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治皇帝要封楊妃爲貴妃的诏令,很快被太監總管許彥傳到大明宮軍機處值房中。
但今天在大明宮中值班的何大學士接到诏令之後,毫無猶豫的拒絕草拟诏書,義正言辭的道:“臣隻聞兩貴妃,不知有四貴妃之事。于禮不和。北周有四皇後,随後被隋朝篡位。臣萬萬不敢奉诏。”
軍機處的值房中氣氛随着何大學士的話,氣氛慷慨、激昂。正在值房中辦事的數名朝臣、軍機章京都是“崇拜”的看着何大學士。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國朝開國一百五十年以來,宰輔大臣第一次拒絕天子的诏令,足可載入史冊。他們見證了這一幕,與有榮焉。
太監總管許彥尴尬的站在值房中,進退不得。
周随明制。但太監的權力可就全部被剝奪了。像立天子,九千歲這種猛人是出不了的。許總管作爲天子的大伴,若是明朝是要進司禮監,排名前三的大太監,權勢顯赫。但在國朝,他就隻能想想了。
許彥以爲何大學士在鬧脾氣。之前賈貴妃封貴妃不是一樣封了嗎?是天子的第三位貴妃,要說與禮不合,這一樣的不合?謝大學士還不是草拟诏書了?
許彥聲音尖銳的勸道:“何樞臣何必非要違背天子的旨意呢?還請你草拟吧。”
何大學士訓斥道:“閉嘴。國家大事,豈有爾等閹人說話的份?莫忘了太祖祖訓。”
周太祖的祖訓是不準太監參與政治的。這是吸取明朝的教訓。優秀的太監有,比如:鄭和,懷恩。但更多的是掌握權力之後擾亂天下的人:王振、劉瑾、汪直、魏忠賢等。
許彥恨恨的看了何大學士一眼,捧着诏令回宮内,向天子彙報情況。
許太監走後,今天和何大學士一起值班的文華殿大學士劉飛白苦笑道:“高遠,何必得罪此人?”
何大學士擺擺手,道:“無妨。彼輩若是膽敢插手朝政,我等身爲軍機大臣,自是要勸谏天子,誅殺此獠。”作爲正統的士大夫,他心中自是看不起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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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太監給何大學士訓的很有些丢臉,帶着兩個小太監回了清夏齋。
雍治皇帝正在床榻邊和楊妃說話。楊妃手撫着肚子,将近三十歲的美少婦,珠圓玉潤。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許太監就在跪在地上彙報情況,“陛下,何朔拒絕草拟诏書…”将何大學士的話重複了一遍。
雍治皇帝臉色就沉下來,陰郁的仿佛要滴水。他剛給愛妃說要封她爲貴妃,等生下皇子,就晉位爲皇後。這時,就聽到何大學士拒絕奉诏,心中怒火中燒。
任何男子都喜歡在心愛的女子面前表現自己。而何大學士的行爲,就是将“炫耀”的雍治皇帝在他的愛妃面前給抽了一巴掌。
天子之怒,可想而知。
雍治皇帝冷聲道:“那就換一個人,讓劉飛白草拟诏書。”
所謂聖旨,并非皇帝想發就發。需要皇帝、宰輔、六科給事中三方确認,這才是正式的聖旨。不被宰輔閣臣、六科所承認的聖旨,隻是皇帝的個人意思,叫做“中旨”,效力大打折扣。
發聖旨的流程,天子并沒有起草聖旨的權力,需要讓閣臣起草。閣臣,當然可以以理由拒絕。但天子同樣可以換人。閣臣又不是隻有一個。所以,此時雍治皇帝就要繞開何大學士。
許太監再一次返回到軍機處值房中,臉上帶着冷笑,看都不看何大學士一眼,道:“劉樞臣,陛下命你起草诏書。”
劉飛白起身,作揖行禮,道:“臣不敢奉诏。”
許太監一愣。今天真是邪乎了。兩個大學士都不奉诏。
劉飛白拱拱手,道:“許公公請吧。”話說的很客氣,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劉大學士同樣拒絕的很幹脆。
原因很簡單。楊妃和賈貴妃是不同的,楊妃是天子之嫂,封爲貴妃成何體統?他要敢草拟聖旨,副署,這份聖旨千百年後,他必定是遺臭萬年。他如何肯寫這封聖旨?
