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問:“同志,市區還查身份證啊?”
“上面要求,請配合。”交警耷拉着一張撲克臉不耐煩的說。
皇甫俠指了指從我們身邊疾馳而過的另外一台出租車憤憤不平的問:“爲啥那輛出租車你們不攔?難不成臨檢還分心情呐?”
“你怎麽說話呢?”那交警立馬豎起眉毛。
皇甫俠戳着自己胸口怒喝:“我就他媽這麽說話的,你查出租車跟我們有個雞毛關系,憑啥管我們要身份證,麻痹的,誰沒事總把身份證揣身上啊!”
那交警棱着眼睛呵斥:“你給我說話客氣點!”
皇甫俠歪着腦袋冷笑道:“我沒上過學,不懂啥叫禮貌,也沒啥素質,别跟我扯犢子,拿身份證沒問題,不過你必須給我出示正規的文件,别雞八以爲套個大蓋帽你就好像兜裏揣把尚方寶劍似的。”
“怎麽回事?”一個交警頭頭走了過來問道,那交警趕緊解釋了一下原因。
交警頭頭吸了口氣解釋:“因爲你們坐的是王者出租客運公司的車,這家公司的出租車存在重大的安全隐患,目前已經被我們查出來多輛出租車挂套牌、假牌,我們也是本着對市民認真負責的态度,還望理解。”
皇甫俠不鹹不淡的輕笑:“哦,我沒帶身份證,不行陪你們一塊到交警隊一趟?”
交警頭頭沉思幾秒鍾後,擺擺手示意我們閃人:“沒帶就算了,這輛車也沒什麽問題。”
再次坐進車裏,大胡子司機明顯對我倆的态度改觀了不少,沖着皇甫俠翹起大拇指吧唧嘴:“兄弟,你真是純爺們!我看剛剛那小交警讓你怼的臉都紫了。”
皇甫俠眯着眼睛看向他問:“老哥,你跟我說句正經話,是不是因爲你們公司真的存在問題,人家才查你的啊?”
大胡子司機憤怒的咒罵:“狗屁,這幫混賬就是爲了故意抹黑我們公司,讓乘客感覺坐我們車不安全,兄弟我不吹牛逼,整個崇州市三四家出租車公司,沒有哪家比我們更專業。”
我和皇甫俠對視幾秒鍾後,什麽都沒有再多說話,從崇州市到我們縣城大概也就一個多鍾頭,晚上八點多的時候,車子已經載着我倆回到我們村附近。
多年沒回來,村裏的變化真的是翻天覆地,那條通往縣城的泥濘小路變成了柏油馬路,路口還挂着“文明示範村”的金色牌匾,路兩邊的苞米地也少了很多,多出來一些小型的廠房,走進村裏,變化更是大的令人咋舌,一排排三層小樓蓋得幾乎一模一樣,而且家家戶戶的門口基本上都停着小車。
皇甫俠東張西望的來回晃悠腦袋,朝着我笑問:“哥,你們村也不窮啊,你看這路修的比縣城的道還平坦,村裏的房子整的跟一棟棟小别墅似的。”
“估計是強子他們整的吧。”我同樣好奇的來往張望,很久之前蘇菲曾經跟我說過,王者出資給我們村裏修了路,還弄了幾家規模不小的工廠,生産一些塑料制品,供給崇州市的各大酒店、商場。
記得上次回來的時候,整個村裏就我家和陳圓圓家翻蓋了房子,今天再看貌似整個村的經濟全都被帶動起來了,我憑着記憶朝我家的方向走,路口碰上幾個上歲數的老街坊正坐在家門口唠家常。
等我們走過去以後,我聽到身後有人呢喃。
“剛剛過去那孩子好像是老趙家的成虎..”
“不能吧,我聽人說成虎現在在外地幹大買賣,應該沒時間回來。”
“咱們村能富,全憑成虎了。”
“那可不呗,對了老六,你家兒子是不是快結婚了,結婚的時候記得喊老趙給你們當主婚人..”
