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禀李祭酒,我家老爺不在府中!”長孫無忌的大門外,一個知客管事很是恭敬的向李休說道。
“不在?那他在哪裏?”李休聽到這裏也不由得驚訝的道,李世民不在,長孫無忌大權獨攬,朝中的公文都會送到他的府上,光是這些東西就足以讓長孫無忌沒時間外出了,至少李休每次來他都在,今天竟然不在府中,這可就有些稀奇了。
“昨天我家老爺好像遇到什麽重要的事情,然後就讓人備馬車去了房記室府上,然後一整晚都沒有回來,現在應該還在房府。”管事再次回答道。
“一晚上都沒有回來?”李休聽到這個回答也不由得浮想聯翩,不過很快反應過來,當下告辭離開了長孫府,命令馬車向房府而去。
房玄齡的府邸距離長孫無忌家并不遠,事實上天策府的人大都住的很近,這也方便以前李世民找他們議事,而等到了房府時,李休也終于從房家的下人口中得知,長孫無忌的确在這裏,這也讓他松了口氣,當下跟房家的人進到府中。
房府的規模不大,李休很快就被帶到前廳,不過剛一進到這裏,李休也立刻吓了一跳,隻見前廳中人來人往,大都是官吏模樣的人,手中抱着一摞摞的奏折,看樣子房玄齡把自己家都變成衙門了,而在大廳的正中,長孫無忌和房玄齡正頭頂頭的趴在桌上似乎是在讨論着什麽?
李休摸了摸懷中的東西,然後徑直走到長孫無忌的身邊道:“長孫兄,不可你現在可有空閑?”
聽到李休的話,長孫無忌這才擡起頭,結果露出一張蒼白而又憔悴的臉,眼睛紅通通的像是一整晚都沒睡似的,而在看清面前站立的人是李休時,他也立刻擠出一個笑容道:“李兄你怎麽來了?”
“秦王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這是陛下的書信,接下來就交給長孫兄了!”李休看長孫無忌這麽忙,當下直接開門見山的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道,這是昨天他拜訪李淵,臨走時對方偷偷塞到他手裏的,信是寫給裴寂的,内容他也看過的,主要就是讓裴寂他們配合李世民接管朝堂,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内容。
“這麽快?”長孫無忌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精神一震,當下接過書信打開仔細的看了一遍,當發現的确是李淵親筆所寫,而且上面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内容時,這也讓他終于長出了口氣。
不過長孫無忌臉上的輕松神色并沒有持續太久,隻見他很快就再次擡起頭,一臉爲難的向李休道:“李兄,多謝你能幫殿下和我們解決這個難題,不過現在我實在走不開,所以你看能不能代我所這封書信交給裴相,隻要他能夠開始承擔起宰相的責任處理政務,那麽其它人肯定也會響應的!”
“你們現在到底在忙什麽,連送個書信的時間都沒有嗎?”李休這時也扭頭打量了一下周圍繁忙的官吏道,整個大廳就好像是後世的股票交易所似的,又亂又吵,甚至還有慌亂,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唉!出大事了,廬江王反了!”沒等長孫無忌回答,旁邊的房玄齡就搶先開口道,這件事他們也是昨天晚上才接到急報,結果他和長孫無忌研究了一晚上,也沒能研究出什麽頭緒來,想要平叛卻連軍隊都組織不起來,除非李世民能夠帶着大軍馬上回來。
“廬江王是誰?”李休聽到這裏卻是愣了一下道,也不怪他孤陋寡聞,主要是大唐的王爺簡直太多了,比如李淵的兒子、侄子、兄弟等等,幾乎全都被封王,人數簡直多得要命,事實上這已經成爲大唐的一個負擔,直到後來李世民當政後,才将一些所謂的王爺降了爵,否則光是這幫李姓王爺就能把大唐給吃垮掉。
“廬江王李瑗,本是陛下的堂侄,也曾經多次帶兵打仗,隻是他這個人才能平庸,沒能立下什麽功勞,不過他卻深受陛下的喜愛,因此被封爲幽州都督,手下掌管着不少軍隊,而且他以前還與太子有來往,結果現在太子身死,他在幽州竟然起兵造反,我們現在連平叛的軍隊都湊不齊了,自然也無法前去平叛!”長孫無忌一臉苦笑的解釋道。
“李瑗?這個名字好像聽說過,不過他既然才能平庸之輩,恐怕就算是造反,也難以掀起什麽波浪,更何況也未必有什麽人會響應他!”李休聽到這裏先是回想了一下,随後也将自己的分析講了出來。
“李兄有所不知,關鍵不是李瑗這個人,而是當初陛下派李瑗擔任幽州都督時,擔心他不能勝任,所以派了一個人輔佐他,如果這個人也随同李瑗一起造反的話,那後果可就難料了!”長孫無忌再次焦急的道。
“誰?”李休聽到這裏也不由得驚訝的問道,什麽人竟然能讓長孫無忌這麽緊張?
