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6打亂棋局

賀鵬飛張了張嘴巴剛要吱聲,賀鵬舉抻手攔住他,朝我微微一笑,比劃了個邀請的手勢道:“你我确實應該談談了,請吧三弟。”

我假惺惺的笑道:“長者爲尊,二哥還請..”

說完話以後,我自己都有點懷疑自己,看來這兩天夜校真沒白念,我現在都能出口成章了。

一間唐式風格的包間裏,我、賀鵬舉、歐豪相對而坐,其他人分别在隔壁幾間屋子裏。

茶香缭繞,熱氣朦胧,賀鵬舉一語不發的擺弄着茶匙、茶針、茶漏以及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器皿,歐豪則滿臉不自然的左顧右盼,我盯盯的望着擺放在窗台上的杜鵑花,三個人三條心思,各自揣摩着自己心裏的那點小九九。

良久之後,賀鵬舉捧起一隻紫砂壺,先替我和歐豪倒上半杯茶,然後又替自己斟上,爽朗的笑道:“七分茶三分情,歐少,之前你我的誤會,确實是我有些不夠冷靜,今天算是替你賠不是了,世間的事兒逃不過一個理字,我委屈,肯定做事也有些偏激,抱歉了。”

我樂呵呵的幫襯:“二哥說的對,萬事都逃不過一個理字。”

“賀總,這杯茶我喝了,恩怨是非全部翻篇。”歐豪舔了舔嘴上的幹皮,将面前的茶盞一飲而盡,舔了舔幹澀的嘴皮道:“我這個人不擅長表達,不過有些東西還是要說到前面的,那天在黃島區的時候我說過,我立場三哥,今天再重複一遍,不是想吓唬誰,就是單純的說下自己的心裏話,你們先聊,我就不打攪了。”

說罷話,歐豪起身就打算走人,賀鵬舉輕咳兩聲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既然今天的局是歐少牽引的,那就留下來當個聽衆吧,況且我和三弟的話題肯定也和歐少多少有點關系。”

歐豪側頭看向我,我沉思片刻後,微微點點腦袋,歐豪這才又重新坐下身子。

賀鵬舉再次替我們斟上茶杯,莫名其妙的問了句:“三弟喜歡博弈麽?”

我低聲回答:“小的時候喜歡看我爸和村裏的老人擺弄車馬炮,多少懂一點吧。”

“如果博弈的一方太無敵,那這棋就不好玩兒,因爲就象一場遊戲開了作弊器,時間久了就會膩味。”賀鵬舉把玩着茶盞,慢悠悠的出聲:“一場棋局,雙方在勢均力敵的前提下勾心鬥角才會讓旁人覺得興緻盎然,就如同三國鼎立和戰國七雄争霸,若像宋太祖趙匡胤摧枯拉朽般大軍南下滅掉卧榻之側的南唐,坐山觀虎鬥的人總覺得乏味,你說對不?”

風輕雲淡下的賀鵬舉絕對稱得上是個雅痞,說話大方得體,表情行雲流水,知道的這是一方大佬,不知道或許真以爲他是個隻知道紙上談兵的部門經理。

我摸了摸鼻頭憨笑:“我沒太聽明白二哥指的旁觀者是誰?你或者是我?”

賀鵬舉搖了搖腦袋道:“你我頂多算得上殺伐鬥勇的棋子罷了,真正的觀虎鬥的能人在京城,看來最近一段時間的風調雨順讓三弟忘了咱們腦袋上還懸挂的鍘刀。”

“嗯?”我心微微一顫,賀鵬舉如果今天不提起這事兒,我或許真不會去細琢磨,是啊!最近一段時間好像太靜了,我跟賀鵬舉大大小小又鬥了好幾場,上頭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咽了口唾沫幹澀的問道:“二哥得到什麽信息了?”

“沒有。”賀鵬舉搖搖腦袋,放下手中的茶盞,身子微微前傾道:“但我知道國字号的重量級人物絕對不會搞雷聲大雨點小的噱頭,他們既然放出去信要拔掉你我兩顆毒瘤,就一定會動手,今天不動,明天也會動,至于什麽時候動,可能是看他們的心情,也可能是看我們能夠制造出多大的亂子。”

我控制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手臂不小心打翻面前的茶杯,茶水頓時灑了一桌面,深呼吸一口氣問:“二哥不會好端端的跟我分享心得,這裏頭恐怕還有别的彎彎道道吧?”

