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咳咳咳..”師父白了我一眼,随即又劇烈咳嗽起來。
看他咳的有點喘不上來氣,我心有不忍的說:“要不您回酒店吧,我在門口迎賓就行。”
“你分量不夠。”師父搖搖頭,随手點燃一支煙。
我剛想制止他,師父直接仰頭瞪了我一眼道:“别勸我,老子這輩子就抽煙喝酒這點追求,讓我戒了,不如直接掐死我痛快。”
我張了張沒吱聲,随手拿起他的煙盒也點燃一根,剛準備嘬上一口,他一把奪過去,幾腳給我踩滅,理直氣壯的說:“年紀輕輕的抽那麽勤幹啥,這麽一會兒你特麽都抽三四根了,憋着!”
我們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終于有人陸續趕到。
第一輛停到停車場的是個台黑色的頂配奔馳600,從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是戴眼鏡文質彬彬的中年,後面跟着個穿齊臀小短裙,黑絲高跟鞋的漂亮女秘書。
見到我師父,那中年微微一愣,馬上微笑着朝他遞過去手打招呼:“這麽冷的天,您老咋等在門外啊?”
“這不專程爲了迎接高總你嘛。”師父滿臉挂笑的跟對方握了下手道:“先進屋,待會咱們好好喝一杯。”
眼鏡中年連連點頭,帶着女秘書邁腿走進酒店。
緊跟着一台大白色的路虎攬勝“吱”的甩車頭停到停車場裏,打車上蹦下來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瘦巴巴的男人,男人的造型很是社會,小平頭大墨鏡,脖頸上戴條小拇指粗細的大金鏈子,一下子就沖着師父熱情的抱拳:“狗哥,您老到濟市怎麽都不知道提前吭聲啊,我好準備一份大禮。”
師父站起來跟對方擁抱一下,笑呵呵的說:“你人到了就是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快進去吧,川子!”
我這才注意到,對方雖然隻是開了輛路虎車,但牌照比車還值錢,竟然是五個八,這種車牌不是多少錢可以買到,本身就是一種地位的象征,當初王者幹趴下大日集團,郭小北曾經送給我一副四連号的車牌,據說就價值一百萬,而且絕對有價無市。
正當二人寒暄的時候,一台瑪莎拉蒂總裁車緩緩開到停車場,從車裏下來個三十出頭的女人,那女人一身利索的中式打扮,滿臉挂笑看向狗爺問:“剛說要去上海拜訪狗哥您呢,沒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來了濟市。”
“沒辦法啊,還不是因爲我這倒黴徒弟。”師父微微一笑,指了指站在身後的我說:“三子,喊芳姐,你芳姐在濟市地産圈可是霸主一般的人物。”
“啊?”我驚詫的看了眼那女人,忙不疊的沖對方伸出手:“芳姐您好。”其實挺雞八尴尬的,她管我師父叫哥,我又喊她姐,這輩分屬實處的有點亂。
“咱們各論各的,老弟莫不是青市赫赫有名的趙成虎老弟?”芳姐微笑着打量我兩眼後,伸出手掌跟我握在一起。
師父撇撇嘴嘟囔:“有名個屁,眼瞅都快讓人當成反動派給抓起來了。”
“那我就懂狗爺這趟到濟市是奔什麽了。”芳姐宛然一笑,狡黠的沖我努努嘴道:“趙老弟好福氣呐。”
“快進去吧小芳。”師父朝邀請的手勢,沖着皇甫俠使了個眼神:“愣着幹嘛,帶你芳姐進門啊。”
他們進酒店以後,我師父壓低聲音道:“這女人不簡單,老公是省廳一把手的秘書,他爸曾經坐過濟市的第一把交椅,要不是歲數到了,估計能進省裏。”
後面陸陸續續又來了十多輛車,最次的是台帕沙特,不過卻是挂着白底紅字的軍牌車,總共就二十多個人,但這幫人絕對非富即貴,一幫在濟市跺跺腳就能震三顫的狠人。
