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鷹仰頭看了眼我倆,遲疑幾秒鍾,點點腦袋回應:“嗯,好。”
賀鵬舉一把摟住我肩膀,另外一隻手靠食指和中指夾住手術刀片,順勢頂在我太陽穴上,整個身子完全倚靠在我身上,外人看起來這家夥絕對是喝醉了,他聲音不大的喃呢:“走吧三弟,找個沒人的地方說說咱倆這點事兒。”
“這點逼酒讓你喝的,是不是有點上頭。”從我們旁邊幾張桌路過的時候,我故意吧唧嘴巴冷笑:“老賀,你一個人上廁所怕黑啊?”
“嗯,打小落下的毛病。”賀鵬舉淡定的回應。
不知道是我的提醒不夠明顯還是因爲那幾桌的小年輕喝的太過盡興,誰都沒多看我倆一眼,我們順着對過的旮旯越走越近,就在這時候,我身後猛地有人喊了一嗓子:“咦,三哥?”
賀鵬舉突兀停下腳步,我也下意識的轉過腦袋,居然看到将我們從衡水一路護送回來的高飛和高遠,哥倆從一台破捷達車裏下來,看架勢沒少喝,高飛漲紅着臉橫着身子走過來,樂呵呵的打招呼:“還真是三哥和賀哥呀,剛才瞅背景就覺得像你倆,你們這是幹啥去啊?”
賀鵬舉笑呵呵的回應:“你三哥喝多了,非拽着我撒泡尿,一起呗?”
高飛點點腦袋,同時朝着高遠努嘴:“正好我也想放水,待會咱們必須一塊喝兩杯哈,高遠你陪鷹哥先喝着,沒看鷹哥一個人正寂寞呐。”
高飛、高遠的突然出現,打破了賀鵬舉想要劫持我的計劃,無奈之下,我們仨人隻能鑽進小旮旯裏解開皮帶放水,我們身處的這個旮旯恰好是個“7”字形,站在裏面,外頭的人根本看不見,加上裏面烏七八黑臭烘烘的,我的注意力全在腳下,生怕一不小心再踩一腳屎。
賀鵬舉邊松皮帶邊慢悠悠的嘟囔:“崇州還真是王者的天下,随便走兩步道都能碰到幾個認識三弟,羨慕呐。”
高飛邊“滋滋”放水邊樂呵呵的說:“賀哥,你說這話我真不跟你犟,在崇州街邊上這幫小混混,你随便拽住一個問問,就算不是王者的人,也肯定跟王者有點關系,對了,現在叫金太陽娛樂公司。”
“我信。”賀鵬舉咬着嘴皮點頭,猛不丁看向高飛出聲:“我特别好奇,除了你和高遠以外,還沒有人在盯梢我們了?”
高飛沒反應過來,磕磕巴巴的讪笑:“啊?盯什麽玩意兒,我倆真是路過..”
“哦,路過。”賀鵬舉意味深長的吐了口濁氣。
高飛直接賀鵬舉的褲裆問:“賀哥,你這半天怎麽都沒解開皮帶啊?”
“因爲我壓根沒想尿!”賀鵬舉突然暴起,掌心裏的手術刀片徑直沖着高飛的喉嚨紮了上去,面對賀鵬舉的突然暴動,别說高飛沒反應過來,身在咫尺的我也沒料到這狗日的計劃被揭穿竟然還敢不管不顧的動手。
高飛慌忙往後倒退,可他背後就是牆壁,根本避無可避,隻能被動的舉起胳膊抵擋,袖口瞬間被手術刀片劃開一條大口子,與此同時賀鵬舉膝蓋繃曲,重重的磕在高飛的小腹上,高飛吃痛,身體立馬跟煮熟的大蝦一般彎下去,賀鵬舉另外一隻手薅住高飛頭發,照着牆壁“咣”的撞了一下,高飛翻了翻白眼,直接被撞迷糊了。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從老賀動手到高飛昏厥總共不超過十秒鍾,我提起褲子擡腿朝着賀鵬舉的胯骨踹了一腳,轉身就往旮旯外面跑,邊跑邊喊:“老賀,卧槽尼瑪!”
