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者鸩臉上微笑的同時,對面的那個律師鐵青着臉,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叫判無用,兩個孩子的老爸,經過十幾次司法考試才勉強通過,論學識和自信方面,遠遠不如法者鸩。這一次,他也已經開始懊悔自己爲什麽會碰到這麽一個可怕的對手了。如果事先知道對方是那個法毒的話,估計他死也不會接這個案子!
但是現在……看看被告席上的那四個兄妹一雙雙充滿期待,如同最後救命稻草一般的眼神,他隻有吞了口口口水,開始了自己的發言——
“關于街市口xx路xx号的老式三層樓屋,始建于四十多年前,這些均有資料記載。房屋建成之後,一直是張父張母帶着孩子們居住。一直到張父逝世之後,張母獲得了所有的權益,成爲了此套房屋的産權擁有者。”
法者鸩面帶微笑,那個判無用又在依靠叙述事實來拖延時間,整理自己的思路了。随便~~!反正他不急。轉過頭看看旁聽席上的蜜律,隻見她倒是十分認真地聽着判無用的發言,這實在是有些可笑。
“可以說,我的當事人……張大江,張大河,張大湖,以及張小溪從小就在這個房屋内長大。一直到他們相繼結婚生子,這才搬出了這間房屋。同時,在這間房屋中居住時間最少的張小溪,也已經住了三十年了。”
“相較之下,原告方張大海居住的時間最短,其十八歲就離開了這間房屋前往市中心的寄宿制學校住宿,大學時候也沒有常住這套房屋。而且在大學畢業之後立刻就在外租房,從此以後就很少再回來住這套房屋。可以說,原告方已經離開這套房屋二十多年,實際居住的時間連被告方中最年輕的的張小溪女士的一半多一點點都沒有。”
法者鸩依然面帶微笑,這種長篇大論很容易讓人睡着。就讓他去催眠法官去吧。
而且,這種居住時間的證據根本就是連個屁都不是。
“在原告方出外創業之後,逐漸開始有了身價,逐漸富裕。與此同時,被告方的幾位當事人因爲全心全意地撫養原告,将大部分打工的錢都用來資助其學業導緻衆人生活都十分的辛苦。尤其是三弟張大湖,現在還有着一筆債務未還。”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實在很難想象張母竟然會把這套房屋留給已經離開家長達二十多年都沒有怎麽回來看過自己的小兒子,卻不把房子留給同樣一衣帶水的其他骨肉。因此,被告方有權利懷疑原告方的這份遺囑的正當性。而且,此份遺囑中有明顯标示着‘需要原告方照顧其母親’的字樣。這樣的話,我代表被告方提出此份遺囑的效力待定,其不應該是遺囑,而應該是一份遺贈扶養協議。”
“可是,即便是遺贈扶養協議的話,此份協議的真實性也有很大的疑問。爲此,我們請來了當時給這份遺囑做證明的一位鄰居阿伯。”
法者鸩打着哈欠,繼續微笑。
一個約莫七十多歲的鄰居阿伯站上被告席,在自報了名字和身份之後,判無用開始問道:“王大伯,請問您是幾幾年搬離街市口xx号的?”
王大伯想了想,說道:“應~該~是~四~年~前~吧~~~呵~呵,年~輕~人,我~牙~掉~了~好~幾~顆,不~要~介~意~哈~~”
判無用繼續問道:“那麽,您給張母做這份遺囑的見證人時,是在什麽時候?”
“哦~~~應~該~是……五~年~前~吧~~~小~張~不~識~字,最~多~隻~懂~得~數~字,所~以,讓~我~來~幫~她~看~看~協~議~,呵呵~~”
判無用:“那個,剛才您在旁聽的時候也聽到了,協議的内容方面您有意見嗎?和當年一樣嗎?”
“呵~呵~~~一~樣,一~樣~~~”
“真的嗎?完全一樣?”
“嗯………隻~有~一~點~點,不~一~樣。我~記~得……那~個~時~候,窗~外~好~像~在~下~雪,還~有~炮~仗。不~管~怎~麽~說,也~不~可~能~是~9~月~份~的~事~情~吧~?”
法者鸩閉上眼,依然露出微笑,點頭。
判無用立刻舉起那份遺囑的影印本說道:“法官閣下,正如剛才王老伯所說,協議簽訂的日期出現了錯誤。下雪放炮仗的日期怎麽說也不可能是9月。所以,我們特地對這份遺囑進行了筆迹鑒定,發現了一個問題。”
“在協議的末尾寫簽署日期的時候,20xx年9月17日的這個9月,鑒定發現卻是由兩筆寫成。同時,還有重新描畫的痕迹。”
“根據筆迹書寫規範的規則來判斷,9這個數字的上半部分的這個圈,其實是後來才添加上去的。筆迹的油墨方面雖然同爲深藍色,但是卻依然有着少許的不同。所以由此可以判定,這個數字其實真正應該是1,而不是9。”
法者鸩笑的幾乎有些快要露齒了,顯得格外的放松。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其中就有很大的問題了。因爲在同年的8月10日,張母曾經又立過一份遺囑。”
說着,判無用拿起另外一份資料舉起,呈獻給法庭:“這份遺囑雖然并非是張母親手所寫,但是上面有張母的手指印。而且,還有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在旁做見證。親眼看到張母在遺囑的末尾按下了指印。而且,如同現在呈獻給各位看到的一樣,遺囑上是這樣書寫的——”
“在我死掉之後,我的房子就交給孩子們分了吧。如果誰在我活着的時候照顧我多一點,那麽房子就多給他。”
法者鸩看着法庭投影儀上出現的遺囑原件,呵呵一笑,搖了搖頭。
“據此可知,原告方一直都沒有照顧過其母親,這幾年來都是被告方四兄妹之間輪番照顧。因此,根據此份遺囑,我懇請法院認定此套房産歸我當事人所有。謝謝。”
從頭到尾,法者鸩,隻是用輕蔑的眼神看着判無用,一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