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聽到李世民談到李淵的病情,當下也是臉色一沉,這段時間李淵自己作死,把孫思邈也給趕出皇宮,自己也不聽其它禦醫的叮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誰勸也沒用,甚至連藥都不按時吃,結果成功的把自己作到瀕死的邊緣,現在雖然還沒死,但也差不多了,爲此平陽公主一天哭好幾次,搞得李休也擔驚受怕,生怕她因悲傷過度傷到肚子裏的孩子。
“啓禀陛下,皇陵的工程進度已經很快了,如果再加快進度,恐怕會影響到皇陵的質量,而且等到明年開春,民夫的征調也會受到影響,到時皇陵的修建速度恐怕還會放慢!”李休實話實說道。
想要加快工程的進度,最重要的就是保證人力和物力,其中物力不用擔心,畢竟誰也不敢卡皇陵的脖子,但是人力就有點麻煩了,畢竟大唐以農立國,任何事情都要爲農業生産讓道,所以當農忙時,修建皇陵的農夫就得回家幹農活,如果誰敢在農忙時征調民夫,就算民夫無力反對,朝堂上的大臣也得把皇帝罵成昏君,這點楊廣就是個極佳的例子。
“民夫嗎?”李世民聽到這裏也露出沉思的表情,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看向皇陵中如同工蟻般忙碌的民夫,這的确是個大問題,不過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于是他他很快就開口道,“如果人力不足的話,我可以将禁軍抽調出一部分交給你們!”
李休聽到李世民的話也是一驚,大唐的軍隊主力雖然是府兵,也就是平時爲民,戰時才征調爲兵,不過皇帝手中卻掌握着一支規模強大的禁軍,這些禁軍全都是從各地府兵抽調出來的精銳,平時已經脫離了生産,靠着朝廷發放的糧饷養家生活,其實也就是後世的募兵。
大唐的募兵數量并不多,但是待遇可比後世的募兵強多了,畢竟他們全都是軍中的精銳,而這些募兵的代表性軍隊就是禁軍,另外還有龍武軍和神武軍,不過他們的數量比不上禁軍,所以大唐的募兵一般也都以禁軍來代稱。
“如果有禁軍加入的話,工程的進度倒是可加快。”李休當下也是點了點頭道,禁軍可比一般的民夫強壯多了,而且他們的紀律性也強,管理起來也方便,效率自然不是這些臨時組織起來的民夫可比。
聽到李休這麽說,李世民也終于放心的點了點頭,當下他們兩人一起在皇陵的工地上轉了轉,其實現在皇陵的進度已經很快了,雖然快要過年了,但是民夫們依然幹的熱火朝天,其中皇陵的地宮已經修建好了,外圍的城牆也建造完畢,隻是前面的宮殿群需要花費一些時間,現在地基才剛打好,地表的建築也隻修建了一部分。
“老臣參見陛下!”當李休和李世民來到前半部分的宮殿工地時,隻見裴寂立刻上前行禮道,他是李休的副手,不過他卻比李休更用心,皇陵大部分的事務都是由他主動負責的。
“不必多禮,這段時間也有勞裴公了!”李世民看到裴寂也十分客氣的道,本來以裴寂的身份地位,是根本不用再來這裏勞心勞力的,隻不過裴寂身爲李淵的好友,這才同意再次出山,可以說他在這裏也隻是爲了向李淵盡朋友之義。
“陛下客氣了,太上皇對我有知遇之恩,而且我也是我能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裴寂這時卻是頗爲傷感的道,說到最後時,甚至連眼圈都紅了,似乎是又想到了李淵的病情。
“裴公高義,父皇這段時間也一直念叨着你,而且皇陵這邊也不需要你一直盯着,有時間也可以多去探望一下父皇,我想父皇肯定也會十分高興的!”李世民看到裴寂的樣子,當下也是歎了口氣,随後神情低落的道。
“陛下所言甚是,其實昨天老臣也才去過大安宮,當時陛下的精神不錯,老臣還陪着他下了盤棋,又勸他喝了藥才回家。”裴寂這時再次開口道,其實這段時間他隻要不在皇陵,就是在大安宮裏陪着李淵,而李淵對别人可能會不假辭色,但是對裴寂卻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那就好,父皇生病之後,性情也愈發的古怪,誰的話也不聽,唯有裴公你才能勸說他一二!”李世民說到這裏時,語氣中也帶着幾分酸溜溜的感覺,畢竟他這個親兒子卻還比不上裴寂這個外人,這讓他自然有些不好受。
