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子浩告訴我,今晚上蘭博和哈森會針對我們展開什麽鳥行動,我一點都不擔憂,我們住的這家賓館毗鄰城陽區的警局,不管發生任何意外情況,我都能保證蘇菲她們安全撤離,工地就在那兒擺着,除非這幫籃子有能耐一把火将工區全燒掉。
唯一令我膈應的是應該怎麽處理劉國平的事兒,那老東西跟任甯的媳婦是親戚,整的輕了,他根本不帶害怕,整的重了,将來又沒法跟任甯交代,他現在之所以敢肆無忌憚的鬧騰,我估計十有八九是有人把任甯即将粉墨登場的消息傳達給他了,背頭的推手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現在情況已經很明白,整件事情恐怕都是蘭博和哈森捅咕出來的,他們先讓郭小北故意開車撞傷劉國平,完事又禍禍劉國平那個狗籃子不是的侄子去工地鬧事,如果魚陽他們反擊,正好達成他們的心意,如果沒有反擊,工地将被迫停工,事情發生以後,這倆畜生又挑唆劉國平蹦出來勒索我們,要一千萬是假,逼迫我就範是真。
最最關鍵的是,現在我完全騎虎難下了,不管賬簿交不交出去都肯定難逃厄運,與其把賬簿還給對方,落得個任人宰割的下場,我還不如像現在似的讓他投鼠忌器,隻敢背地裏捅咕我。
“操特麽得!”我煩悶的将煙頭彈出窗外,又跑到衛生間去沖了個涼水澡,此刻我内心的血液都在躁動,真怕自己忍不住幹出什麽無腦的事兒,從衛生間裏出來已經将近淩晨四點多,看了眼手機,宋子浩并沒有給我打電話,我這才強迫自己眯縫一會兒。
感覺沒睡多大一會兒,嘈雜的電話鈴聲就把我吵醒了,看了眼是誘哥的電話,我忙不疊接了起來問:“怎麽了誘哥?”
電話那邊聽起來格外的鼓噪,誘哥扯足嗓門喊叫:“那幫老東西又把工地門口堵了,你趕緊過來吧。”
“行!”我忙不疊爬起來,一溜小跑的下樓開車,路上我給蘇菲編輯了一條短信,讓她們自己照顧自己,别出去亂跑,有什麽事情及時給我打電話。
二十多分鍾後,我抵達工地門口,着實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到了,昨晚上的那幾輛破卡車開走了,但工區的大門前圍堵了不下三十号老頭老太太。
年齡小點的得五六十歲,年齡大點的還有杵着拐、坐輪椅的,一個個正群憤激昂的抓着磚頭、碎石子往工地裏面砸,還有倆老頭舉着白底黑字的大條幅,上頭寫着“殺人償命”。
兩輛裝載工程垃圾的土方車被堵在門口,進出不得,兩個老太太直接躺到土方車的前輪子底下嚷嚷:“有本事你撞死我,我也不想活了。”
這套胡攪蠻纏的辦事手法,社會人搶工地的時候經常使喚,不同的是對手從小混子變成了老頭老太太。
誘哥戴着安全帽,領着四五個工頭正聲嘶力竭的朝他們喊叫解釋,奈何這股年齡加起來一千歲都不止的浩瀚人流好像根本聽不到,就瘋狂的往工地裏面抛丢東西,誘哥的臉上被劃出來好幾條血道子。
看到眼前的一切,我不由頭皮陣陣發麻,使勁深呼吸兩口,大聲喊叫:“各位叔叔阿姨,大伯嬸子們,大家先靜一下,咱有事說事,我是公司的負責人,有什麽事情大家可以跟我溝通。”
随着我一聲吼叫,這幫“老年近衛軍”們紛紛調轉身子“呼啦”一下将我包圍起來,有罵街的,有薅拽我衣裳的,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拐棍往我腦袋上砸,幾秒鍾不到,我臉上、腦袋上就被幹出來好幾條口子,總算理解了誘哥那一腦袋高仿“釋迦摩尼”的鼓包是怎麽來的了。
看我被困,誘哥帶着幾個工頭趕忙将老頭老太太們推搡開,将我保護在當中,誘哥順手遞給我一個安全帽嘟囔:“拿着防身吧!”
“血債血償..”
“殺人償命!”
“把殺人犯交出來!”
