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康猶豫幾秒鍾後,端着酒杯朝我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年輕小夥。
龍少康沖我輕碰一下酒杯,微笑着說:“趙總你好,沒想到咱們在這裏又見上面了。”
我點點頭,同樣回以一笑道:“是啊,真是世界太小了,我說剛剛在停車場見到的那輛邁巴赫爲啥那麽眼熟呢,呵呵。”
他身後一個穿着白色禮服的青年很随意的問了一句:“龍少,敢情你和趙總還認識啊?”
龍少康揪了揪鼻頭道:“何止認識,我還在趙總身上吃了不小的虧呢。”
那青年應和着說道:“玩黑你肯定不如趙總,但是論背景和關系,在濟市趙總應該整不過你。”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鄙視,也不帶半點情緒,完全就是出于本能的接話茬。
“瞎混呗,哪有誰不如誰。”我打了個哈哈,我想否決他的話,可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否決,人家說的是實話,我本身就是個黑澀會,論關系和背景的話,在濟市我肯定抗不過龍少康。
龍少康沖我點點腦袋,随即告辭:“趙總,咱們的事兒都是過眼雲煙了,以前我也不知道你和四爺有關系,我爸和四爺的關系不錯,咱說起來也算朋友,有啥事你招呼我,對哥們啥樣,對啥樣。”
我順杆出聲:“行,往後少不了麻煩龍少。”
龍少康笑了笑,領着幾個同伴說說笑笑的朝旁邊的人堆裏走去,上衣兜裏放着的名片始終沒有給我發一張,别看他在我身上吃過大虧,但我相信狗日的始終沒拿正眼看我。
鬼哥壓低聲音道:“三哥,這小子是故意的吧?”
我挺無所謂的咧嘴笑了笑說:“故意不故意能咋地,當他是個人的時候,我沖他微笑點頭,不當他是人的時候,他就是個籃子,走吧,找地方坐會去。”
龍少康的出現讓我心裏就跟紮上一根刺似的,形容不出來的不舒服,在他和他同伴的眼裏,我興許就是個拎刀的黑澀會,相信這屋裏大部分人的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很多人之所以跟我碰杯交談,完全是因爲四哥的面子,總歸到底他們其實還是看不起我。
我們找了個靠近角落的沙發坐下後,阿候遞給我一支煙,恨恨的嘟囔:“媽的,早晚有一天讓這幫犢子拿放大鏡看咱們。”
我叼着煙輕聲道:“做好自己就可以,沒必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這時候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彬彬有禮的鞠躬道:“先生您好,咱們會所不允許抽煙,您如果想抽的話,那邊有專門的抽煙區。”
我夾着香煙的手指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尴尬的滅了煙頭。
“什麽鳥地方,抽根煙還特麽這個那個規矩。”鬼哥歪嘴低吼。
我苦笑着擺擺手道:“上流社會,要的就是這種氛圍,算了,别鬧騰,不然讓四哥下不來台。”
我們在沙發區呆了二十多分鍾後,宋福來過來喊我,說是四哥讓我到樓上一趟。
二樓都是一間間獨立的休息室,時不時能聽到屋裏發出異樣的女人聲音,鬼哥不屑的撇嘴道:“我還以爲上流社會的人沒有下流的需求呢,看來都雞八一個屌樣。”
阿候梗着脖頸迎合:“上流社會,下流人生。”
宋福來将我領到罪靠近中間的屋子裏,輕輕敲了幾下房門,然後朝着我道:“你進去吧,我帶着你這倆兄弟到别的屋喝會兒茶去。”
“我得跟師父一塊..”阿候弱弱的嘀咕。
我不耐煩的擺擺手驅趕:“别墨迹,去吧。”
推門走進房間,四哥一個人盤腿坐在類似榻榻米的地鋪上,正慢悠悠的清洗着茶具,屋裏除了他以外沒有别的人,他仰頭看向我笑問:“感覺怎麽樣?”
