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郝澤偉呆若木雞一般的杵在原地,一時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嘭!”
審訊室的鐵門從外面被人突然撞開,十多個警察一哄而入,當看到面前的景象後,好幾個小協警直接尖叫出聲:“殺人了!”接着那幫警察齊齊看向郝澤偉,臉上的表情充滿了驚恐,一個警察彎腰探了探中年的鼻息,聲音很小的呢喃:“斷氣了。”
郝澤偉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漬,向前一步,想要解釋:“小李、小張..你們聽我說..”
十多個警察集體往後倒退,有兩個配槍的本能的舉起手裏的家夥式指向郝澤偉。
“郝隊,你别動!”
“抱頭,蹲下!”
“郝隊,不要難爲我們...”
幾個挂着警銜的警察七嘴八舌的沖着郝澤偉喊叫,還有一個家夥直接拉開槍保險,将手指搭在了扳機上,看架勢郝澤偉如果再往往前邁一步,他指定開槍。
郝澤偉頓了頓,滿臉苦澀的舉起雙手道:“你們信不過我?都特麽在一塊混這麽久了,我是啥樣的人,你們難道還不清楚麽?剛剛是誰把疑犯送進來的,他的手铐根本沒鎖,我是被人冤枉的!”
“郝隊,這事兒..”一個肩膀上同樣挂着“兩杠三”警花的中年吞了口唾沫,一腳快速将地上的配槍踢到門口,接着苦澀的說:“這事兒咱們還是先通知領導吧,審訊室裏隻有你們三個人,你剛剛又讓信息科的同事把監控錄像關了,至于你說疑犯的手铐開了,我們現在也不好辨認真假。”
郝澤偉不可置信的梗着脖頸問:“操,你這意思是我殺的他呗?我有什麽動機麽?在大案組的審訊室裏殺人,我他媽有病啊?”
那副隊長尴尬的說:“郝隊,您先别激動,我們沒說是你殺的人,不過人現在已經死了,你有嫌疑,咱們先按照規矩辦事,您是帶隊的,肯定也明白咱的苦衷..”
“行,你們通知領導吧,我就在這屋裏等着..”郝澤偉幹脆将身上的外套拖下來,随手丢在地上,然後很頹廢的一屁股崴坐在地上,情緒說不出來的低落。
幾個警察小心翼翼的先将中年人的屍體擡出去,然後有人“咚”的一下關上鐵門,門外傳來“嘩啦啦”的動靜,估摸着是将房門給徹底鎖死了。
郝澤偉苦悶的點燃一支煙,然後随手将煙盒揉成一團丢到旁邊,自言自語的嘀咕:“呵呵,玩了一輩子鷹,到頭來讓隻小家雀把眼睛給啄瞎了。”
這時候我也從方才緊張的情緒中回過來神兒,聲音低沉的說:“他來的主要目的是幹死我,隻是沒想到你那麽耿,會拿自己擋在我前面,時間眼瞅着來不及了,他才自殺,弄出好像被你槍殺的假象。”
“卧槽!”郝澤偉吓了一哆嗦,驚恐的轉過來腦袋看向我道:“他們怎麽沒把你帶走啊?”
我撇撇嘴嘟囔:“屁話,我跟你都有嫌疑,往哪走?”
“呵呵,操..”郝澤偉彈了彈煙灰,自嘲的拍了拍自己腦門道:“我特麽一門心思想把你丢進監獄,結果最後把自己給送進去了,這算不算報應?”
我也點燃一支煙道:“你現在相信,我不是殺劉國平的罪魁禍首了?”
