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門沛玲見衆人被她的丫鬟海瓊請來,連忙裝腔作勢。對淩風訛道:“孩子,趕快下來。我的小祖宗,你怎麽就這麽的不懂事?這是福主,是我們武陵城的大壽主,是大神,你怎麽能冒犯?趁人沒有發現,給我趕快下來。”
淩風落地的那一刻,已經晚了。南宮靜宸、于姝瑷等人已經出現在門口。自知理虧的淩風,聳拉着頭,不敢做聲。南宮靜宸狠狠地瞪了淩風一眼,心中大氣。這孩子太不争氣了,數日闖的禍就不少。隻是,都是在家裏,不能外傳。可是,現在在外面,少不得要外傳。淩家本就沒有麟子,唯他是自己的親生。加上,他是淩家的獨子,受大家嫉妒不說,還常常受人誣陷。加上我是淩家的家主,掌管淩家的所有開支,素日就得罪不少人。我一再教他萬事謹慎行事,這小子還是縷縷糟人嫌。
“跪下,給壽主請罪。你這逆子,回去讓你老子好好的教訓。”南宮靜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随從南宮靜宸出入的主持攀言,将衆人的表情收在眼底。老成精的他,哪裏看不出來,這淩家不和。加上,他本就沒有責怪淩風的意思。他可是以後萬壽宮的财神爺,不救他,救誰?
攀言連忙出來,對南宮靜宸作捐,說道:“南宮施主不必生氣,這是喜事,是哥的造化,又何必要責怪哥呢?”
淩雪雖然是于姝瑷的女兒,可是,她聰明伶俐。見大伯母那不易察覺的擰笑,她哪裏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嬸娘一時氣糊塗,弟弟受氣,她就看不慣小人得志。機智的她,連忙接下主持的話。
“我這人喜歡盤根揭底,請恕我愚鈍,弟弟冒犯神靈。這是事實,爲什麽主持反而笑話他有造化?何來大喜?我看,這分明是老神仙糊塗,不知清白,才說出這話來。”淩雪順話說出大家的疑惑,引導攀言的下文。
攀言高深的望着衆人,臉上堆滿了笑意,恭敬的說道:“我受師傅指引,拜福主門下。今已五十年,現已是唏噓之年。本以爲,有生之年,再不能完成師祖的遺訓。爲這物,苦苦尋找主人,已經近十代。今日,到我輩已經是十一代。本以爲,再無緣見到有緣人;可是,今日哥的到來,讓我終于完成此殆願。他不但不是冒犯神靈,而是受到神靈的點化,接受神的洗禮。往後,他的造化,隻怕非常人可以衡量。不是老夫老糊塗,此來仙師遺囑。”
淩雪見他老淚縱橫,心裏佩服。這老家夥的演技,竟然趕得上街頭耍騙的人,猴精猴精的。不就是編故事麽?要這麽認真嗎?讓弟弟淩風脫罪,用得着一把辛酸一把淚?演技如此高,你怎麽不去街上賣臉?
攀言的話,有一半是假的,可是,另一半也是真的。幫助紅塵鈴尋找有緣人,這确實是真的。可是,說什麽幾代傳人,苦苦尋找,那就有點誇張之意。爲的,就是把自己的差事說的很苦,說的艱難,好讓淩風快速脫罪,同樣,也是讓淩風欠他一個大大的人情。這樣,他們萬壽宮,才能永遠不息香火。
東門沛玲不滿的諷刺道:“是嗎?我怎麽沒有聽你提過此事?我們東門家和淩家,年年來供,也沒有聽說這事?老神仙,該不是你臨時編的吧?如果是這樣,讓我查出,你這可是侮辱神靈,到時,被人亂棍打死,可不能怪我。”
東門沛玲暗地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否則,有他好果子吃。攀言是個精明人,審時奪利那是老手。要不然,這萬壽山,也成不了全國第一大神廟。攀言眼珠子一轉,痛心疾首的拍着胸,說道:“夫人說的極是,所以,我要在神的面前忏悔。壽主,請原諒我哥的無知與冒犯。請處罰弟子吧,這都是弟子的不是。是弟子先前沒有告知他,讓他來晚了。神師祖責罰,弟子甘願受那十層地獄之苦。”
東門沛玲的搭話,無疑讓這件事,水落石出。縱橫商場的南宮靜宸,什麽人都見過,她那雙眼睛,也是毒的很。現在經攀言和淩雪暗地點撥,加上東門沛玲的急于定罪,她那裏還不知道,淩雪和攀言唱是在唱雙簧。眼中閃過一道利芒。雙手撫了撫指尖,神色間滿是透着不快,不動聲色的記在心底。
南宮靜宸莊重的坐着,輕輕對攀言笑道:“老神仙就不必自責了,這等緣分的事情,又何必多去計較呢?如果真是這樣,他日,我要風兒親自來拜謝,爲貴廟添香起福。起來吧!我到是被老神仙勾起了好奇心,這紅塵鈴到底是個什麽緣故?”
