男人可以因爲一個女人結婚之前做過的事情而選擇和她離婚,法律還會完全站在那個男人的這一邊?”
法者鸩哼哼了兩聲,掏了掏耳屎,冷笑道:“小丫頭,你想的未免也太輕松了一點。的确!在歐美國家,或許那裏的人的道德觀念可以接受這種事情。并且隻要在婚姻生活過程中沒有出軌,那就不僅僅時在法律上沒有錯,在道德上也沒有錯。”
“可是小丫頭,你可别忘了,這裏不是在歐美,而是在華國。在這幾千年來都固守着那種腐朽老化,充斥着用來禁锢女性性自由文化道德觀念的華國!”
“在華國,隻要你曾經和不是你丈夫的人上過床那就是有錯!根本就不管你究竟是在婚前還是在婚後,隻要一個女人沒有結婚和人上床,并且流産,這就已經足夠讓她的丈夫決定和她離婚了!這條規矩在城市裏也許還算好,但是放在鄉下地方,這種觀念就是天,就是地!是比法律條文還要大的社稷宗法!這種事情一旦傳出去,恐怕沒有一個人會對那個武箜說‘沒有事的,你老婆和你結婚之後就沒有亂搞了不是嗎?’。而是全都會異口同聲地說‘看啊看啊!那個武箜娶了個破鞋啊!而且還是天大的破鞋啊!’”
面對法者鸩這種肆無忌憚的笑聲,蜜律将懷中的天平熊抱得更緊了,十分不理解地搖了搖頭:“爲什麽?爲什麽女性在婚前有過這種經曆就被侮辱地稱之爲破鞋?金蓮姐姐長得那麽漂亮,她又那麽單純,被男人騙又不是她的錯,爲什麽就因爲她單純,曾經被人傷害過,她現在的丈夫就要再傷害她一次?”
法者鸩顯得有些無聊,揮揮手道:“這種道理你去和華國的傳統禮法去叫闆吧。反正現在大部分的華國男人都認爲這種女人就是破鞋。而且娶了破鞋還會被人暗地裏嘲笑。哪怕金蓮什麽都沒有做錯過,在法律上來說她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錯誤的人。道德還是會審判她,宣布她有罪。而基于這種道德,法律也會支持她的丈夫。”
“如果第二次起訴時那個武箜真的把這件事當成理由說出來的話,那麽法官恐怕也絕對會判決離婚成立了吧。”
法者鸩很高興,因爲自己能夠讓這個始終都信奉者法律公正的小丫頭在聽到自己的這些話之後會不自覺地往後退一步。
她受到打擊了嗎?很明顯受到打擊了吧!哈哈哈!能夠打擊這個小丫頭實在是太爽了!最好把她打擊的能夠徹徹底底地一蹶不振,以後再也不要在自己的面前胡亂賣弄法律知識和自己作對才是最好呢!
“我……不明白……金蓮姐姐明明什麽錯都沒有……她隻是太過天真,太過單純,長得漂亮……爲什麽這樣的她……法律卻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法者鸩哼哼一聲,說道:“法就是毒藥,站在法庭上,唯一所要做的事情就是讓對方把這瓶毒藥喝下去。這就是法律的本質。小丫頭,你可不要以爲法律是某個公正無私的天神所制定的。制定法律的是人,執行法律的依然還是人。隻要是人,就逃脫不了當地的風俗習慣。一些社會陋習或許的确是已經不被法律所承認,但是這些延續了幾百年幾千年的陋習卻會在各個不同層面影響法律,讓這個本來應該不被任何道德,思想,秩序所束縛,唯一隻聽從法律條文的機器重新變成一個‘人’。這,就是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