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琴歪着腦袋沉思了好半天後,才不确定的回答:“他和一個後腦勺上紮豬尾巴小辮的男人走的,好像說去秦嶺還是秦什麽,我沒聽太清楚。”
“秦城軍監!”我腦海中瞬間閃過四個字,難不成朱厭領着魚陽跑到軍監去劫誘哥了?我随即又咧嘴笑着搖搖腦袋,如果單魚陽這個虎逼,他絕對敢幹出這麽沒腦子的事兒,但朱厭絕對不會。
見我怔怔發呆,江琴走到我跟前低聲道:“餓了吧?我給你煲了點湯,先吃口飯吧。”
我拍了拍自己僵硬的臉蛋,看向江琴問:“對了,四方路幹洗店的案子是你在負責麽?”
江琴遲疑片刻後搖了搖腦袋,抿嘴輕語:“根據現場的監控錄像和屍檢報告來看,應該可以确定是你朋友唐貴以及他妻子,逝者已逝,有些東西就算你再難過也不可能回過來,成虎,你想開點吧。”
我雙手合十捂在自己臉上,聲音很小的哀求:“幫我接回來屍體可以麽?我想給我兄弟出殡。”
江琴直接搖了搖腦袋拒絕我:“不太可能,首先屍檢沒有徹底結束,其次我沒有任何理由把他們的屍體帶走,你更不能露面,這事兒隻能等李萌,也就是唐貴妻子的父母去醫院辦理手續,但是兩個老人年歲已高,本身又有心腦血疾病,所以負責案子的領導怕他們受不了刺激,就一直壓着沒告訴他們。”
我聲音哽咽的望向江琴:“幫幫我吧,他是我兄弟,我求你了。”
“暫時不行,等過些日子吧,我幫你想想轍。”江琴走到我身邊輕輕撫摸我的腦袋安慰:“現在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這件案子上,希望你能理解我。”
“謝謝。”我沉默半晌後,擦拭一下面頰點頭道:“能跟我說說你知道的情況麽?”
江琴猶豫良久後開腔:“警局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暫時定義這宗案子爲意外事故,不過跟我了解的情況,應該是事發當日至少有三名成年男子和被害人唐貴發生了口角,随後開槍槍擊唐貴和他的妻子,随後故意制造了煤氣爆炸的假象。”
“草特麽得,賀鵬舉這個牲口!”我咬牙切齒的嘶吼,一股殺意直沖胸口。
江琴長歎一口氣,轉身走出房間,沒多會兒拎着一塑料啤酒走進來,放在我跟前說:“心裏難受就喝點吧,但絕對不許大喊大叫,引起人注意的話對你不好。”
“謝謝。”我抽搐兩下鼻子,從床上爬下來,直接坐在地上,倚靠着床邊,打開一罐啤酒,揚脖往嘴裏灌着,腦海中出現唐貴的模樣,和他跟我在一塊的點點滴滴,如果當初我沒有邀他入夥,或許他不會走上這條路,興許早就成家生子,興許守着自己的那個燒烤攤子過着平靜安甯的生活,就是因爲我的介入,直接改變了他的軌迹。
我恨!恨賀鵬舉,恨賊老天不肯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更恨自己,連幫這個陪我拼殺半生的兄弟入土爲安的能力都沒有。
整整一晚上我都那麽機械的重複着開酒、牛飲的動作,江琴一語不發的站在我旁邊,沒有酒了就幫我下樓買酒,易拉罐瓶零零散散的堆滿了整個房間。
有時候你越是想喝醉可他媽腦子就越發清醒,我自己都不知道酒精喝了多少,可是思維仍舊特别的清晰,一直捱到後半夜,看到江琴不住的打哈欠,困的有些受不了了,我放下酒瓶,強顔歡笑的朝着她輕聲道:“我心裏舒服多了,你快去睡吧,明天還得上班呢。”
江琴抻手想要扶我起來:“舒服就洗個澡,到餐廳吃口東西吧。”
我擺擺手,固執的扶着床邊往前站,結果腰還沒直起來,強雷的眩暈感立即傳來,我“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嗓子眼一陣發癢,接着“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江琴趕忙抓住我的胳膊問:“你沒事吧?”
