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梳着小甩頭的青年老總,沉默幾秒鍾後出聲:“我個人覺得趙總既然有能量支撐起這麽大買賣,肯定不會幹雞飛狗跳的損事兒,我公司還有事情,趙總今天真心不好意思了,改天我單獨請您吃飯。”
他話剛說完,立馬又有幾個人站出來表态:“我們公司也是做建築的,行業規矩我懂,爲了避嫌,我們就不進去了。”
“趙總一看就是坦蕩蕩的君子,我絕對信得過王者。”
“對呀,對呀,看不看真的挺無所謂的。”
一瞬間“托”和看熱鬧的人分得一目了然,狗托們還在叫嚣快點入場,看熱鬧的大部分已經選擇退後,我瞟了一眼任甯的臉色,逐漸恢複緩和,清了清嗓子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有必要澄清,拿事實說話,諸位信得過王者的,我抱拳!待會受累進去幫我們做個見證,信不過的,大可以随意參觀,您說對不賀總?”
十分鍾前就開始叫着要離場的賀鵬舉和賀鵬飛始終隻是在喊口号,此刻将我把矛頭直指向他,賀鵬舉臉上稍稍一尬,随即恢複正常,樂呵呵的笑道:“我從一開始就表明态度,絕對信得過趙老弟,走吧,既然老弟相邀,諸位就進去看看,正好能替趙老弟平冤昭雪。”
“沒毛病,走吧諸位,别讓我不高興。”我解開西裝扣子,拽下來領帶,随手丢在地上。
我的态度很明白,既然事情已經鬧到這一步了,甭管這幫人說啥,都必須給我進去,草特麽的,一個個真拿自己當盤菜了,喊打喊殺的是他們,稱兄道弟的也是他們。
說罷話,我扭頭看向任甯,态度還算恭敬的出聲:“任哥,請..”
一幫人浩浩蕩蕩的走進工區裏,距離老遠就看到三四十号穿着工作服的工人正聚在将近二十多米的大型起重器旁邊,這台起重器是前兩天剛安裝好的,據說是德國一個挺先進工廠制造的,起重器頂上有個特别大的煙柱,據說是儲存氮氣的,連煙柱加上機器本身差不多有四十多米高,特别的龐大。
周樂戴着安全帽,手裏攥着一張圖紙,模樣很專業的指指點點了幾個圖标道:“趙總,剛剛的異響就是這台機器發出的,存儲氮氣的煙柱發生輕微的洩露,氮氣擠壓,所以咱們隻要稍稍一啓動,就會發出剛剛那種類似槍聲的巨響。”
聽到周樂的話,我瞬間松了口大氣點頭道:“可以現場給大家演示一下嗎?”
周樂摸了摸鼻頭,有些爲難的幹笑:“可以是可以,但是這麽無故起重,咱們的成本會提高,您也知道,這種設備動一次特别耗錢,現場如果有同行的話,應該清楚我說的不是虛話..”
“确實,德系的起重器成本确實大一些。”
“這應該是德國利勃海爾生産出來的吧?”
人群中立馬走出來兩個懂行的,仰頭打量半晌後,評頭論足的出聲。
小佛爺兩手抱在胸前,努嘴冷笑:“小樂,你該示範示範你的,現場這麽多各行各業的老闆總裁的,能讓咱們虧本嘛。”
“做示範吧!”我深呼吸一口氣點了點腦袋。
周樂拿起對講機輕聲道:“中控,中控,調試設備,三分鍾以後運行起重器。”
說完話,周樂朝着圍在周圍的老總們道:“大家後腿十米以上,咱們避免發生不必要的損傷。”
兩三分鍾以後,起重器巨大的塔吊開始緩緩提升,機器發生“咯噔咯噔”巨大的響聲,接着從煙柱裏瞬間傳出“嘣!”的一聲炸響,就跟剛剛我們在外面聽到的槍聲一模一樣。
接着“嘣,嘣..”又是幾聲槍響,随着塔吊越升越高,煙柱裏又連續不斷的發出幾聲槍響,周樂扭頭看向我們解釋:“塔吊越高,氮氣擠壓越劇烈,異響也會越發激烈。”
聽到槍聲,我高高懸挂的心髒總算墜落下來,盡管不知道魚陽和周樂到底是怎麽弄出這動靜的,但我心裏很清楚,這一劫算是跨過去了,我回過身子,看向面面相觑的衆人笑問:“各位,疑惑解開沒有?要是大家不放心的話,我可以讓工人們再演示一下。”
叫牛彪的胖子面紅耳赤的嘟囔:“扯淡呢,我咋那麽不信你說的呢?”
周樂朝着一名工人擺擺手,工人馬上扛出來一個小型的氧氣管和呼吸機,外加上一套工作服和安全帽,然後周樂不卑不亢的說:“如果不信的話,您可以親自進我們的煙柱裏感受一下,那裏面的動靜更劇烈,不過我有必要提醒您,煙柱裏全是氮氣,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放心,我死在裏頭跟你們王者半毛錢關系沒有。”牛彪不死心的挺身而出:“試試就試試,操,我還能被你們給唬住了,還有沒有人願意跟我一塊試試?”