攀言見南宮靜宸已經醒悟,連忙點頭哈腰。站起身,攙扶着她落座。急忙熱情的去扶淩風,他快,其他人更快。此刻,淩風已經被四位姐姐扶起,他也隻得作罷。東門沛玲見無計可施,隻得暗恨這攀言多事。斜眼瞪着南宮靜宸,憤憤不平。我是長,你是晚,憑什麽我要站着,你要坐着?哼!早晚要把你們母子趕出淩家。
攀言笑了笑,說道:“這紅塵鈴,說起來話就長了。貧道知道姐還要去其他地方禮拜,所以,我就撿短的說吧。”
“據說,這紅塵鈴原本是一對,乃是一對神仙眷侶的信物。後來,因爲送情使者帶着它堕落凡塵。思戀他的仙子,以爲他下凡,便也下了凡間。并且,給了這紅塵鈴詛咒,凡是能挪動者。必然可以爲官作宰,得一良緣,殷富萬代。這是其一,其二,這是一件神物,擁有它的人,會得到神靈保護,任何邪祟都不能親近。其三,此物可以救人于無形,具體是怎麽個情況,老夫就不得而知了。”攀言不緊不慢的高訟道
南宮靜宸大喜,這老道不但會做人,說話也中聽。雖然這紅塵玲沒有那麽誇張,可是,也是個吉祥物。南宮靜宸是個生意人,很多的事情就是圖個吉利。這攀言正是看中她這一點,才說的南宮靜宸心服口服。南宮靜宸樂呵呵的說道:“好!好...,借老神仙吉言。我不圖他殷富萬代,隻求他以後多給我省省心便罷。”
東門沛玲不滿的說道:“盡瞎掰,這等話也能說的過去?哼,我看,還是哈巴狗,想巴結罷了。信口開河,盡說些沒來由的話。”
東門沛玲故意對着門外的小厮,指桑罵槐。攀言聞言不動聲色,臉上依然挂着笑。打狗看主人,這踩尾巴的東門沛玲,可把南宮靜宸的油給點燃了。隻見她冷哼一聲,手狠狠地拍在案闆上。東門沛玲見到此情況,聳拉着腦袋,再不敢多說半句。攀言也是厲害,見她們鬧僵,又來做和事老。
“各位姐不必生氣,是貧道沒有才華,這才沒有把事情說清楚。這紅塵鈴,乃是有靈性的貴重之物。他人取它,必然有萬斤之力,也不能撼動分毫。就是老道我有幾分微薄的造化,也不能請動它分毫。不信,你們大可以請人一試。”攀言提了提,絲毫未動。臉上倒是出了一把冷汗,而紅塵鈴,在淩風的手上,絲毫未動。
淩雪見之,心裏諷刺他。這老道的功夫實在是了得,這般功夫都來了。可是,緊接下來的事情,讓她很意外。東門沛玲的丫鬟海瓊和淩雨都去試了,其結果一樣。海瓊雖然信不過,可是,老實巴交的淩雨,淩雪還是認可的。
東門沛玲仍然不死心,想當面拆穿這牛鼻子老道的謊言。于是,她卷袖而出,粗聲說道:“我這人不喜歡裝神弄鬼的人,所以,我就天就非要把這張臉撕破不可。我來試試!如果我還不能挪動它分毫,今天的事情就算是了了。”
東門沛玲來到盛放紅塵玲的桌子傍,單手去捏,絲毫不動。東門沛玲知道古怪,雙手去提。還是不得挪動絲毫,這時,她臉上的淺笑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她施出全身的力氣,臉上紅彤彤的,爆筋鼓動。然而,紅塵玲非但沒有挪動,反而更加緊貼桌面。一時氣急,東門沛玲慌亂間再次施力,結果人跌坐在地上。惹得衆人哄堂大笑,她的陰謀沒有得逞,反而失了面子。不服輸的東門沛玲,爬起來,還想去試。淩菲實在看不過去了,攔住她,勸慰道
“母親,就不要逞強了!我們認輸,沒有人會笑話你的。”
“滾開,你是什麽東西?我還要你來教訓不成?我白生了兩個白眼狼,處處向着外人。”
東門沛玲用手指戳點淩菲,怒罵道,把自己丢面子的氣,全撒到她的身上。淩菲憋屈不已,眼淚刷刷的流下來。她畢竟才20歲,怎麽受得了被當衆怒罵的氣?