“沒..沒事兒。”我擺擺手,被她攙進衛生間裏,然後抱着馬桶又是一陣狂嘔,吐着吐着我又想起了唐貴,想到唐貴,我的淚水就禁不住的往下蔓延,起初隻是小聲的哽咽,到後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江琴蹲在我旁邊,輕輕拍打我的後背:“哭吧,哭出來心裏就好受了。”
我揚起腦袋,眼神迷離的望着她。
“肩膀借給你靠。”江琴一隻胳膊環在我後頸,一隻手拍打兩下自己的肩頭,手背輕輕抹擦我嘴角的嘔吐物,然後又朝着我抿嘴淺笑:“來吧,姐不嫌你髒,反正這身衣服怎麽也得洗。”
這一刻我徹底卸下自己裝出來的堅強,枕在她的肩膀放聲大哭,邊哭邊罵:“賀鵬舉,我草泥馬!殺唐貴,我無話可說,畢竟是我破壞規矩在前,但是你他媽要不要把事情做的那麽絕,殺人妻子,他媳婦肚裏還有身孕啊..”
我正咧嘴大哭的時候,江琴輕輕聳了聳肩膀,皺着柳眉看向我出聲:“成虎,你先等等..”
“怎麽了?”我小孩兒似的擦拭兩下眼淚,順便抹幹淨快淌到嘴裏的鼻涕。
江琴一雙杏仁似的眼睛睜的渾圓,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道:“你剛剛說唐貴的妻子有身孕?”
“嗯,最少三個月了。”我點了點腦袋,打算繼續把頭靠在她肩膀上哀傷一會兒。
“你等會兒再哭喪。”江琴臊紅着臉推了我一把,咳嗽兩聲道:“你能确定麽?他老婆真的懷孕了?”
我這會兒絕對迷糊了,瞅她都變成了重影,不耐煩的說:“這事兒我有必要撒謊不?”
江琴滿眼認真的看向我說:“那你可能哭錯了,現場确實發現了兩男一女三具屍體,根據信息和電腦上的指紋信息也可以确定是唐貴和李萌,但是李萌絕對沒有懷孕,這點我可以保證。”
“啥?沒懷孕?”我驚詫的長大嘴巴。
江琴倒吸一口氣道:“對,絕對沒懷孕,我去看過屍體,雖然燒的面目全非,但有沒有身孕還是能夠看出來的,而且法醫的屍檢報告上也沒提過這件事情,你說,有沒有可能..”
聽着江琴的話,我瞬間酒醒了一大半,抓了抓後腦勺問她:“你剛剛說,你們是通過什麽方式确定死者是唐貴和李萌的?”
江琴想都沒想直接回答:“通過監控錄像和警局資料庫裏儲存他們的指紋确認的。”
我咬着嘴輕聲呢喃:“監控錄像,警局資料庫..”
想着想着,我的嘴角禁不住上揚,對于唐貴來說,篡改資料庫和做假的監控錄像好像都不是什麽難事,至于屍體,隻要花錢,黑市上有大大把的狠人能搞到,可唐貴爲什麽要故意整出這麽大個烏龍?
我精神病似的自言自語:“對了,他說他有辦法給自己整一個新的身份,被人滅口,毀屍滅迹,既能逃得過警方的追查,也能逃得過賀鵬舉,最主要的是從今往後世界上再沒有唐貴這個人,一定是這樣的,對!一定是這樣的。”越想我越覺得這個可能好像最接近現實。
面對我癫狂一般的神神叨叨,江琴吓得小臉都白了,趕忙推了推我肩膀詢問:“成虎,你别吓我,你沒事吧?”
我語無倫次的傻笑着看向江琴:“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一把摟住她,照着她的小嘴狠狠的親了一口。
“你幹什麽呀。”江琴的臉頰頓時泛紅,不适宜的推開我,抹擦自己的嘴角:“味真大..”
“還有酒沒有?走,咱倆繼續喝一會兒。”我占便宜沒夠的,蠻橫的抓起江琴的小手就往廁所外面走。
走回卧室,我仍在床上的手機屏幕突兀的亮着,我趕忙抓了起來,看到一條未讀短信,短信内容很簡單一共就四個字“勿念,心安!”手機号碼是個陌生号,我慌忙回撥過去,不過對方已經關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