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南幾十裏外,李休與李世民騎着馬并肩而行,這是一條田間小路,兩側都是一片片的農田,麥收雖然已經過去了,田地裏卻還到處都是忙碌的農夫,特别是許多荒地上竟然也有很多人在開墾,有耕牛的則用耕牛,沒有耕牛的則用人力,一個個幹的是熱火朝天,畢竟他們要抓緊時間把下茬的作物種下去。
“李休,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李世民看着周圍農忙的景像,卻是有些不解的問道,剛才李休說要向他證明,天下百姓都相信他這個皇帝的能力,可是卻沒想到李休竟然帶他來到這片離公主别院不遠的地方。
“呵呵,陛下很快就知道了!”李休這時說着下了馬,然後示意李世民也下馬,雖然李世民有些不解,但最後也同樣下了馬,然後兩人并肩走在田間的小路上,身後的護衛則牽着馬在後面遠遠的跟着。
隻見李休往前走了幾步後,忽然停下來對田間一個正在喝水的老農笑着問道:“周老丈,可還認得我嗎?”
老農聽到李休的聲音也立刻扭頭看過來,當看到他時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急忙站起來有些局促的道:“驸馬您怎麽來了?”
“哈哈~,我與有一個朋友路過此地,看到周老丈你們一家都在這開墾土地,所以就來看看,不知朝廷分給你們的永業田怎麽樣了,有沒有短缺?”李休這時笑呵呵的開口道。
“驸馬您費心了,朝廷分的永業田一分也沒少,而且還多給了幾分荒地,雖然堿性大了點,但以後多用河水沖幾遍,應該就可以種點東西了!”周老丈很是恭敬的向李休回答道,他雖然沒見過李休幾次,但對李休的印象卻是極深,畢竟人家可是平陽公主的丈夫。
“那就好,說起來你們之前種的紅薯今年就要豐收了,等明年我讓人給你們送些紅薯秧苗,紅薯不挑地,在鹽堿地上也能生長,産量也大,到時你們可以先種些紅薯當口糧,先把前幾年熬過去就好辦了!”李休這時也笑呵呵的道。
“多謝……多謝驸馬關心,小老兒……小老兒……”聽到李休願意把紅薯苗送給他們,這個周老丈也激動的不知說什麽好,而李休則笑着安慰了他幾句,然後這才向對方告辭,與李世民邁步離開了這裏。
不過這時李世民卻是一頭的霧水,搞不明白李休這是在搞什麽鬼?直到這時才終于開口問道:“李休,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麽,難道僅僅是想見見一剛才的那個老農?”
聽到李世民的詢問,李休這時看了看他微笑道:“周老丈一家本是河北人,前年逃難來到長安附近,在公主那裏租了幾畝地,一家幾口勉強過活,不過之前陛下給百姓分配永業田,周老丈一家就是其中的受益者,剛才陛下也看到了,他們開墾的土地大都是荒田!”