“事情都到這一步了,我還是還懷疑你,那真是個棒槌。”郝澤偉吐了口煙霧道:“這事兒你八成不會替我作證吧?從你心裏巴不得我趕緊下課滾蛋。”
“我爲啥要有這種想法?”我摸了摸鼻頭笑道:“剛剛如果不是你,被擡出去那個應該是我。”
“拉倒吧,我不幫你,他也不會再開槍了,雖然不知道具體因爲什麽,但我有種感覺,他最後說的那句累了,是發自内心的。”郝澤偉擺擺手,頹廢的笑道:“你沒啥事兒了,估計今天中午就能出去,畢竟槍上根本沒你指紋。”
我笑了笑說:“你也沒事兒,頂多是被扒了這身警服,咱倆非親非故,不是親屬也不是朋友,我有資格成爲你的證人,整個過程我全部看的清清楚楚。”
郝澤偉粗鄙的吐了口唾沫:“愛雞八咋地咋地,反正已經這樣了。”
“想開點,多點閱曆是好事兒。”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過說真的,劉國平的案子不用再往下查了,這是有人在警告你,繼續下去的話,你肯定更倒黴。”
“你要不說這話,我特麽還沒動那心思,聽完你這話,我就來氣!”郝澤偉攥着拳頭,眼珠子紅通通的低吼:“我就不信這個邪了,他蘭博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有九條命,這案子我鐵定會跟下去,扒了我的警服,我就申請私人偵探資格證,這幫挨千刀的有一個算一個,我肯定會将他們繩之以法,包括你在内!”
“...”我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小哥,你這是求人的态度麽?咋地?你不指望我給你當證人,洗刷清白了?”
“一碼事歸一碼事!”郝澤偉理直氣壯的昂起腦袋。
這小子辦事擰巴,但是細心大膽,破案子是個好手,這麽多年來,除了馬洪濤以外,這是我唯一見過的一個如此較真的夯貨,就是情商太低,說出來的話跟小孩兒似的幼稚。
我倆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打發時間,約莫半個多小時後,郝澤偉被兩個警察帶走了,我也被歐豪派過來的人接去了刑警隊,在刑警隊簡單做了份記錄後就無罪釋放了。
走出刑警隊,我撥通歐豪的電話問:“謝啦豪弟,我出來了。”
歐豪聲音沙啞的打了句哈哈:“咱們之間不存在謝不謝,出來就好,趕緊給嫂子回個電話,昨晚上幾個嫂子一宿都沒合眼。”
我好奇的問道:“成,待會我就打電話,你小子幹嘛去了?一上午了,都不知道來看看哥。”
歐豪笑呵呵的說:“開會呢,我在廁所給你打的電話,青市警局一把手,二把手,分區警局的各個帶頭人都在,整個會議室最次都是兩杠以上的隊長級别,爲了那個郝澤偉的案子,這小子估摸懸了,不說判刑,起碼得黨内教育一陣子,放心吧三哥,待會我找機會跟一把手遞句話,想轍把丫徹底打入深淵。”
“那案子,有貓膩..”我猶豫了一下道:“别禍禍他,有機會的話替他說幾句好話,告訴你們領導,如果需要作證的話,我可以替他作證,今天要不是他,你估計得上殡儀館看你三哥,那個中年人是去殺我的,咱一碼事歸一碼事,做人得有良心不是。”
“這特麽..我尼瑪..”歐豪磕磕巴巴的罵了句娘後,賭氣似的回應:“行吧,我試試!别說弟弟揭你短,你有時候真的是太心慈手軟了,那小子擺明了跟咱尿不到一個壺裏,你多此一舉幹啥?”
我沒好氣的又問:“行了,别廢話了,對了,你能不能幫我弄出來那個死了的家夥的資料。”
歐豪顯然已經通過别的途徑了解到了中年人的背景,語速很快的說:“那家夥叫馬亮,大同人,手裏攥着好幾宗命案,也算死有餘辜,過去是個獨行俠,後來聽說跟什麽人混了,應該就是跟了鴻門,法醫鑒定狗日的得了胃癌,沒兩天活頭了,估摸着他才敢铤而走險跑到大案組鬧事,你要說他是去殺你了,我還真信,隻是不知道爲什麽最後失敗了..”
放下手機,我呆滞的自言自語,是啊?他爲什麽最後關頭沒有繼續沖我開槍?是良知發現還是有别的隐情呢?又或者是因爲他的那句“爲了你閨女,往後少幹點沒屁眼的事兒吧”?這事兒像樁懸案似的,困擾了我很久很久。
話分兩頭,我從刑警隊出來以後,幹準備打車回工地,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到了我手機上,看了眼屏幕居然是阿候,我皺着眉頭按下了接聽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