南宮靜宸眯着眼睛說道:“伯母,我平時一再忍讓,不把事情當回事,你爲何要把事情記着?我們一家人,就該和和睦睦。如果,你覺得心裏有不快,大可對我直說,不必拿孩子出氣。”
東門沛玲臉青一陣,白一陣,自知理虧,哪裏敢上前去訴說?隻得退到後面,靜靜地守在一傍。
這時,衆人才相信,這淩風今天是真的遇上寶貝。
攀言作捐道:“恭喜哥,今天得此神物。”
南宮靜宸大笑道:“呵呵...,多謝老神仙賜物。來人,給壽主多添點錢。老神仙,孩子不懂事情,莽撞之處,還請見諒。他日,風兒當單獨備禮來謝。孩子,還不趕快行禮?”
淩風跪地拜謝,攀言老道摸着胡須,欣然接受他的跪拜。隻有東門沛玲在傍冷哼了一聲,暗自後悔,害他不成,反而讓他得了。南宮靜宸見事情已了,便打發淩風和他四姐妹出去。一側,怕他的大伯母再次使詐。二則,是讓他們去好好的玩玩,出去散散心。而她,卻領着大家,繼續去禮拜獻佛。
出得門庭,沿着一條小溪,來到葬花閣。葬花閣又名葬花亭,是一座架設在小溪中央的賞花亭。因周圍許多桃花,引來武陵城周邊的佳麗前來賞花,葬花而得名。亭下流水嘩嘩作響,把剛才的不快,全數被流水帶走。
淩風和淩菲、淩雪、淩旋、淩欣雨和一幹丫鬟小厮來到此幽香之處。各自玩耍,淩風座在亭中,四處打量。不遠處,傳來銀鈴的嬉笑聲。端目一瞧,竟被驚呆住。
三個俏佳人正在水中嬉耍。三位長得極其标緻,比淩雪四姐妹,還要略勝一籌。尤其是中間的那位俏佳人,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鬓發斜插鑲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說她是仙子跌落凡塵,也是不爲過。
迷糊間,淩風竟然癡癡的來到她們的跟前,仔細打量着她們。此刻的淩風,三魂已丢了一半。傻傻的,惹的佳人嬉笑連連。
“姐姐你看,這不是我們武陵城第一大俊男淩風嗎?聞名不如一見,見面之後,唉!不往歎息,這樣一個人,竟然是個呆子。”廖珊說道
秦琳打量癡呆的淩風半響,取笑道:“我看不然,這淩公子,八成是看上姐姐了。這才有這般模樣,不過,他果然是出了名的風流人物。嘻嘻...”
席慕凝本就被淩風望的不自在,被這些小蹄子取笑。她縱是風月場合之人,也不免被這呆子弄得滿臉通紅。不滿的抓秦琳的癢癢道:“好你個小蹄子,就知道拿我取笑。哼,看我今天不依你。”
三人嬉鬧在一起,渾然沒有将淩風放在眼底。遠處,淩雪見淩風不見,到處尋找。見他在此,不由溫怒,姗步而來。
“弟弟,你怎麽就和她們三人在一起了?回去,你又要挨訓了!快跟我回去那邊玩,那邊有還多的蝴蝶,我們一起去抓。喂,你們還不快走,免得污了這裏的環境。”淩雪關心的說道
聽了這話,席慕凝三人就極度的憤慨。這裏賞花和玩水,又不是淩家的,爲什麽她們就不能來?況且,這呆子是他自己來的,又不是她們姐妹叫喚來的。這話,還帶貶義。
席慕凝悻悻地道:“是呀,我們這等污物,是不該來的。隻有你們這等高貴品種,才配來此遊玩。妹妹,我們走!”