李世民聽到這裏也不由得一愣,随即回想了一下,的确發現周老丈這些人開墾的土地大都是荒田。
“另外不僅僅是周老丈他們一家,陛下你看看周圍這片廣闊的平原,以前這裏曾經是一片肥沃的耕地,隻不過經過戰亂之後,這裏的百姓逃散一空,田地也荒了,重新耕種的話,需要養上幾年才行,而且這裏距離長安也有些遠,連貴族也不太願意買這裏的荒地,幸好陛下你頒布了永業田法,這裏才聚集了不少像周老丈這樣的人。”
說到這裏時,李休和李世民終于來到一個比較簡陋的村落,村落裏的房屋大都是臨時建造的,雖然簡陋,但村子外卻有不少孩子在玩耍嬉戲,而且這時也到了做晚飯的時間了,一個個院子裏也升起道道的炊煙,看起來生機勃勃的,相信用不了多久,這裏就會形成一個新的村落。
“陛下請看,這片平原面積廣闊,以前的田地荒蕪了大半,不過随着永業田的頒布,越來越多的人選擇搬到這裏,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裏就已經形成了十幾座大大小小的村落,而且這裏還是長安,像這樣的荒蕪田地比較少,而在其它州府,想必永業田的影響肯定會更大,估計用不了幾年,這些人就會靠着永業田在各地安居樂業,繁衍出更多的子嗣。”李休說到最後時,眼睛中也露出幾分微笑,對于李世民的這一舉措,他也是極爲的贊賞。
李世民聽到李休的這些話,本來有些疲憊的眼睛中也恢複了幾分神采,永業田的政令是他頒布的,而且他清楚的知道可能帶來的效果,但知道歸知道,遠不及他親眼看到這些百姓,在自己的政令下安居樂業帶給他的沖擊大,這才是對他能力最大的肯定。
“永業田僅僅隻是陛下的政令之一,另外還有廢除肉刑,開設十道等等,或直接或間接都對天下百姓造成很大的影響,至少讓大部分人都因此而受益,陛下在朝堂上可能還不覺得,但是臣在民間,卻能看得更加清楚,所以陛下不用懷疑你自己的能力!”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他之所以敢說給李世民信心,就是讓他親眼看一看自己政令帶來的效果。
“哈哈哈~,朕明白了,李休你費心了!”李世民這時也是長笑一聲道,看到自己政令帶來的效果,這讓他對自己的懷疑也一掃而光,心中再次充滿了自信,也感覺好像看清了未來的方向,其實也不需要他做什麽改變,隻需要堅持将現在的政令推行下去,一個盛世也許在不久的将來就要降臨了。
解開了心結之後,李世民的興緻也變得很高,當下還親自進到這個臨時的村子裏轉了轉,最後讓護衛掏出一把銅錢分給了村子外的孩童們,然後這才與李休一起離開了這裏。
回到别院之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李世民本想派其它人把那個趙德言帶進宮,免得被其它人看到,畢竟他日後可是要去突厥做細作的,不過現在天色這麽晚了,借着夜色的掩護倒也不用擔心被人看到,所以就讓趙德言跟着他一起離開了别院。
送走了李世民後,李休也終于松了口氣,趙德言能否得到李世民的認可他并不擔心,至于李世民如何安排趙德言?這件事也不需要他操心了,所以這件事已經完全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李休每天就是在衣娘和平陽公主的兩個院子裏跑,主要是兩個兒子太讓人牽挂了,特别是初爲人父之後,一天不看自己的兒子就感覺像是缺點什麽?
現在平安郎已經會爬了,這個小家夥能吃能睡,個頭比一般的孩子大兩圈,顯得虎頭虎腦的。而且這個小家夥很喜歡他的弟弟李晉,衣娘每天抱着他去平陽公主那裏,結果平安郎一看到弟弟就笑得很燦爛,然後兩個小家夥“咿咿呀呀”的說個不停,也不知道他們都在交流些什麽?
轉眼間又是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元宵節後,李世民正式宣布改年号爲貞觀,今年就是貞觀元年,天氣也一天天的暖和起來,冬天的凍泥也開始融化,春天也馬上就要到來了。
“孫道長這是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李休看到孫思邈也不由得驚訝的問道,因爲現在孫思邈眉頭微皺,雙手不停的在腰上揉搓,走路也有些異樣,看起來像是受傷了似的?
