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道:“這也不是重點。”
“那什麽是重點?”賀鵬舉貌似迷惑的反問。
我擡起胳膊看了眼手腕,不怒不喜的出聲:“這會兒是晚上七點半,九點左右,警局門口的祭拜估計會結束,屆時我家這群狼崽子絕對會清一水殺向黃島區,至于他們會去黃島區幹什麽,我不得而知,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掌控,言盡于此吧。”
賀鵬舉的語調稍稍有些提高:“你就那麽想給人當槍使?”
我笃定的說:“不想,可我得讓我弟弟們把這口怨氣給吐出來,再說了當不當槍完全取決于二哥您的态度,我相信黃島區對您來說沒有任何秘密,漕運商會想找一個人,他就算鑽到地底下,您也照樣可以挖出來。”
賀鵬舉沉寂了幾秒鍾後,笑出聲來:“以退爲進,三弟的棋藝又長進了,呵呵..”
我半真半假的接茬道:“跟您這樣的高手博弈,輸的多了,自然也學會點皮毛,就這樣吧,我等您的好消息,提前謝過了。”
放下手機,我倚靠在車座上,叼起一支煙,長長的吐了口濁氣。
“嘎巴..”
阿候掏出打火機替我點着,迷惑的眨巴眼睛問:“師父,你怎麽确定賀鵬舉一定會幫咱們找出來元兇。”
我微閉眼睛呢喃:“因爲他現在不想跟王者拼,今晚上的事情鬧的這麽大,青市有頭有臉的人八成都知道,王者和漕運商會要是真掐起來,那指定是場世紀大戰,任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拼到最後,不用京城的那些大佬動手,任甯估計就得先殺他以儆效尤。”
“任甯爲啥殺他啊?”阿候仍舊一臉懵懂。
我好笑的拍了拍阿候的腦門解釋:“不殺他,難不成殺我啊?任甯從入職到現在爲止,自己都不知道具體吃了我多少,别的不說,單是他在市南市北的幾套房産,哪棟不是我送的,他收藏的那些扇子,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王者友情贊助,外加誘哥、魚陽這兩天有事沒事就給她媳婦送點專櫃的奢侈化妝品,這些玩意兒一旦暴露出去,他就準備洗幹淨屁股跟我一塊當獄友吧。”
“啊?咱不是隻送過任甯一套房麽?”阿候驚愕的張大嘴巴。
我吐了口煙霧淺笑道:“如果啥事都讓人知道,任甯早就卷鋪蓋滾蛋了。”
阿候抽動兩下鼻子,憨厚的問:“那師父爲什麽會好端端告訴我呢。”
“因爲你是我徒弟啊。”我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我沒指望讓你學的跟我一樣唯利是圖,每走一步都去算計好到底是進還是退,活的忒累,還特麽窩心,但你至少得明白得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就好像我鞍前馬後的侍奉任甯,他肯定想不到我其實始終懷揣着一顆宰殺他的心。”
阿候低下了腦袋,沉寂了足足能有七八分鍾後,欲言又止的望向我說:“那師父..你..你想過你身邊可能也存在你這樣的人麽?”
我戳了戳自己的腦殼笑問他:“你覺得我這個人蠢不?”
“你要是蠢,世界上真沒幾個明白人了。”阿候脫口而出。
“那我做事夠不夠小心翼翼?”我接着又問。
他直不楞登的點點腦袋:“心細如塵,反正我有時候感覺你挺可怕的,一點點蛛絲馬迹你都能聯想到特别多..”