我發現個奇怪的現象,師父并不是逢人就介紹我,而是有針對性的,隻是針對一些混體制的,或者說有什麽直系親屬在體制任職的人,等人差不多到齊,我也差不多明白師父的用心,心裏說不出的苦澀,我将近而立之年,本以爲自己可以隻手遮天,到頭來發現還得靠師父去幫襯。
又等了十多分鍾左右,師父從凳子上站起來,朝着我低聲道:“走吧,不會再有人來了,看來你師父的老臉還是有點用途的,三子,師父能教你的最後一件事情,就是多交朋友,不管真朋友還是假朋友,但必須得有質量。”
進了酒店的貴賓包房,師父招呼大家入座,各種精緻的菜肴陸續被端上桌,酒是茅台國賓酒,煙是字頭的軟中華,算不上最好的,但絕對是最能代表身份的。
狗爺抓瓶給自己滿上一杯酒,站起來出聲道:“這第一杯酒,我敬所有人,各位能夠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碰頭我這個糟老頭子,我心裏暖,是真暖,說多了矯情,這杯酒我幹了,你們誰都别張嘴。”
說罷話師父揚脖“咕咚”一口悶了下去,臉色頓時變得紅潤,劇烈咳嗽好一陣子後才緩過來勁兒,我使勁抽了抽鼻子低聲道:“師父,别那麽牛飲,下杯我替你喝吧。”
“閉嘴昂,我什麽量自己還不清楚?”師父白了我一眼,龇牙嘟囔:“在上海時候小四限制我,好不容易偷個閑,你又跟我絮絮叨叨。”
“哈哈..”
“孩子也是關心你。”
“狗哥還跟過去脾氣一模一樣。”
一屋人頓時笑歡了,他們歲數都比我大,論稱呼我不是喊叔就是喊爺,所以也不好辯解什麽,隻得幹笑兩聲又坐下身子,其實我很明白師父想表達的意思,他是想說我和天門四哥都是他徒弟,論關系、論身份是沒任何差别的。
之前開5個8路虎車的瘦臉青年兩手捧着酒杯,特别謙卑的跟師父敬酒:“狗哥,我必須得跟您喝一杯,當年我生意破産走投無路到上海打工,要不是您拉了我一把,就沒有今天的仁川集團,您坐穩别動,這杯酒我幹了!有事你吱聲,砸鍋賣鐵不敢說,但弟弟絕對竭盡全力。”
師父笑了笑,沒有多說話,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上半杯酒,一飲而盡。
叫芳姐的女人也掐着指頭端起一杯酒道:“狗哥,我敬您一杯,年輕時候不懂事,如果不是您那會兒仗義幫忙,我現在或許早就淪落風塵了。”
“過去的事情,不提了,不提了..”師父來者不拒的給自己倒上半杯酒跟對方輕碰。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陸續起身跟師父碰酒,師父沒有不找借口,提杯就幹,通過他們的隻言片語,我了解到這幫人跟師父之間都有淵源,說的更直白點,師父對他們每個人都有恩情,我也瞬間明白過來,進屋前,師父那句“多交朋友”的真實含義。
我一直都想不到的是師父這個平常看起來不着調的小老頭,竟然積累了這麽多人脈,要知道這還是在濟市,如果在上海,那恐怕更加了不得。
磕磕巴巴的是生活,起起伏伏才叫人生,誰都有落魄和不如意的時候,但無疑此刻坐在屋裏的這幫大拿都已經走出了人生的最低谷,而在他們曾經最無助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的正是師父,所以他們跟師父之間的情義很難用言語去概述的清楚。
酒過三巡,師父明顯已經有些醉意了,枯樹皮一般的臉上變得紅光滿面,他輕輕拍了拍桌子看向衆人道:“按理說我這把歲數了,不應該再勞煩各位,但我也是逼上梁山實在沒轍,這是我的這關門徒弟趙成虎,希望各位往後多提攜。”
師父說完話,屋裏的人頓時陷入安靜,紛紛揚脖沖我看了過來,這些都是濟市的風雲人物,濟市跟青市離的沒多遠,我的名字估計大部分人都聽過,我碰上什麽事情,他們隻需要稍稍問問估計就清楚,看衆人沉默不語,師父很所謂的笑了笑,再次給自己斟滿酒杯:“來,我幹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