我盤腿坐下,樂呵呵的賤笑道:“說假話,很舒服,好像受到了黨的洗禮,如沐春風一般。”
“那說實話呢?”四哥擺弄着手上的茶具接着問。
我抓起小桌上的礦泉水牛飲幾口後龇牙道:“渾身特麽不自在,屁眼子刺撓,尤其是看到那些人臉上挂着虛的不能再虛僞的笑容時候,我恨不得一拳搗碎他們的臭臉。”
四哥低着腦袋慢斯條理的說:“人如果想在這個社會上完美的生存,就得學會适應各種各樣的假笑,還得學會不同程度的假話,最開始我跟你一樣,不适應,作嘔,可特麽最後我發現,你不順應社會的節奏,那就隻能被社會牽着鼻子走。”
我歎了口氣嘟囔:“道理我都懂,就是做不好。”
“做不好不要緊,咱可以慢慢學,待會我讓你看個實例。”四哥從一個精緻的小鐵盒裏取出一捧茶葉放到茶壺裏,然後拍怕手拿出手機撥通一個号碼:“我在二樓的茶藝室,你上來吧。”
看四哥挂掉電話以後,我疑惑的問:“誰呀?”
四哥輕描淡寫的回答:“蘇州的一個朋友,跟咱們算得上同行,不過現在他在轉行的過程中。”
五六分鍾後,一個身着勞倫西裝,頭發梳的跟被牛犢子舔過似的中年敲敲門走了進來,中年人一臉的橫肉,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啥企業家、大老闆之流,見到四哥和我的時候,那中年人的臉上瞬間洋溢起一抹笑容,低聲問:“四爺,您找我?”
四哥客氣的寒暄:“沒什麽事兒,坐吧。”
“我習慣站着。”中年縮了縮脖頸,倚門站立,我看到他的腰帶側邊隆起來一塊,隆起的形狀正是一把手槍,不禁有些心驚,出席這類高檔場所這家夥都揣着槍,看來真不是個一般人物。
四哥仍舊風輕雲淡的擺弄着手裏的茶具,沉默了四五分鍾左右,仰頭朝着中年道:“明哥,你聽過山西鴻門麽?”
中年楞了幾秒鍾後,不确定問:“霍天鴻啊?”
四哥輕飄飄的點頭道:“好像是吧,不過我聽說現在是個叫蘭博的小孩兒主持,那小子跟我弟弟發生了點矛盾,你看能不能幫上忙?”
中年沒有任何猶豫的吱聲:“我待會到青市一趟,需要到什麽程度?”
“小孩子而已,你看着來就行。”四哥笑眯眯的擺擺手道:“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回上海以後,約出來蘇州的質監局領導談談,屆時介紹你們認識,你的事兒能不能成到時候還得靠你自己表現。”
“謝謝四爺。”中年感恩戴德的鞠了一躬,然後後退着離去。
等他走後,四哥看向我道:“他叫曹明,跟咱們算同行,玩的比你我都要早,算起來應該跟遼甯那位“勇哥”都是平輩兒,一直在蘇州發展,你看他穿的是勞倫西裝,戴的同樣是百達翡麗,出門前呼後擁,單從外表看起來可能比我混的還好,可是爲啥因爲我一句話,馬上屁颠屁颠出發去青市?”
我脫口而出:“因爲你倆關系好呗。”
四哥搖搖頭道:“我和他這是第三次見面,他之前托人給我送過禮,約我吃飯,我都拒絕了,論實力,他在蘇州的馬仔可能比天門的人都多,但是論背影,他就是個弟弟,我想收拾他就是一句話的事兒,我把他喊過來,不想想炫耀什麽,就是告訴你,這個社會人際關系的重要性,有背景和沒背景的區别,待會我約了濟市的二把手一塊吃飯,在他面前,你得學着裝孫子,就和剛剛的曹明一樣,懂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