淩雪怒道:“您,哼!”
席慕凝走的時候,手絹突然落下,正好飛到淩風的手上。隻見上面寫着五個字:‘三更,古月樓。’淩風大喜,哪裏不知道這其中的意思。将手絹還給了她,目送她們離開。心中暗道,如此佳人,竟命薄。出生在風花水月之中,也是怪可惜的。不過,能得你的心意,那我定然不棄。
淩雪見淩風如此情景,氣得直蹬腳,說道:“弟弟,這席慕凝連嬸娘都要竟讓三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去惹這根刺。免得,到時被玫瑰刺傷,那時疼的可是你自己。”
淩風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凝笑道:“姐姐,知道啦!呵呵...,你都快成我的親姐姐了!整天唠唠叨叨,像個賢妻良母。如果,你不是二伯母的女二,那該多好。”
淩雪臉微紅,撂開他的手,嘀咕道:“又在胡說些啥?我才不要聽呢!下次再說,我去告訴嬸娘去。”
說着,她便跑開。留下呆呆的淩風,顯然,她是誤解淩風的意思了。淩風是想說,她如果是自己的親姐姐,那該多好。
夜下,淩風等人被安住在萬壽宮山下。南宮靜宸一幹人住在萬壽宮裏,按照列事,她們要替老爺們靜齋三日。晚飯,随意吃了點東西,便離去,各自回去。淩風心系白天見面的俏佳人席慕凝,哪裏睡得着。轉輾反側,好不容易熬到二更天。見小厮和淩雪等人已經睡下,連忙起身穿上衣衫,掩門而去。
床上,席慕凝、廖珊、秦琳三人也沒有睡。望着夜晚的月色,她們心中更是多了些其他的東西。
“姐姐,妹妹,你們睡下了沒?你說,這淩公子,今天晚上會去嗎?”廖珊搖晃着兩人的嬌軀,嘀咕道
席慕凝想了半刻,眼中閃過一絲狠色,說道:“不知道,怪他呢!哼,這淩小子,也是夠膽的,連老娘的便宜也想占。那古月樓,可是武陵縣出了名的鬼樓。他要是不去,那就是他的造化。去了,呵呵,那就不要怪我沒有給他機會。”
秦琳呆了呆,打趣道:“姐姐,你這麽做,怕是爲了盧公子吧?咯咯......,你爲他付出這麽多,他什麽時候叫人把你用八人轎擡回去?”
“小妮子,你也取笑我?我們這等下流胚,還不知道哪天下地獄呢。你就少拿姐姐出氣了,我要是去了,非得拉上你們兩人不可。誰叫你們是我的好姐妹呀。”席慕凝笑道,三人聊了一會,便睡去。
提着燈籠,淩風來到小溪的盡頭。古月樓就坐落在此,這裏臨近深山野林。常聽人說,這裏有陰人出現。所以,這裏被人稱呼爲鬼樓。提着燈籠仔細的照了照河面,卻不見有人來。正苦惱,卻見溪中央出現一道麗影。白色長袍下,頭發飄逸,在水中飄蕩,來的方向正是淩風的所在。
淩風提着燈籠的手突然僵硬,身上的寒毛豎起。恰在此時,一道寒風吹過,讓淩風心中打了一個顫抖。不敢擡頭的淩風,心裏暗道:“不會吧,被妖精耍了,還要遇上這邪祟之物?今天真的是認栽了。”
扭頭撒腿就跑,可是,那白衣女子已經阻擋住他的去路。淩風躲開她的身軀,向深山跑去。不知道跑去多遠,手上的燈籠早已丢失。躺在地上氣喘籲籲,借着月色,四處打量。見沒有追來,這才大出一口去。可是,還沒等他高興,自己的肩上感覺有一絲異動。轉眼望去,才放心,那女鬼已經騎在他的肩上。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甩掉這鬼,而是帶着她在跑。驚恐萬分的淩風,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恐懼。驚呼一聲,緩緩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