賀鵬舉手上有功夫,這事兒我一直知道,但我沒想到四十多歲的他竟然如此利索,三兩招就輕松搞定高飛,加上狗日的身上有槍,我根本沒想從旮旯裏面跟他鬥。
我剛跑出旮旯,坐在桌上的高遠和蔡鷹就同時站了起來,望向我們這邊。
賀鵬舉揣着口袋,輕飄飄的走出來,攆在我身後開腔:“操,三弟你這個不識開玩笑的性格真得改改了,我說啥了,你就急赤白臉的罵我!”
高遠兩步跨過來,一把扶住我胳膊問:“啥事啊三哥?我哥呢?”
蔡鷹也同時攙住賀鵬舉。
“這逼要綁我!”
“他喝多了,非給我比劃比劃!”
我和賀鵬舉同時指着對方出聲,就在這時候,一台老款紅旗車,一輛湛藍色的本田雅閣,非常突然,速度又極其快的從路口蹿了出來,尤其是前面的紅旗車直接“嘭”的一下将燒烤架給撞翻,又連續撞翻好幾張桌子,徑直紮向我們的方向,啤酒攤上的大部分人都沒反應過來,不少小混混被殃及池魚,叫罵聲、嚎叫聲響成一片。
另外一輛藍色的飛度車裏,則蹦出來一個人高馬大的平頭漢子,那漢子我一點不陌生,就是之前會五戰拳的那個壯漢,我和魚陽都跟他打過照面,結果全從他手裏連兩招都沒挺過,要不是林昆露面,那回我和魚陽就得被抓。
此刻壯漢一隻手打着繃帶,另外一隻手裏抱着一杆半米多長的五連發,直接沖天“嘣!”的放了一槍,粗聲粗氣的低吼:“全部抱頭蹲下,我特麽不想殺人!”
一個小青年順手撿起燒烤攤上剁肉的菜刀起身,咬嘴怒喝:“草特麽得,敢在不夜城龇牙,弟兄們磕他!”
刹那間十多個小青年紛紛拎着椅子圍攏過去。
“嘣!”
一聲沉悶的槍響掠過,帶頭的小夥胸口騰起一陣血霧,不可思議的看向壯漢,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剛剛要起勢的十多個小青年頓時蔫吧了,一個個條件反射的抱頭蹲下。
高遠下意識的攙住我胳膊往後倒退一步厲喝:“賀哥,你這麽整不太合适吧?這塊是不夜城的地界,我不吹牛逼的說,兩三分鍾以後,整條街都能被人堵滿,你們跑得掉嗎?”
賀鵬舉歪頭沖着蔡鷹眨巴兩下眼睛吱聲:“小鷹,告訴他們,咱能跑得掉不?”
蔡鷹面無表情的龇牙一笑,掏出槍,對準高遠的膝蓋直接扣動扳機,高遠“噗通”一聲摔倒,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起來。
我目瞪口呆的望向蔡鷹,蔡鷹同樣仰頭看向我,打死我都沒想到,這種時候蔡鷹竟然還幫着賀鵬舉開槍,打進入崇州市開始,我就一直在暗示蔡鷹,可他似乎每次總是有意無意的回避我,起初我以爲他是心裏感覺愧對賀鵬舉,現在看來,他不是愧對賀鵬舉,而是覺得對不住我。
蔡鷹咬着嘴皮将槍口移向我,聲音清冷的說:“三哥,别爲難我,跟我們走吧!”
“哈哈,三弟是不是感覺自己失算了?”賀鵬舉一把摟住我肩膀,推着我往紅旗車的跟前走,邊走邊說:“關于蔡鷹的身份,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安哥走前沒說完的話,我也讀懂了什麽意思,你一直認爲蔡鷹還是你的人,對嗎?”
我呆滞的擠出一抹笑容,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形容心底的苦悶。
賀鵬舉拽開車門,将我一把推進去,得意洋洋的說:“走吧,先上車,等到地方以後,我再慢慢跟你叙述這個悲傷的故事。”
坐上車以後,我突兀的發現司機座上的人也不是張熟悉面孔,竟然是那個本該被蔡鷹打傷的幺雞,幺雞回頭朝我努努嘴,森然的一笑:“我算不算你今天晚上的第二個意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