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堪比三九嚴冬還要殘酷的追逐中我們失去了太多,丢失了太多,當能夠活着都變成是一種幸運的時候,我想我真的成熟了,猛不丁我想起來在那棟爛尾樓裏,賀安曾經問過我和賀鵬舉什麽是江湖,當時的我一知半解,可此刻我卻對江湖卻有了自己的诠釋。
閱盡江湖十載,嘗遍浮華興衰。
江湖是個很奇怪的地方,有些人想成爲江湖人,卻找不到江湖。
而有些人身處江湖,卻想着如何退出。
不過從踏上江湖路的那一天開始,人永遠要牢記一點,江湖兒郎江湖死,活着的人永遠都退不出江湖,死去的人也将終身被打上江湖的烙印。
魚陽一邊擦抹臉上的淚痕,一邊看向我念念:“三子,你說蔡鷹和倫哥..”
沒等我回答,蹲在旁邊抽了快有半包煙的蔡文華起身來到我倆跟前,聲音不大不小的呢喃:“有人要探監,你們跟我走一趟吧。”
二十多分鍾後,我和魚陽回到監獄的會客室,蔡文華朝我倆點點腦袋,就走進了隔壁房間,我深呼吸一口氣,徑直推開鐵皮門,看清楚屋裏人的時候,我的眼珠子突兀瞪大,屋内一共坐着仨人,竟是羅權、蘇天浩和我師父狗爺。
“師父..”我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
“看吧我說啥來着,你們誰都不好使,隻要我在場,我這傻徒弟眼裏看不見别人。”師父劇烈咳嗽兩聲,擡起厚重的手臂輕輕撫摸我的腦袋喃喃:“瘦了,也黑了,受委屈了吧..”
看着師父幾近花白的亂發,我擠出一抹笑容搖頭:“挺好的,真沒啥事兒。”
羅權挑動眉梢,撇嘴嘟囔:“少來,我們剛剛才從你倆的監室裏轉悠過一圈,牆上的羅權大傻逼是誰寫的?”
我和魚陽一頓沉默,接着很有默契的指向對方。
屋裏的人頓時全都被逗笑了,氣氛也刹那間變得輕松很多,沉寂半晌後,羅權挑眉問我:“公審大會看了沒有?”
我深呼吸兩口問:“看過了,我想知道倫哥和蔡鷹最終會被怎麽判?還有那幫虎犢子咋整?一個個全都無期,不是等于直接斷了王者的香火。”
蘇天浩斜眼冷笑:“怕啥,你不挺能的嘛,赫赫有名的崇州教父,小弟沒了再收不就完了,多大點事兒,是不是啊趙教父。”
一瞅他這表情,我就知道肯定有戲,賤嗖嗖的抱拳叽歪:“趙教父在他親大哥面前隻是個不成熟的小籃子,快别逗我了,案子接下來到底會怎麽進行?”
“好了,别逗他了。”羅權咳嗽兩聲,長歎一口氣道:“大風暴算是暫時過去了,但是距離結束肯定還得一段時間,萬幸的是在抓捕賀鵬舉之前,有個王延慶替你們扛了不少惡名,不得不說賀鵬舉确實是個人才。”
魚陽搓着雙手打斷:“咱說主題行不權爺。”
羅權沉思幾秒鍾後,面色認真的回答:“主題是還算比較明朗,套用打黑辦的新聞發言稿來說就是這次警方打黑除惡的專項鬥争有個比較顯著的成果,主要犯罪嫌疑人趙成虎被槍殺瀾滄江上,犯罪嫌疑人賀鵬舉伏法,嚴厲打擊掉犯罪分子的嚣張氣焰。”
“咱别拽文的,你就跟我說實際情況。”我着急的催促。
羅權微微一笑道:“取得如此顯著的成果,京城方面應該不會再緊咬不放,天門的四哥在想辦法辦理阿倫引渡回剛果的事宜,具體能不能成,三分運氣,七分财力,最後結果如何,你有個心理準備。”
“那樂樂和大偉他們呢?”魚陽迫不及待的發問。
羅權接着道:“你家的幾個虎犢子應該會被下放到地方監獄,各個無期,就算我們幫忙辦理保外就醫的病曆證明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保守估計他們最少得有三年以上的牢獄生活,比較順利的是,太原那位參謀願意出面保大偉,孟召樂在津門的那位有紅色血統的老闆聯合安固士的詹韬願意保孟召樂和栾建,條件是子浩和罪免費給他們打三年工,這事兒我已經替你答應下來,王瓅最輕松,第九處破格錄取,估計也就下放監獄勞教幾天,就能被匿名帶回京城,總體大概就是這樣。”
我拍打兩下臉頰問:“你漏說了蔡鷹,蔡鷹會怎麽樣?”