幾個老頭中氣十足的指着我鼻子吐唾沫,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屁股往下一崴,拍着大腿就開始哭嚎起來:“還我兒命..兒啊,我那苦命的孩子,你走了讓娘可怎麽活..”
老太太的一聲幹嚎,瞬間拉開了整個哭喪隊伍的序幕,在場的老太太們紛紛坐在地上悲憤填膺的拍起了大腿,工地門口慘慘戚戚的一片哀嚎,老太太哭,老頭罵,無論我怎麽喊叫,愣是沒人搭理。
我抓耳撓腮的問:“誘哥,這幫人裏誰說了算?”
誘哥低聲道:“劉國平,他是現在這一帶劉家輩分最高的老家長。”
“他在現場沒有?”我咽了口唾沫接着問。
“沒有,狗操的這會兒肯定在家呢。”誘哥伸直脖子看了一眼,搖搖頭回答:“我知道他家在哪。”
誘哥話還沒說完,半截子磚頭從人堆裏飛出去,直愣愣的呼在他臉上,誘哥“嗚”的一聲捂着臉頰半蹲下身子,我看到鮮血順着他的指縫就蔓延出來,與此同時又有幾塊磚頭朝我們飛了過來。
旁邊幾個工頭當時就急眼了,叫嚷着一胳膊肘掄開擋在我們前面的幾個老頭,幾個老頭就跟特麽紙糊的似的,手一撥拉就往地上躺,接着“哎喲哎喲”慘嚎起來,跟剛剛龍精虎猛恨不得弄死我們的氣勢完全判若兩人。
我慌忙摟住兩個包工頭勸阻:“别動手!千萬别動手!”
這特麽擺明了就是對方的套,如果我們敢動手,今天肯定會被扣上個毆打老人的罪名,我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幾個血氣方剛的工頭哪懂這些,他們來這兒本來就是沖楊偉鵬面子的,結果折騰兩三天活沒幹成,反而處處受氣,恐怕早就憋不住了。
我摟着兩個包工頭的時候,另外幾個壯實的工頭已經朝旁邊的“老年禁衛軍”們甩開了腳丫,誘哥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臉頰,一邊拉拽幾人喊叫:“别他媽動手,黃大牛,阿方,誰不許動手!”
就在這時候,一輛車身上印着“城陽晚報”的銀白色的金杯車橫沖直撞的開了過來,沖車裏跑下來兩個扛着攝像機的家夥,朝着我們這個方向一頓猛拍。
“操,拍個雞八拍!”一個包工頭惱怒的指向兩個扛攝像機的人咒罵。
“你他媽有病啊,回工地裏,全部回工地裏!”我和誘哥慌忙将那個包工頭往工區的方向推,這年頭什麽人最招惹不起?不是穿制服的,也不是腦袋上頂國徽的,最惹不起的就是醫院的白衣天使和這些口口聲聲喊着有“知情權”的記者,前者能讓你永遠下不來手術台,後者能讓你永遠出不去看守所。
我趕忙朝着兩個扛攝像機的青年擺手解釋:“同志,誤會,完全是一場誤會,咱先把攝像機放下行不行?”
一個穿一身職業裝,拿着麥克風的女人從金杯車裏走下來,把話筒怼到我嘴邊連珠炮似的發問:“您好,我們是城陽晚報的記者,昨天有人給我們打電話尋求幫助,說是您這家橋梁公司存在黑澀會行徑是麽?包庇犯罪份子從事非法活動,請問有沒有這種現象?”
“絕對沒有,我們是一家完全合法的商業公司,這個您可以找有關單位查證。”我連連擺手否認:“記者同志,這裏的事情完全不像您看到的這樣...”
“殺人償命!”
“我滴兒啊...”
“記者同志,你得爲我們做主啊,這幫黑澀會殺人不說,剛剛還毆打我們。”
我正急的滿頭大汗辯解的時候,那幫老家夥陰魂不散的又堵了過來,一個個苦大仇深的坐在地上哭嚎。
“先生,麻煩您讓開一下,我想采訪相關的當事人。”女主持人厭惡的瞟了我一眼,抓着麥克風就朝一個哭的最賣力的老太太走了過去。
當時我腦子“嗡”的一下,感覺有些天旋地轉,差點沒有摔倒,誘哥趕忙攙住我,輕聲呢喃:“完了,這下徹底玩完了。”
“我給歐豪打電話,你去醫院問問周樂能不能聯系的上這家報社的領導,趁着事情沒有曝光以前解決。”我強打起精神,朝着誘哥小聲出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