“陛下言重了,太上皇隻是生病後心情不好,等到治好了病,自然也就會恢複原來的樣子!”裴寂這時開口安慰道,不過李世民卻根本不相信他後面的話,畢竟李淵的病情已經傳出去了,所有朝堂上下都已經知道李淵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裴公你就不必安慰我了,剛才我還和李休說,希望皇陵能夠加快進度,否則我真擔心父皇他……他……”李世民說到最後卻再也說不下去,最後隻能化爲一聲長長的歎息,雖然他對李淵有諸多的不滿,但畢竟是父子,這種血脈親緣無論如何是割不斷的。
看到李世民臉上的悲傷,裴寂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當下跟着歎息一聲,久久沒有再開口,不過旁邊的李休卻是目光古怪的看着裴寂,如果他不是事先知道内情,恐怕會真的被裴寂的演技給騙過去。
“陛下,昨天……昨天我從大安宮離開時,****經和我說過一件事!”裴寂這時忽然再次開口道,隻是語氣中卻帶着幾分猶豫。
“哦?父皇和裴公說了什麽?”李世民聽到這裏也露出好奇的神色,李淵這次生病之後,腦子似乎真的一下子糊塗了,見到李世民也是沒好臉色,更别說交流了,也唯有裴寂才能和李淵正常的說話聊天。
“這個……”裴寂似乎顯得十分猶豫,不過最終還是開口長歎一聲開口道,“說起來這些話也是不詳之言,但是臣卻不得不說,昨天我在臨走時,太上皇拉着我的手再三叮囑我,希望可以由我來幫他料理後事,我當時聽到這裏也是悲痛欲絕,也并沒有拒絕太上皇,隻不過這件事還需要陛下裁決!”
皇帝駕崩,葬禮肯定也十分的浩大,事情也十分繁瑣,肯定需要一個人主持葬禮,而這個人要麽是朝廷重臣,要麽就是皇族中德高望重之輩,裴寂不但是李淵的好友,以前也是他最信任的大臣,号稱是大唐第一相,以他的身份,主持李淵的葬禮自然最合适不過,更何況這還是李淵自己要求的。
“也好,既然是父皇希望裴公來主持,那日後這件事就有勞裴公了!”李世民果然毫不猶豫的點頭同意道,事實上有資格主持李淵葬禮的人并不多,李淵雖然有幾個兄弟,但都早亡,本來還有一個李神通可以主持,但幾年前也去世了,選來選去也隻有裴寂最合适。
“多謝陛下!”裴寂聽到這裏也立刻向李世民躬身行禮道,隻不過在低頭之時,誰也沒有看到他嘴角湧起的一絲笑容。
接下來裴寂帶着李世民在皇陵裏轉了轉,他可比李休對皇陵要熟悉多了,每到一處都會介紹一番,而在皇陵的東北方向,那裏還留下一大片的空地,因爲這裏是皇陵的陪葬區,隻有朝中那些立下大功的臣子,在死後才有資格葬在這裏,比如裴寂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日後也會在這片區域選一個地方安葬。
等到把皇陵轉了一圈後,李世民這才啓駕回宮,李休則和裴寂又巡視了一番,這時天色将晚,于是李休讓人備好馬車,又請裴寂一同回家,反正兩人住得近。
“對了,驸馬明天可有空?”馬車剛一離開皇陵,裴寂就忽然向李休問道。
“有空,裴公有事情?”李休當即點了點頭,随後又反問道。
“明天我準備去大安宮探望太皇,不如驸馬與我同去如何?”裴寂這時笑着說道。
“這……”聽到裴寂邀請自己一同去探望李淵,李休也是心中一驚,其實自從知道了裴寂和李淵的打算後,他就一直有些擔心,這段時間也刻意避免與李淵單獨相處,不過現在裴寂竟然主動邀請他去李淵那裏,到時肯定會難免聊到那件事。
“其實昨天太上皇還向我念叨,說是十分想念驸馬,有些話他想和驸馬你聊一聊,所以才讓我邀請你一起去大安宮。”看到李休猶豫,裴寂這時再次說道。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休也沒辦法再拒絕,當下無奈的一笑道:“好吧,那我明天在家中等候裴公,到時咱們一起去探望太上皇!”
“呵呵,看到驸馬前去,太上皇肯定會十分高興!”裴寂看到李休答應,當即也是開心的笑道,不過說到這裏時,隻見他忽然頓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驸馬最好還是不要讓公主知道這件事,畢竟她現在身體不便,有些事還是不宜讓她知道!”
“我明白!”李休聽到這裏也是苦笑一聲,事情果然像他擔心的那樣,否則裴寂也不會特意叮囑不讓平陽公主知道,畢竟她去了實在不方便李休他們三人談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