說着話,阿候沉默了,眼神有些遊離,咽了口唾沫扭頭看向車窗外,緊跟着像是心虛一般推開車門嘟囔一句:“我去看看外面有啥需要幫忙的,師父你要是覺得車裏憋得慌就下來透口氣。”
沒等我繼續說什麽,他“咣”的一聲關上車門,快步奔向了罪他們。
“人情世态,不宜認真。”望着他的背影,我自言自語的搖了搖腦袋。
剛剛的很多話,我其實都是有意講給阿候聽的,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發生變幻,我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小滿足,我多希望他能主動告訴我,他是有目的的,他身不由己,哪怕是騙我,至少我知道自己沒有看走眼。
幾分鍾後,賀鵬舉給我發過來一條短信,短信内容很簡單就是一個地址,想來應該是那個叫高天的混蛋的藏身地,我正琢磨應該派誰過去踩踩點,确定一下真假的時候,任甯的電話随即打了過來。
“喂,任哥..”我聲音幹啞的接起手機。
“情緒緩和一些沒有?”任甯一副很關心我的口氣道:“節哀順變,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你也不要太過憂傷,剛剛我讓秘書跟法醫聯系了一下,督促他們盡快完成屍檢,最晚明天早上。”
他給我台階下,我自然也沒繼續端着,忙不疊的擺出小輩兒的姿态道歉:“謝了任哥,我剛剛的态度挺不好的,您千萬别跟我一般見識。”
“都是朋友,說這些遠了。”任甯哈哈一笑,大度的說:“另外,警局的幾位刑偵專家,剛剛通過不間斷的分析沿街監控錄像,加上細緻的排查,大緻可以确定那名犯罪嫌疑人應該在黃島區香江路一家名爲佳人的商務會所,這個消息的真僞還有待查證,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先安排人過去看看,但是一定要記住,你們的人切莫和對夥發生沖突,更重要的是不要傷及到無辜。”
我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狐笑:“我明白任哥,我這個人做事向來有分寸,您是知道的。”
他話裏的意思很明白,我們可以去抓高天,但千萬不要跟“無辜”的漕運商會發生争端,之所以這麽叮囑我,倒不是說他跟賀鵬舉之間有什麽貓膩,主要還是怕事态擴大。
眼下的王者和漕運商會在青市不一定是最有錢有勢的兩個社團,但絕對數得上曝光率最高的兩夥人,我們兩邊都屬于不吃虧的主,如果今晚上撕巴上,肯定會導緻沖突爆發,事情如果鬧大了,我和賀鵬舉會倒黴,他這個青市的“父母官”同樣難逃幹系。
見我滿口答應,任甯打了句官腔道:“好的,那就先這樣吧,我還有點别的事情。”
我見好就收的笑應:“任哥,我在市南區君子居的小莊園好像裝修完了,有時間您過去幫我驗收一下呗,鑰匙和房牌号我讓人送到你家物業那了。”
任甯歎息一口道:“你呀你,一天盡整這些虛頭巴腦的事兒,行吧,禮拜天如果沒什麽特殊安排,我就替你過去看看,再有就是今晚上不要整的太過火,凡事多替我考慮考慮。”
我敢保證,此刻手機那頭的他肯定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放下手機後,我撥通罪的号碼,本身正耷拉着腦袋燒紙的罪拿出手機,迷惑的朝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接了起來:“怎麽了哥。”
我壓低聲音念出任甯剛剛給的地址:“黃島區香江路,佳人商務會所,去不去你自己考慮。”
“哥,根子是我兄弟!”罪抽了口氣回答,已經用态度告訴了我,他接下來的選擇。
我應承道:“嗯,你自己看着整吧,哥不能一輩子給你們當拐杖。”
“謝謝,哥..”罪哽咽的回了一句,從大局出發,今晚上鬧出來這麽大動靜,對王者其實特别不利,我如果告訴他不準去,他就算再氣也肯定不會忤逆我,但是從情義的角度講,罪應該站出來。
任甯剛告訴我的地址和賀鵬舉發給我的短信内容基本一緻,可以确定狗日的高天十有八九就躲在這裏。
跟我通完電話以後,罪直接站起身子,将手邊僅剩的一摞紙錢一股腦丢進桶裏,然後跟皇甫俠、孟召樂、栾建耳語幾句後,哥幾個開始分頭行頭,罪帶着人孟召樂、栾建招呼上五六個小青年直接開了三台汽車駛出街口,皇甫俠領着剩下的人接替剛剛罪的位置,繼續悶着腦袋燒紙。
“這幫傻小子越來越有樣了。”我滿意的看着他們,大概已經猜出來了小哥幾個的布置,皇甫俠留在原地繼續掩人耳目,給人一種我們按兵不動,誓跟警局耗到底的感覺,而罪則領着幾個精英突擊抓人,就算真鬧出來事兒,至少他們明面上全有不在場的證據。
“長大了。”我吐了口煙霧,開車朝着罪他們離開的方向攆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