賀鵬舉拿起墊在紫砂壺底下的錦布慢斯條理的擦幹淨桌面上的水痕,微笑着說:“确實,我感覺你我之間現在的這盤棋局實在太亂了,根本分不清楚河漢界,想要和你聯手推翻棋局,重新再來。”

我眯着眼睛看向他問:“不知道怎麽個重頭再來法?”

賀鵬舉壓着聲音道:“三足鼎立,你我勢小,鴻門獨大,”

我一頭霧水的搓了搓腦門:“昂?我怎麽覺得自己越聽越迷糊了。”

賀鵬舉清了清嗓子說:“其實很簡單,蘭博這顆爛棋早晚是要被放棄掉的,太原王偉的名号最近愈發響亮,那位參謀的代理人遲早有一天會換成他,這個時候蘭博肯定已經被逼的走投無路了,假如重新給他個支點,他一定會瘋狂的證明自己,好過他像現在這麽偷雞摸狗的給你我搞偷襲,你說對不?”

我頓時明白過來,拖着下巴颏淺笑道:“看來二哥也遇上跟我一樣的糟心事了。”

“我得感激你,送給我的半本賬簿。”賀鵬舉沒有多聊這事兒,吐了口濁氣道:“假如咱們現在幫着蘭博重新回到明面上,然後再一鼓作氣幹掉他,之後你我各憑本事鏖鬥,你說是不是都要輕松很多?至少把這局棋下的精彩一些,讓上面那幫人有借口正大光明的對你我下刀,刀落下來,咱們才知道應該朝哪個方向躲,好過現在這麽整日惴惴不安的瞎揣摩。”

我低頭沉思半晌後,搖頭說:“理兒确實是這麽個理兒,可我憑啥相信,來之前你沒有跟蘭博說過同樣的話呢?我廢了多大的力氣才把蘭博搞趴下,現在你一句話就讓我重新幫襯他站起來,這理由實在太牽強。”

賀鵬舉不急不躁的替我往茶杯裏續上半盞茶,微笑着說:“信不信在你,做不做看我,即便沒有三弟的幫忙,我一樣可以把這件事幹成,任甯這個人其實特别好接觸,至少跟他打交道不用像當初面對老鄭時候那麽小心翼翼,今天我之所以願意忍着屈辱和你共處一室,目的還是希望當鍘刀落下來的時候,你我可以聯手避禍。”

說罷話,賀鵬舉扭頭看向歐豪說:“歐少,關于蘭博的通緝令,就有勞你想想辦法了。”

“我憑什麽幫你?”歐豪棱着眼珠子反問。

“憑這些你覺得夠麽?”賀鵬舉從懷裏掏出一張照片,平鋪到歐豪的面前,照片上一男一女貌似親密的摟在一起,看背景應該是在一台車裏,盡管男人的臉上打了馬賽克,但憑直覺我感覺應該是歐團結。

“啪!”歐豪一巴掌拍在照片上,怒氣沖沖的低吼:“你威脅我?”

賀鵬舉笃定的出聲:“亂搞男女關系頂多隻能算作風問題,肯定威脅不到你什麽,但我聽說這女人好像無業,但是名下卻有數套房産,若幹存款,如果再結合上她和令尊的關系,你說會不會有人徹查?”

“三哥..”歐豪下意識的看向我。

我舔了舔嘴上的幹皮笑問:“二哥,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打算直接跳出棋局當下棋人吧?”

賀鵬舉吐了口濁氣,很突兀的起身:“錯,我真沒心思當什麽狗屁掌棋人,我隻想活着,帶着我這些年辛辛苦苦賺到的錢和家人活着,我不相信三弟甘心伏法,你我能走到今天,說是罪行累累也不爲過,一旦鍘刀落下,你扪心自問羅權、韓家,哪怕是那位戚姓領導,誰能保的住你?”

我沉默了,賀鵬舉的話說的一點毛病沒有,假如從我起家開始算起,這些年我犯的罪,槍斃十次都不過分,不管是誰想要保下來我,都是替自己招黑。

賀鵬舉的音調提高,帶着強烈不滿的低吼:“我告訴你吧,你我一旦落網,上面一直跟咱們稱兄道弟的那幫人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我們永久閉嘴,案子到咱們這一步算是徹底結束,你該否認麽?”

說老實話我不敢繼續往下深想,搓了搓臉頰問他:“我想問下,就算扶起來蘭博,對我們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嗎?”

賀鵬舉像是偷着雞的狐狸一般,奸笑着點點腦袋,重新坐下身子道:“這才對嘛,你願意聊我才能繼續往下說,我就知道咱倆一定有共同語言,來,我接着跟你聊蘭博的作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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