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腦袋道:“不一樣,我說過我要讓他比我下場凄慘,實在是那倆壯漢沒法帶過來,不然我都準備客串一把剝皮匠,把他們皮全都扒下來,回去找人給我做幾面鼓。”
“你呀……”唐恩無語的撇撇嘴。
搞定老頭,我倆順着戈壁灘繞了很久,這地方完全沒什麽方向感,一眼望不到邊的漫天黃土,肆虐的狂風卷積着砂石打在臉上分外的疼,仰頭望去東南西北全都一個樣,也幸虧唐恩身上有指南針,不然我們真得迷路。
溜溜達達了兩個多小時,我倆閑聊了很多,比如他這幾年在部隊上的生活,我的一些經曆,抵達提前預定好的白桦林的時候,宋鵬和馬靖已經在等我們,看了眼哥幾個都安然無恙,我這才松了口氣。
兩台悍馬車和那些屍體都已經消失不見,估摸着應該是邊界守軍收拾的戰場,血迹和彈殼也早就被黃土掩埋,如果沒有人刻意提起,估計這事兒很快就能被遺忘。
宋鵬将我們的槍都收起來,然後分别拆遷裝到自己的行軍包裏,揉了揉眼睛低聲道:“修整幾分鍾,咱們就準備撤吧,權哥在國界碑附近等咱們。”
因爲沒有車的緣故,我們一行四人隻能徒步,好在經過一下午的休息,大家的體力恢複的還算不錯,一想到他們哥仨竟然是徒步幾十裏過來救援我的,我心裏瞬間就一種名爲“感動”的情愫緊緊包裹,人這一輩子能有兩個願意跟你肝膽相照的兄弟就已經是老天爺垂簾,但我身邊卻圍繞着那麽多過命兄弟,有時候我真心挺知足的。
這世界上的事情肯定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麽簡單,不是你對别人玩命好,别人也會用同樣的方式報答你,狼心狗肺、恩将仇報的人多了去,慶幸的是這種籃子我遇到的很少。
之前幹老頭和那倆壯漢的時候,我沒感覺自己的後背和胸口那麽疼,走了差不多幾裏地我就開始隐隐冒汗,見我臉色不對,馬靖和唐恩二話沒說直接架住我的胳膊,半扛半攙的往國界線趕。
新X帕米爾高原,兩國交界處,一道鐵絲網在戈壁上綿延起伏,向着東西兩方延展,直到看不見爲止,沿途我們經曆過七八個檢查哨,因爲宋鵬和我都揣着軍方通行證,所以并沒有受到多少阻礙,一路走來除了駐紮士兵基本上看不到什麽閑人。
直至抵達國界碑,我們終于看到了大量的人煙,國界碑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宏偉,頂多也就一米來高,碑面上镌刻着顯眼的國徽,讓人看着就不由精神一振,底下是編号和年份,見到國徽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終于逃出了虎口。
一隊邊防軍和一隊武警同時把守,半人多高的國界碑不遠處停着一台軍用吉普車,人高馬大的羅權一身戎裝滿臉挂着緊張的朝我們眺望,當看到我們換換出現的時候,羅權的嘴角不由浮出一抹笑容。
這地方的地勢特别怪異,往後三百裏黃沙漫天,也看不到阿國軍方把守,但是屬于祖國這方的一百多公裏卻守衛的很是嚴格,而且沿途的風光也由沙土石塊變成了雪山冰川,那種強烈的視覺反差讓人一時間還有些難以接受。
“傻狍子,這邊!”羅權快步走到國界碑的前面,朝着我們揮舞手臂。
我們幾個不由加快腳步,羅權也不嫌棄我們身上埋汰,直接張開雙臂跟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嘴裏不住的念叨:“回來就好,回來是福……”
跟随羅權乘坐吉普車離開,一路上大家誰也沒提這次的事情,有一搭沒一搭的閑扯,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我們仍舊還是當初新兵連時候的那幫菜雞。
汽車開到新X塔什庫爾幹塔吉克縣,一家小型的賓館院内的時候,羅權招呼大家到房間換衣裳吃飯,然後他一把拽住我,語氣真摯的低聲道:“三子,很多事情我無能爲力,但我一直都在竭盡全力。”
我咽了口唾沫,看着他撇嘴:“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想見到你的第一面,我是應該先擂一拳頭還是踹一腳,結果沒等我伸手,你直接張開雙臂,我特麽還能說啥?認命呗,誰讓我特麽是你兄弟。”
羅權内疚的抹了抹額頭,低聲道:“金鵬的事情我知道,但沒法對你給予援助,我爺爺說怕影響羅家跟另外幾方的關系,我叔叔告訴我,爺爺歲數大了,在位呆不了幾年了,我們羅家現在說起來隻有他一個實權人物,讓我隐忍,我跟他們大吵了一架,但是吵完以後呢?我能怎麽辦……我身爲這個家族的一分子,就必須得從家族得失考慮,就好比你明知道被那幫維護的人帶走會受苦,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他們走了?爲什麽?因爲你清楚,你不走,其他兄弟就會跟着受罪,對吧?”
我一眼不眨的看着他,最近兩年我們相聚的時間越來越少,能夠像這樣坐在一起交流的機會更是屈指可數,不知不覺我發現羅權的頭發掉了很多,額頭上也起了幾道很淺褶子,要知道這貨隻比我大一歲,看來他現在所受的壓力絕對超出我的想象。
我咽了口唾沫低聲道:“我不是一定要讓你幫我,很多時候,我其實隻是想讓你跟我說句話,告訴我一聲,兄弟我在呢,雖然我沒法幫你,可是我挺你,你明白嗎權哥?”
“時間不光磨平了我們的棱角,還讓我們變得圓滑世故。”羅權意味深長的吐了口濁氣,拍了拍我的肩膀誠懇的說:“三子,走到這一步,我已經不是在利益方面舍不得你了,我拿你當兄弟,那種可以同呼吸共患難的兄弟。”
“矯情了啊,說的我眼淚都不住打轉。”我揉搓了兩下眼眶道:“敢不敢先幫我找個醫生,我感覺自己的肋骨都快插進肺裏面了。”
“操,你他媽不早說,趕緊的……”羅權猛地推開車門,朝着小賓館的門口大喊:“軍醫,軍醫!”
我喘息了幾口臭罵:“你也得給我時間發言呐,瞅瞅你這戰地指揮官當的吧,去接爸爸們的時候都不知道帶上幾個軍醫,這尼瑪要是我們誰中彈,早挂了……”
半個多小時後,兩個軍醫幫我徹底檢查一遍身體後,發現我肋骨确實斷了兩根,其他地方都是皮外傷,我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渾身疼的這麽厲害,敢情隻是斷了兩根骨頭。
一個軍醫朝着羅權輕聲交代:“羅政委,你朋友的身體素質真心的沒得說……”
羅權傲然的點頭:“必須得,他可是我們那屆的新兵王,抗擊打能力能排的上前三。”
“你爹個籃子的,合着這些年我啥都沒學會,盡學着挨打了……”我躺在床上自嘲的嘟囔。
打發走軍醫後,羅權坐在我旁邊低聲問:“三子,你現在有什麽訴求?”
“能打人不?”我歪着腦袋看向他:“打穿軍裝挂銜的。”
“本地的?”羅權想了想後問我。
我深呼吸兩口道:“對,本地駐軍,一個叫張東的,軍職應該是個連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