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嘴臭罵:“你最好盼着哥能順利渡劫,不然死前我肯定先掐死你。”
哪知道魚陽這貨突然擰大油門,破摩托瞬間跟頭受驚的驢似的往前狠蹿一步,随即“嗷”的一聲沖到我師父跟前,接着魚陽熄火停車,然後賤嗖嗖的朝着我師父叫苦:“狗爺,你可得好好管管你家三子,出去瘋跑起來簡直就刹不住,剛剛我拽他回來,還跟我急眼了,你看給我這頭打的。”
“卧槽尼大爺!”我一巴掌呼在魚陽後腦勺上。
師父舉起手裏的掃帚把沖我努努嘴,我無奈的從車上下來,搓了搓手掌,想把笤帚從他手裏接過來,幹笑着呢喃:“師父,掃地這種事兒你讓保潔幹就行,怎麽還親自上陣了。”
“掃什麽地,老子要掃你!”師父一胳膊撥拉開我,舉起笤帚就要開揍,扭頭看了眼坐在摩托車上正翹首以盼的魚陽和白狼問:“你倆還有事兒啊?”
魚陽眨巴兩下眼睛笑道:“沒事,這不專程配合您老嘛,萬一狗日的三子敢跑,我倆幫您按住他。”
“滾蛋!”師父一擡手,揮舞着笤帚砸在魚陽腦袋上,掐着腰呵斥:“我能當着你們面打我徒弟麽?趕緊滾回屋裏洗手吃飯。”
“哦..”魚陽悻悻的點點頭,踹着摩托載着白狼返回工區裏。
等他倆走遠後,師父這次回頭,一笤帚掄在我腦袋上,瞪着眼珠子低吼:“你小子現在混大了是吧?吃個飯還得一家老小等着,我看普京都特麽沒你忙..”
邊打師父邊唾沫橫飛的訓斥,其實那玩意兒打在我身上一點都不疼,不過爲了配合老頭,我還是捂着腦袋來回躲閃求饒:“我錯了師父,真知道錯了...”
打鬧了幾分鍾後,師父氣喘籲籲的一把扔開笤帚,坐在門口的青石闆上撇撇嘴說:“行了,别裝了,我真是老了,稍微一動彈都渾身冒虛汗。”
“不能,師父正當壯年,剛才差點沒把我打暈。”我裝模作樣的揉搓兩下後背,并肩坐在他旁邊,側頭仔細的打量他,一瞬間我感覺他确實老了很多,跟初遇時候在公園裝看門老頭的他比起來,滄桑了不知道多少倍,身上那股子垂垂老矣的味道讓人瞅着唏噓,尤其是他那一腦袋幾乎全白的頭發,更是讓我瞅着心疼。
“别捧我了,陪我坐會兒吧。”師父擺擺手,仰頭看向遠方呢喃:“這個世界有兩件事最公平,第一件事是每個人每天都有二十四個小時,第二件事是每個人都要面對死亡,死這種事兒我其實看的特别淡然,躲不掉繞不開,況且師父這輩子挺值的,前半生陪着小四刀光血影,後半輩子看着你步步高升,你們都好了,我也值了。”
我靠了靠他胳膊低聲道:“師父,你别這麽說,整的我心裏怪難受的。”
“三子啊,凡事兒都有個界,水滿則溢,王者現在也算開枝散葉,你可能覺得距離自己的目标還有距離,但在很多人眼裏看來卻是你野心膨脹,上頭不治你治誰?”師父舔了舔嘴上的幹皮,摟住我肩膀笑道:“魚和熊掌不能兼得,你想王者譽滿天下,就不可能保證每個人的安危,這次的烏龍事件,讓我看到一個危機。”
“什麽危機?”我愕然的問道。
“上頭怕是有人要對你動手了。”師父輕咳兩聲道:“停車裏那幫拎槍的小夥不一定真沒看到我們,他們的作用或許隻是威懾我們,讓我們暫時跟你失聯,巧的是當日我們幾個都沒帶手機,現在我自己琢磨起來,就算那天我們帶手機,可能也不一定能聯系上你,而且,那輛警車也有問題,我聽魚陽說,發現我們失聯,你就委托一個挺有能力的朋友去查市北區沿街的所有攝像頭對麽?”