其他人紛紛擺手,沒人願意拿自己的小命當玩笑開。
在工人的幫助下,這貨全副武裝的走進煙柱裏,周樂抓起對講機面色嚴肅的說:“來,繼續起高,中控注意了,煙柱裏進去人了,釋放氮氣的時候,千萬注意适量..”
塔吊繼續緩緩提升,煙柱裏再次發生“嘣,嘣”兩聲槍響,沒多會兒,牛彪笨拙的從煙柱裏跑出來,踉跄的摔倒在地,得虧兩個工人眼疾手快将他攙扶到我們跟前,牛彪手忙腳亂的摘下臉上的呼吸機,面色紅潤的喘着粗氣道:“我信了,确實是設備異響..”
所有人一片嘩然,我側頭看向賀鵬舉,見到這貨的臉上的肌肉明顯抽搐兩下。
周樂鄙夷的翻了翻白眼道:“裏面的氣壓太大,您先躺在地上深呼吸吧..”
“現在沒什麽疑問了吧?”我抹了一把臉,再次微笑着看向衆人問。
“沒疑問了..”
“趙總的心胸真心開闊..”
一幫見風使舵的王八犢子連連擺手表态。
蘇菲手裏抱着一沓文件,柳眉凝皺的出聲:“行,沒疑問的老闆們,可以來我這兒交參觀費了,另外我鄭重提醒大家一聲,今天看到的一切系我公司商業機密,如果有誰洩露,我們将會遞交律師函,另外牛總,希望您能履行方才的承諾,畢竟您是個男子漢嘛,呵呵..”
郝澤偉掏出明晃晃的手铐,走到牛彪跟前冷笑:“牛彪,跟我走一趟吧,剛剛你說自己曾經玩過槍,咱們回組裏解釋一下這件事情。”
看一切解釋明白,我側身朝着任甯擠出一抹笑容:“任哥,今天的事情真心不好意思了。”
“小趙啊,今天是我有錯在先,不應該懷疑你,老哥給你道歉了。”任甯也挺會演的,假惺惺的朝我伸出手。
我假裝沒看到他遞過來的手,回身喊了一嗓子:“罪,瞎子,帶任哥和交完參觀費的老闆們到酒店用餐,千萬照顧好大家。”
我走到賀鵬舉的跟前,面對面的低聲道:“賀總,事情幹的屬實挺損籃子的,不過也沒啥,反正咱們本身就不是朋友,你也把唯一一次可以成爲朋友的機會給銷毀了,你做初一,我走十五,今天這個梁子,我記下來了,下一次我如果不讓你出點血,肯定心裏頭永遠憋着口怨氣。”
賀鵬舉張了張嘴巴,最後幹澀的擠出一抹笑容,轉身離開。
等到熙熙攘攘的人潮徹底散去以後,剛剛還一臉無所謂的周樂馬上朝着周圍的民工揮手:“快,把魚總背出來...”
“魚陽去哪了?”我迷茫的問周樂。
“在裏面..”周樂揪心的指了指大煙柱,然後将十分鍾前工區裏面發生的事情跟我簡單說了一下。
敢情十分鍾前,我們聽到的那幾聲槍響确實是有人故意爲之的,開槍的就是蘭博,站在我們辦公室樓頂扣動的扳機,魚陽趕到現場的時候,那家夥已經逃之夭夭,魚陽随即猜測到我們被算計了,最後找來周樂商量,才決定把槍響推到起重器上,但是煙柱裏至少儲存着不下三百噸氮氣,沒人敢冒冒失失進去,最後沒辦法,魚陽幹脆自己扛着氧氣瓶跑了進去,爲了怕出現剛剛類似牛彪那種想要親自進去看看的傻逼,魚陽幹脆爬到了煙柱的最頂端,氣壓最大的地方。
“這個傻籃子,操!”我眼睛瞬間紅了,拔腿就往煙柱裏跑,周樂和其他人馬上将我按倒在地上,周樂聲音哽咽的說:“三哥,現在不能進去,氣壓不穩,容易出事..”
“我兄弟在裏面啊..”我咬着嘴唇低吼。
說話的功夫,兩個民工扛着魚總從煙柱裏跑出來,魚陽已經完全昏厥,緊閉雙眼,渾身全是血,将身上的白襯衫幾乎給染透,看着特别駭人。
我抽泣着趴在他身邊搖晃他的身體:“你特麽是不是傻,大不了咱不幹這工程了,你把自己造成這樣幹雞八。”
“不..不能白費,費多..多大心血..我沒事。”魚陽微閉雙眼,有氣無力的呢喃。
誘哥蹲在地上研究了幾分鍾後,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沒什麽事,别碰他,他身上的血是因爲裏面氣壓太大壓破皮膚表層的毛細血管造成的,看着吓人,其實沒什麽事兒,讓他先緩一下..”
魚陽氣若遊絲的睜開眼睛低罵:“去你爹得誘老賊..你丫是不是想霸占我那幫女主播,趕緊送老子去醫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