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驸馬林承凱一身暗紅色長衫,圖案繁複,做工考究,穿着在他身上更加顯得一表人才!林驸馬當年能擊敗衆多對手,成爲太後最喜歡的小女兒的夫婿,儀表自是一流。
隻是,他此時正焦急的在精美的花廳中來回走動,神色焦躁!他在等賈環前來。
京中風雲彙聚!奪嫡之争,随着天子的病情略見好轉,且并未表态,緊張的氣氛暫且停止。但,緊随着的便是“玉觀音”案。賈環近段時間深居簡出。他知道賈環此時就在府中。
唉…
說起來,他很悲哀。妻子永昌公主偷——情、出醜,他帽子綠油油的,此刻還不得不爲妻子的生死而奔走!
因爲,公主死了,國朝的驸馬還是驸馬嗎?
他和賈府交好。今天西苑的消息傳出來:斬甯浮,調查玉觀音案。永昌公主便吓個半死,求他出面,來求賈環幫忙出個主意。賈環的才智,是京中權貴所公認。
隻是,當前的情況下,說是查丢失的禦賜玉觀音,但誰不知道,是要永昌公主爲天子昏迷而負責?賈環能有什麽好辦法呢?
唉…
…
…
賈環從北園西路的夕韻堂出來,帶着小厮,順着府内的甬道往南直走,再折向東,到前院的花廳中。雅靜的花廳中,陳設精美,透着富貴之氣。
賈府在賈環的執掌下,已經從破産中緩和過來。而賈環自己當然更是不缺銀子。他的私房錢,由韻兒幫忙打理着,遠超賈府公中的銀子。
“賈世兄…”林驸馬看到賈環進來,迎上前兩步,俊臉上帶着苦笑,作揖道:“在下厚顔上門,望賈世兄不吝賜教。”
賈環是什麽人?他對林驸馬上門的來意,大緻有數。做個手勢,虛扶林驸馬,道:“林世兄先得說說是什麽事情?請坐。”讓小厮上了清茶。
賈環當然不會自承他在西苑中有消息渠道。大臣打聽禁中的消息,一向比較犯忌諱。當然,大家私下裏都這麽做!
林驸馬坐在楠木椅中,愁容滿面的沉吟了一會,歎口氣,自嘲的道:“我也沒什麽好瞞賈世兄的。永昌鬧出的那些醜事,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想必賈世兄有所耳聞。
唉…,我作爲一個男人,很失敗!隻是,永昌到底是我的妻子,如今朝廷要永昌爲天子昏迷之事負責。我不能看着她去死。京中都知道賈世兄才華橫溢,足智多謀。望賈世兄憐我,教我一策。”
說着,從衣袖裏拿出一疊契約、文書,放在手邊的高幾上。這是給賈環的報酬。
賈環看着林驸馬那張類似于大明星胡歌的俊臉,聽着他想要救永昌公主的“理由“,心裏搖頭。他并不贊同林驸馬的做法。匹夫亦可以有怒!
一個人,可以追求榮華富貴,但絕不能成爲其奴隸!
站在林驸馬的角度,永昌公主搞出這種破事來,正常人的選擇是什麽?不得恨透永昌公主啊?巴不得她早點死!妻子不忠,奇恥大辱啊!血濺五步,都無可指責。
然而,林驸馬這是第二次向永昌公主低頭!
第一次,是他橫掃晉王黨時,永昌公主托林驸馬出面向他說明,商貴人的事,和她無關。
當年,唐朝高陽公主與和尚有染,房遺愛還在門口幫忙望風,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奇葩中的奇葩!
不過,永昌公主顯然不是高陽公主。唐太宗殺辯機,高陽公主懷恨在心,行事愈發的放縱,并謀反的意圖。而永昌公主在事發後,就将嚴捕快送到了順天府。
指望永昌公主恨雍治天子,她沒那個賊膽。
賈環能感受到林驸馬此時的尴尬、猶豫、糾結的心情。他報以同情。假設,林驸馬知道玉觀音案被爆出來,他是幕後黑手,不知道還會不會上門求救呢?
當日,他對林驸馬說,他相信永昌公主和商貴人的事沒關系。隻是虛與委蛇!永昌公主當時對賈府、他的敵意,真當他不知道?
賈環喝口茶,坦然相告,道:“林世兄,華相調查玉觀音案,不管結論是什麽,永昌公主都不會死!永昌公主的期望的結果是什麽?”
林驸馬有些難以開口,道:“永昌的意思,最後是能保住當前的地位。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能保證她公主之爵就行。”
賈環搖搖頭,“林世兄,這個要求太高了。請恕我無能爲力。永昌公主肯定會被奪爵,失去地位。”
永昌公主畢竟是皇室,罪不緻死。但公主爵位肯定保不住了。同時,定什麽罪,要看華大學士的想法。能不能留在京城,都兩說。朝臣不會允許她繼續擁有觐見天子的資格。
林驸馬微怔,神情沮喪。坐了一會,失落的告辭離開。
賈環在花廳門口的台階上,目送林驸馬的背影消失在府中的甬道盡頭。沉默不語。
他對林驸馬并沒有意見、看法。同樣的,他對“坑”永昌公主,并不會有什麽愧疚!種什麽瓜,結什麽果。
他有他的立場,和需要守護的東西!遠處,賈府西路賈母上房處傳來嬉笑、熱鬧的喧嘩。
當年,他一直試圖離開這腐朽、沒落、充滿了封建主義禮法教條沒有人情味的賈府。而,經曆了各種事情,他最終留下來,執掌賈府,改造它,給予它新生。
這裏,有他不認可的賈母,王夫人,王鳳姐,亦有他所眷戀的人和事,還有和她們一起度過的,銘刻在記憶裏的美好時光!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摧毀這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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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五日下午,還在猶豫要不要跑路的甯浮被刑部差役捉拿,關進大牢中,準備秋後問斬。玉觀音案,引起滿朝關注。很多人,都嗅出了些不同的味道。但,刀在華墨手中!
同時,金榜題名的士子們開啓狂歡模式。包括,聞道書院的士子們。
京城中的風風雨雨,對賈府裏的氣氛影響有限。賈府裏當前的大事,是賈迎春、賈惜春、賈寶玉的婚事。三年守孝期要到了。而薛蝌娶迎春之後,寶琴才好嫁寶玉。這一連串的婚事都要排到八月份去。
仲春的夜晚,春風沉醉。
北園的正房中,寶钗和黛玉,湘雲聚在一起說話、頑笑。每個人面前放着的針線活,都隻是做個樣子。丫鬟們環伺一圈。
湘雲笑盈盈的道:“寶姐姐,環哥兒今兒不在家?我們還說拿新寫的桃花扇給他看。”
寶钗一襲鵝黃色的長裙,額前留着劉海,更添她的神韻。國色天香的大美人。點頭道:“嗯。”又笑道:“我近來事多,與詩詞文章倒荒廢不少。颦兒數次不起社,竟是在寫桃花扇。”
幾女說笑着。窗外,微風輕輕的撫過樹梢。月光落在庭院裏的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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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晚上并不在賈府中,而是到周慎行的家中進行拜訪。一頂小轎,徑直到周府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