我點點頭道:“嗯,我那朋友的父親是青市二三把手。”
師父點點頭道:“按理說,這麽簡單的畫面,他不可能查不到,所以我估計,要麽是那條街的攝像頭集體出問題了,要麽就是有人故意壓着,不讓他告訴你,”
“誰壓着?”我瞬間皺緊眉毛。
師父沒好氣的敲了我個腦瓜崩兒臭罵:“你個憨貨,現在要考慮的不是誰要治你,而是你該如何脫身,明白麽?東北的Q四爺比你怎麽樣?廈門的賴氏一族比你又如何?”
對于這兩位傳說中的人物,我像所有混子一樣除了欽佩更多的還是膜拜,沉思幾秒鍾後點頭道:“強,他們和天門的檔次應該差不多。”
師父歎了口氣說:“論實力,他們不一定比你強多少,但卻廣爲人知,知道爲啥不?因爲國家的大刀闊斧,加上有心人的蓄意宣傳,假設明天上頭爲了剿滅你派出一個加強連,你的知名度絕對能蓋過他倆,但特麽這份知名度得靠命換,懂不懂?”
我低頭陷入了沉默,師父說的對,他們的知名度很大程度是有政治的原因在裏頭,興許那兩位爺活着的時候真沒有死了出名,隻是因爲上頭需要一杆“打黑除惡”的錦旗,他們火了,更有可能他們隻是上頭圈養起來的,随時需要随時屠戮。
師父劇烈咳嗽幾聲說:“小子,避其鋒芒吧,現在不比前幾年,片刀、子彈就能闖天下,國家需要繁榮,百姓需要富強,小打小鬧避免不了,可想要發展成規模,就肯定有人收拾你。”
我苦惱的說:“我也想避,可上頭都準備揮刀了,突然發現我這個目标沒了,不得把我周圍的人全都給掃掉啊?我身邊這些人哪個身上沒背點事兒,真要被抓,無期、死刑的肯定少不了,我既然帶他們出來,是不是就得保證他們安危?”
師父顫顫巍巍的起身,聲音很低的說:“人得活着務實點,爲了避開刀鋒,上海十六區,天門總計十六位大哥,被小四交出去八位,七八家成規模的公司充公,盡管交出去的人都是小四早幾年就開始培養的傀儡,可人畢竟不是動物,小四能不肉疼麽?肉疼又怎樣?還不是得向現實低頭?”
師父話的意思很明白,可我卻隻能佯做沒聽懂?我做不到張竟天的殺伐果斷,甭管放棄身邊的誰,我都會覺得撕心裂肺的疼。
“我老了,别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菲菲她們那麽年輕,别讓她們的青春付之東流,念夏還沒成年,旁人可以對她好,可孩子最需要的還是爹媽的疼愛。”師父沉悶的走在前面,後背似乎被以往佝偻的更加厲害,咳嗽聲就跟一面小錘似的重重敲打在我心口。
盯着他的背影,我猶豫良久後,低聲說:“師父,能不能借我筆錢。”
“多少?”師父沒回頭,聲音平靜的問。
“很多,用以交往一個參謀。”我低聲道:“剛剛透過蘭博的嘴,我知道太原的那位參謀出現财政赤字,而大偉現在從太原剛剛站穩腳跟,如果他能走進那位參謀的眼中,王者至少可以保留一份香火,就算真的有一天浩劫來臨,很多人不至于無家可歸,我不能從王者拿錢給他,如果有心人查起來,他也會倒大黴。”
師父點點頭,出聲:“我個人戶頭上有點,待會給小四打個電話,問他再借一些,不過肯定是有利息的,牽扯到兩個組織的事兒,需要精打細算,我不想讓錢成爲你倆之間的隔閡..”
回到屋裏,一家人全都按部就班的坐好,除了朱厭、邵鵬和遠走津門的孟召樂,青市在王者的所有人都在,就等着我倆開飯,望着其樂融融的一圈人,我心裏更加确定,我有責任和義務讓他們過得更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