皇甫俠靠了靠我肩膀賤笑:“哥,沒看出來你還是你們村的緻富英雄呢。”
“必須的,最強村少說的就是我。”我咧嘴笑道。
嘴上說着無所謂,其實我心裏真有種由衷的自豪感,忘不掉的故鄉情,改不掉的家鄉音,一個人輝煌不算啥本事,能讓鄉裏鄉親都跟着沾光,提起你家人翹大拇指,那才是真正的輝煌。
說着話,我倆就走到了我家門口,我家的房子應該是又翻蓋過了,嶄新的門樓坐北朝南,倆老頭正坐在門前的石桌子前面下象棋,正是我爸和陳圓圓他爹,旁邊還有兩個五十多歲長相标緻的中年婦女邊織毛衣邊聊天。
我深呼吸兩口,徑直走到我爸身後,笑嘻嘻的出聲:“盤頭馬拱小卒,直接将他軍多好..”
“你懂個屁,沒看人家的過宮炮盯着我呢,我要是拱卒,肯定..”我爸沒好氣的揮揮手,說着話猛地意識到不對,扭過來腦袋,當看清楚我模樣的時候,他手裏的“馬”吧嗒一聲掉在地上,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臭小子,你特麽什麽時候跑回來的,咋不知道提前告訴老子一聲呢!吃飯沒?好好的跑回來幹啥?”
看到我爸鬓角的兩片斑白,我眼圈一瞬間就紅了,抽了抽鼻子回應:“想你了呗。”
我爸張望了眼我身後,有些失落的問:“我兒媳婦和孫女呢?怎麽沒跟你一塊回來?”
“她倆到國外旅遊去了,跟圓圓一塊。”我微笑着解釋,又看向陳圓圓他爸問:“陳叔最近身體還好吧?我感覺你比過去氣色更好了哈。”
陳圓圓他爹黑狗熊迅速将石桌上的棋盤收起來,從兜裏掏出一支煙抛給我,又分别給我爸和皇甫俠也發了一支,然後笑問:“你個癟犢子,一回來就調侃老子,吃飯沒?”
我接過香煙,先替我爸和黑狗熊點上,接着樂呵呵的說:“還沒,要不陳叔你請客。”
黑狗熊牛哄哄的拍着腰杆道:“多大點事兒,人參燕窩、飛禽鮑魚,想吃啥你随便點,叔現在不差錢。”
我爸滿臉全是抑制不住的興奮,拍了拍我肩膀,踉跄的往屋裏走:“我兒子想吃這些哪吃不上,他就是稀罕我下的蔥油面條,兒子等我哈,爸馬上給你煮去。”
“老趙你陪成虎坐着吧,我去。”靠近我爸一個穿畫格襯衫的中年婦女放下手中的織了一半的毛衣,微笑着朝我點點頭,腳步輕快的走進家門。
我爸不放心的交代:“記得多擱香油和香菜,他從小就喜歡這口。”
我撫摸着下巴颏,滿臉挂笑的掃視我爸問:“她是..”
老頭很難得的老臉一紅,尴尬的咳嗽兩聲道:“她是你秀芬姨,人挺實在的,老家是東邊縣的,我倆也能說得來,所以就湊一堆過日子了,嘿嘿..”
黑狗熊朝我眨巴兩下眼睛笑道:“你看你這孩子,還非要把話問那麽明白,等着昂,我給你拿我泡的虎骨酒去,我跟你說,我這酒厲害着呢,男人的充電站,女人的美容院,你爹求我多少次,我都沒舍得給他喝一口,今天你算來着了,淑琴你去整幾個小菜。”
坐在黑狗熊旁邊織毛衣的那個婦女埋怨的說:“回家喝呗,降溫了這都,成虎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别怠慢了人家。”
黑狗熊很爺們的拍了下桌子嘟囔:“回誰家喝?他家還是咱家?老爺們說話,你能不能不墨迹,快點的。”
“你就嘚瑟吧,晚上咱再說..”婦女白了眼黑狗熊,也放下手頭的活,朝着他家的方向走去。
黑狗熊笑眯眯的問我:“成虎啊,這次回頭打算住多久?”
我揉搓兩下太陽穴道:“我回來辦點事兒,一兩天可能就得走。”
“唉..忙點好,忙着比閑着強。”我爸歎了口氣,臉上寫滿了無盡的失落,可能又怕被我看出來,趕忙扒拉一下臉,心疼望向我說:“最近你可得注意保養,你看看眼圈黑成啥樣了。”
我立馬拍了拍自己胸脯道:“不礙事,現在年輕人哪個不熬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