“驸馬起的好早!”孫思邈看到李休也是笑了笑,随即猛然一挺腰,結果隻聽他身體裏“咔嚓”一聲響,這才讓孫思邈臉上露出了舒服的表情。
“孫道長這是怎麽了,難道是路滑摔傷了?”李休看到孫思邈的樣子也不由得再次驚訝的問道,不過别看孫思邈年紀大了,但他的身體可比一般年輕人還要強健,而且還懂得武藝,身手十分的靈活,想讓他摔倒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哈哈~,說來慚愧,驸馬之前不是讓我與玄奘一起向那個波頗學習瑜伽之術嗎,剛開始時倒還簡單,不過我的年紀大了,這段時間又有些心急,結果今天早上練的時候不小心扭了一下腰,幸好沒什麽大礙!”孫思邈這時大笑一聲道,他對瑜伽的興趣也十分的濃厚,雖然他知道自己年紀大了,恐怕學不到瑜伽的精髓,不過他卻可以參照瑜伽加深自己對醫學的了解。
“原來如此,那個波頗怎麽樣了,現在還在莊嚴寺内修行嗎?”一聽到孫思邈提到波頗,李休也立刻十分感興趣的問道。
“波頗已經從莊嚴寺裏搬出去了,現在與玄奘住在一起。”孫思邈笑呵呵的道,雖然佛道兩教之間有争鬥,但并不妨礙僧道之間的交往,比如他對玄奘的佛法修爲就十分的佩服,兩人也成爲了忘年之交。
“搬出去了?他們搬到哪裏去了?”李休聽到這裏也不由得驚訝的問道,玄奘之前也在莊嚴寺挂單,而且他和波頗都是身無長物,在這種天寒地冷的時候能搬到哪裏去?
“驸馬有所不知,玄奘雖然年輕,但卻佛法精深,在長安佛門之中頗有聲望,前段時間城南郊外有座小寺的主持去世了,暫時無人主持,結果莊嚴寺的主持就推薦了玄奘暫時去主持一段時間,剛好玄奘也不急着離開,所以就去了那個小寺暫時擔任主持,波頗在莊嚴寺中也住得厭煩了,于是就與玄奘一同搬了過去,剛好那個小寺離我們這裏不是太遠,也方便我去與波頗學習瑜伽。”孫思邈笑着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個波頗還真是挑剔,莊嚴寺可是長安一等一的大寺,他竟然都住不慣?”李休聽到這裏也不由得笑道,說起來自從他把波頗救出來後,就沒再見過他。
“哈哈~,說起這件事也是有趣,他們佛門内部教派衆多,彼此之間争鬥不休,波頗隻是個番僧,更不爲中原佛教所容,所以他居住在莊嚴寺中,也并不被人待見,頂多隻有我和玄奘能夠和他說說話,其它僧人連理都不理他,所以他也不想受那個氣,而且莊嚴寺中規矩太多,甚至不允許他外出傳教,所以他就趁着這個機會搬出去了,免得受那寄人籬下之苦。”孫思邈這時有些幸災樂禍的道,畢竟他是個道士,對于佛教内部的争鬥也是樂見其成。
“沒想到波頗還挺有骨氣。”李休當下微笑着搖了搖頭,不過随即他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于是再次對孫思邈問道,“孫道長,瑜伽你也學習了一段時間了,不知對你的醫術可有助益?有沒有想到治療麗質的辦法?”
聽到李休問起瑜伽的事,孫思邈也立刻露出凝重的表情,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道:“驸馬,瑜伽的确十分的神奇,如果說太極是我道教修身養心的法門,那麽瑜伽就是天竺宗教修身養心的法門,隻可惜我對天竺那邊的宗教了解不多,所以隻能從瑜伽中借鑒出一些東西,盡量完善太極的養身功效,不過無論是瑜伽還是太極,這些都是外力,無法治療長孫公主的病,隻能說是增強她的體質,從而降低她心疾帶來的風險!”
李世民登基之後,不但大封群臣,而且還立自己的長子李承乾爲太子,李泰暫時被封爲越王,麗質則被封爲長樂公主。
“果然如此!”李休聽到這裏也不由得歎息一聲道,其實他之前就已經猜到是這個結果,隻不過心中存着萬一的想法,所以才想讓孫思邈試一試,可惜現在看來還是不行。
“驸馬,你也不要太失望,雖然這些修身養心的辦法治療不了公主的病,但我将瑜伽與太極結合起來,可以更好的增強公主的體質,效果比隻練太極要強上不少。”孫思邈看到李休失望的樣子,當下也開口安慰道。
“算了,人各有命,果真是強求不得啊!”李休再次歎息一聲道,有時候真是不得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
“驸馬,我現在要去波頗與玄奘那裏,你是否要一同前去?”孫思邈看李休的心情不好,當下開口提議道,也許外出散心會讓他心情好一些。
這章算是過渡吧,稍微平淡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