反正,有何大學士在前面頂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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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劉兩位大學士在七月初八,拒絕雍治皇帝的冊封貴妃的诏令,很快就傳遍朝廷内外。
朝臣之中,一片贊揚之聲。本朝有三位貴妃已經夠出奇了,再封嫂子爲貴妃,這成什麽了?
有不怕死的禦史言官,已經上書,抨擊天子的行爲。
當然,更多的人其實是在等着看何大學士的笑話。軍機大臣拒絕天子的诏令,這在程序上沒有錯,但是雍治天子是會和你講道理的人麽?
七月初九,以揣摩天子心意著稱的光祿寺少卿袁壕上書,彈劾何大學士挾功自重,賣直邀名,其心可誅。
當前,朝廷已經出兵西域。負責此事的人正是何大學士。
朝政風波由此驟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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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層秋雨一層涼。
京西群山固然是風景秀麗,千岩競秀,人在畫中遊。但賈環爲安全考慮,并沒有帶寶钗、香菱、晴雯幾人處處遊覽。像比較陡峭,尚未開發的百花山,便沒有去。
七月十二日,賈環一行數人自靈山回來,準備過兩日返回賈府祭祖。李纨已經在東莊鎮中等候多時。她将随賈環、寶钗一起返回賈府。賈蘭自是入學。
夕陽的暮色浸潤着整個小鎮。炊煙袅袅。北前坊49号的小院中,寶钗和李纨兩人在屋裏說着話。香菱點上蠟燭。照耀着一屋子的美人們。
李纨和寶钗相對而坐,笑着道:“寶丫頭,你們去靈山上遊玩的如何?”
寶钗娴雅的輕笑。已爲人婦的她,别有一番風姿。身穿着一襲鵝黃色的褂子,頭戴着鑲寶鳳蝶鎏金簪,杏眼桃腮,肌膚雪白,明麗動人。少女時常帶着的金鎖給收起來。
寶钗道:“珠大嫂,風景自是極好的,頗多野趣。不及妙峰山這裏繁華、清幽。”
李纨額頭上戴着白色抹額,一襲青衫褂子,秀雅的少婦裝束,笑道:“那是自然。妙峰山這裏的香火極盛。潭柘寺主持的智塵大師在京中有名。王侯府上的常客。”
寶钗輕輕的一笑。她自不好說她家的夫君與智塵大師相見時的場面。那大和尚,可不算是得道高僧。第一次見面就說:賈探花年紀輕輕,坐擁嬌妻美妾數人,不善加保養,恐怕不會長壽。她當時聽的臉都紅了。
用賈環的話說,智塵大師是個超級大忽悠。
寶钗主動的道:“等月半祭祖後,我和大嫂一起去潭柘寺中上香。”
李纨意動,但是笑道:“嗳喲,那得多麻煩。等下一次環兄弟帶你出來,我再跟着你一起來罷。”又道:“府裏的老爺打發人來傳信,急忙忙的,不知道什麽事。”
榮國府裏的老爺,自是特指賈政。
寶钗還沒說話,就見賈環進來,和李纨笑說了幾句話。李纨回她的房間裏準備吃飯。賈環這裏也開始擺飯。晴雯、如意、香菱、莺兒都在屋裏。
寶钗和賈環相處這些日子,知道他私下裏性情很随和,見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杏眼流波,好奇的問道:“相公的表情怎麽如此奇怪?老爺打發人來,是有什麽事嗎?”
賈環好笑的歎口氣,對寶钗道:“話說,我怎麽教大姐姐在宮中争寵?”
家中來信。楊妃懷孕。意思麽,不言自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