“他?”羅權猶豫一下,側頭看向旁邊的蘇天浩幹咳兩聲道:“你比我了解情況,要麽你說說看..”
“你真雞賊,挨罵的事兒全特麽往我身上推。”蘇天浩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羅權低聲道:“蔡鷹的情況很複雜,其一他的證據最爲充足,槍殺你和魚陽被不少軍警親眼所見,這事兒沒法推翻,如果推翻也就證明你并沒死,能懂我的意思吧?”
我心底一沉,點點頭道:“懂,我想聽結果。”
蘇天浩苦笑着提醒我:“他被判的是死緩,而且數罪并罰,我們能做到的隻是盡力而爲,這事兒誰也沒法保證。”
就在這時候羅權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低聲嗯哈幾句後,臉上頓時綻放出笑容,一巴掌拍在我肩頭樂呵呵的出聲:“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撥開雲霧見青天,剛剛我一個在打黑辦的朋友給了我條小道消息,他說打黑辦一位負責人隐晦的交代底下可以稍稍放下口,三子,你應該感謝你生命中出現的所有女人,真的。”
“打黑辦負責人?”我錯愕的看向羅權,一個名字瞬間呼之欲出,江琴,肯定是她!那個傻到極點卻總扮出一副怪嚣模樣的傻姑娘。
魚陽揉搓兩下眼角輕問:“也就是說蔡鷹有救了?”
羅權點點腦袋,有些不确定的回答:“刑期會很長,但應該沒有丢命的危險。”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我和魚陽同時念念出聲。
蘇天浩打斷我倆的欣喜若狂,輕聲道:“那你準備咋辦?是今天跟我們走,還是過陣子再出去?我可警告你,我妹妹都快瘋了,她如果出任何問題,你和你手下這幫猴崽子,一個都别想再走出監獄。”
“你跟菲菲怎麽說的?”我倒抽一口氣問她。
蘇天浩不耐煩的嘟囔:“還能怎麽說,隻能說你失蹤了呗,我們正在全力以赴的尋找。”
我沉思幾秒鍾後朗聲回答:“那就再幫我瞞一陣子吧,我想等那群虎犢子一起出來,想替自己往昔的罪狀贖罪,我更想實現對她的承諾,十年相守相望,我欠她一場盛大的婚禮。”
蘇天浩怔怔的注視我幾秒鍾,随即點了點腦袋道:“好,我盡力幫你多拖一段時間,有顆忏悔心是好事,但别特麽太久,她..她們已經爲你浪費了太多美麗年華。”
“我明白。”我使勁點了點腦袋。
半年後。
一輛拉貨的斯太爾大卡車緩緩駛出青市收費站,車子剛停下,我和魚陽就打後鬥裏爬了出來,望向若隐若現的青市輪廓,魚陽豁着一排大白牙哇哇大叫:“青市,我們又特麽回來了!”
今天是栾建出獄的日子,我和魚陽不辭萬裏隻爲接他。
“哔哔!”
一陣汽車喇叭聲驟然響起,我側頭看向十幾米外,青市高速收費站前,一輛嶄新的邁巴赫打頭位居路口,邁巴赫後面整整齊齊排列十多輛奧迪A8,齊刷刷打着雙閃,每台車的車門四周都站着一個西裝革履的傲然身闆,順着第一台車望過去,小佛爺首當其中,而後是蔡亮、胡金、洪嘯坤、邵鵬、罪、宋子浩,王者新老二代主力赫然在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