“王君廓!”長孫無忌滿臉苦笑的回答道,王君廓雖然是個武将,人品也很有問題,但卻是個有勇有謀的家夥,如果他真的随同李瑗一起做亂的話,正處于兵力空虛的大唐肯定會吃大虧的。
“原來是他!”李休聽到這裏卻是有些不屑的搖了搖頭,随後向長孫無忌與房玄齡道,“長孫兄你們顯然太過高看王君廓此人了,以我看來,恐怕這件事根本就是一場鬧劇!”
李休之所以敢說上面的話,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氣,說起來他與王君廓還有一段恩怨,當初劉老大他們賣豆芽時,就被王君廓的家人毒打過,并且逼他們交出發豆芽的秘方,後來還是馬爺出面才讓王家的人低頭認錯。
也正是因爲上面的事,使得李休想起曆史上王君廓此人的事迹,其實最有名的就是眼下剛發生的這件李瑗造反事件,隻是現在長孫無忌他們隻知道李瑗造反,卻并不知道李瑗造反這件事其實是王君廓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讓李瑗造反之後,他再一刀殺了李瑗,從而向李世民邀功,隻可惜李世民看穿了他的詭計後,不到一年時間就把他也給宰了。
“李祭酒你爲何說這是場鬧劇?”房玄齡聽到這裏卻是十分驚訝的看着李休道,昨天知道李瑗造反的事情後,他和長孫無忌都快急瘋了,一邊派人去通知李世民,一邊想辦法征召兵力,至少不能讓亂軍渡過黃河,可是沒想到李休竟然不把這件事當成什麽大事。
“呵呵,我也隻是發表自己的看法,兩位不必在意,既然長孫兄沒時間送信,那我就代你走一趟,剛好我與裴相也好長時間沒見了!”李休卻不願意多做解釋,或者說沒辦法解釋,所以他立刻找了個借口告辭離開,說完轉身就走,讓房玄齡和長孫無忌想追問都沒辦法開口。
離開了房府之後,李休站在門前擡頭看了看天色,現在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剛巧他可以去裴家蹭頓飯,說起來裴寂也幫過他和平陽公主,雖然動機不怎麽純,但這份恩情他卻不能忘記,之前李休也曾經提醒過他,讓他不要與李世民搞得太僵,可惜當時裴寂已經回不了頭了,所以隻能死心塌地的跟着李建成,現在李建成一死,他日後的前途也是堪憂啊!
想到裴寂的處境,李休也不由得歎了口氣,當下跳上馬車吩咐車夫去裴府。今天的天氣不錯,而且過了年後,氣溫也開始轉暖,城外劉老大他們這些人已經得到紅薯苗和玉米種子,并且開始種植起來,長安大街上的行人也換了略薄的春衫,路邊的樹林也開始長出淡綠的嫩芽,看起來生機勃勃的。
前段時間長安城的動亂已經過去了,現在的長安再次恢複了往日的繁華,街道上各種各樣的商販不停的吆喝着,行人也是一副悠閑的模樣,上層的風波好像絲毫沒有影響到普通百姓。
不過這麽說也不太準确,比如長安城的糧價就漲了三成左右,這還是朝廷力壓的原因,上次李休和長孫無忌強行征用了糧商的糧食,結果引來好多大世家的不滿,幸好李世民及時打敗了突厥人,這才讓大世家的不滿暫時壓了下來,畢竟誰也不想在這時候與殺氣騰騰的李世民發生太大的沖突。
李休的馬車沿着皇城邊轉了小半圈,最後來到東市附近,這裏也是長安城權貴的聚居地,裴寂身爲大唐第一相,自然也居住在這裏,隻不過到達這裏後,李休明顯感覺有些不一樣,整個東市附近的幾個坊大都是冷冷清清的,大白天的街道上都見不到幾個人,畢竟李世民奪位之後,這裏才是受到沖擊最大的地方。
最後馬車停在一座金碧輝煌的府門前,門楣懸挂着一副匾額,上書兩個大字“裴府”,往日裏這裏是長安城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前來拜訪的官員也是,哪怕隻是進去喝杯茶,根本見不到裴寂,也會讓人覺得臉上有光,可惜現在卻是大門緊閉,門前也是冷冷清清,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看到這裏,李休也不由得有些感慨,當下走上台階來到門前,親手敲響了裴府的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