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三角時候的不期而遇,再到那一聲“兄弟”,我們彼此護佑天涯,多少回的肝膽相照,多少次的袍澤相依,這個跟我毫無血緣關系的哥哥爲我扛過多少次槍,身上又曾爲我流過多少傷,可能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他拿我當親人,當成自己的親弟弟。
一想到他現在可能正在遭受折磨,我的心就仿若刀絞一般的疼。
我清了清嗓子厲喝:“金明宇!”
“到!”金明宇跨着正步站在醫護室門外,朝我“啪!”的敬了個軍禮。
我清了清嗓子低吼:“人員統計出來沒?”
金明宇昂首挺胸的朝我大聲回應:“應到八十二人,實到七十二人,王瓅和他的戰鬥小組正在趕回來的路上!”
“嗯。”我捏了捏鼻頭,一瘸一拐的走出醫務室。
公司的大院裏,整整齊齊排列七八行青年,每人都是一身暗色迷彩裝,胸口的地方标注“王者”兩個小字,一個個猶如一杆蓄勢待發的長槍。
我看向他們,認真的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清了清嗓子說:“非戰鬥人員後退三步!”
四分之三的青年齊刷刷往後倒退三步,迷惑的望着我。
我注視着剩餘的二十來個戰士再次出聲:“父母健在,有兒有女的向後倒退三步!”
“趙總,我父母尚在,但我是王者的人,我是佛爺的兵!我申請參戰!”一個滿臉胡茬,皮膚古銅的青年昂着腦袋看向我,臉上寫滿了不滿,語氣滿是堅定。
我面無表情的瞟了一眼他道:“這是命令!”
六七個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不甘情不願的倒退三步。
“近期打算結婚,媳婦有了身孕的,往後倒退三步。”我眯着眼睛吐了口濁氣。
“趙總,我..”又一個二十啷當歲的青年敬禮走了出來。
我沒有給他辯解的機會,直接打斷問:“履行還是忤逆?如果你們真是佛爺的兵,就應該清楚他的人品,他以情誼治軍,我是他弟弟,不能壞了規矩。”
“是!”又有三四個人發洩似的怒吼,眼中挂滿淚水,向後退了三步。
我押了口氣,看向小佛爺僅剩的兩個起家兄弟下令:“肥波、拐子守家!”
“三子,我們..”肥波憤怒的瞪向我,拐子捂住他的嘴巴,硬往後拉拽了幾下,朝着我點了點腦袋,拐子一定讀懂了我的心意,這趟出征生死未蔔,誰都不敢保證全身而退,我不想佛爺這一脈全部折損。
我看了一眼僅剩的十個人,側頭望向孫至尊道:“現在安保公司的戶頭上還有多少錢?”
“三千多萬。”孫至尊舔了舔嘴皮。
我咽了口唾沫說:“給剩下的兄弟每人一百萬,讓弟兄們留下戶頭,當着他們的面,一筆一筆的把錢打過去。”
“三哥,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
“爲王者戰,我死而無憾!”
剩下的十個兄弟紛紛出聲,一個個眼巴巴的望向我。
說不感動是假的,在這個病态的社會裏,有嘩衆取寵的小醜,有博人眼球的瘋子,還有追逐名利的戲子,他們的所作所爲無一不是爲了鈔票。
包括這幫把青春和熱血抛灑在異國他鄉土地上的王者戰士,他們起初入夥哪個不是奔着賺錢,但這一刻這幫青年抛去了虛華,隻剩下一個拳拳赤子之心,目的隻是想要救出來他們的王。
“錢不多,但确實我和王者的一片心意!謝謝,兄弟們。”我朝着十個安保彎下腰,深深的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眼淚順着面頰滑落,不過當我再次擡起腦袋的時候,臉上的淚痕已然消失。
我擰着眉頭嚴肅的說:“晚上十一點集合,這個時間段你們可以盡情的揮霍,除了不能醉酒,做什麽都可以,解散!”
“是!”十名青年齊聲呐喊,跟随孫至尊朝着小白樓裏走去。
剩下的幾十個不能參加戰鬥的安保紛紛側目望向我。
我搓了搓臉頰擠出一抹笑容,看向他們出聲:“沒有任何歧義,我隻是按照小佛爺的思維去安排這場戰鬥計劃,王者安保還要繼續,所以不能讓所有人陪着我們破釜沉舟,不管結果如何,我希望各位往後一如既往的鼎力相助。”
說罷話,我再次鞠躬,腰杆彎曲的比剛才還要深,走了的人無牽無挂,而留下的人卻滿身回憶,他們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
望着這幫郁郁寡歡的青年,我疲倦的擺擺手:“解散吧,各司其職,至少要讓佛爺回歸的時候,看到他的心血沒有坍塌。”
很快院子裏的人全都消失,隻剩下我和洪嘯坤、風華、孫至尊、金明宇以及肥波、拐子和皇甫俠。
我看了眼小佛爺的兩個嫡系輕聲說:“波哥,拐子哥,剩下的事情麻煩你們了。”
“我覺得我會怪你一輩子。”肥波眼圈通紅的瞪着我。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好過我自己後悔一輩子。”
洪嘯坤揉搓了兩下頭發,無所畏懼的看了眼我道:“我倆去準備狙擊步和子彈!”
“好!”我點了點腦袋,目送他和風華轉身離開。
金明宇舔了舔嘴上的幹皮看向拐子說:“我訂了一口棺材,如果我沒了,記得把我葬在五裏地外的奶子山上,我得世世代代守着咱們公司。”
“替我訂一口。”我長歎一口氣道。
拐子語重心長的望向我:“你得回去,王者不是隻有一個安保公司,你趙成虎也不是隻有這邊的一幫兄弟,還有更多人等着你,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讓我們誓死效忠了。”
“我很少任性,但這次我想自我一把。”我語調平穩,但是口氣卻異常堅定的搖頭。
“他說的對,你必須得回去!”一道清冷的聲音由門口而來,緊跟着人高馬大的王興和魁梧的胖子從一台軍用吉普車裏跳下來,兩人的身後跟着七八個桀骜不馴的青年,以李俊傑帶隊。
“興哥、胖子,你們怎麽來了?”我詫異的看向二人,之前給雷少強打電話的時候,我特别提醒過他倆,千萬别把這事兒告訴他倆,劉晴懷孕了,柳玥也馬上進入妊娠期,他們現在都是馬上要當爹的人了,我萬萬沒想到當事情發生以後,這兩個早已淡出江湖的人會爲了一聲“兄弟”再次拿起早就厭倦的刀槍。
“佛爺是你哥,你是我兄弟,強子告訴我,他阻止不了你發瘋,所以我們來了!”王興的身材已經微微有些發福,一套并不合身的軍裝套在身上,但卻顯得分外有氣勢。
王興拍了拍胸口,走到我面前,就像小時候我受欺負,他擋在我身前一樣,不愠不怒的微笑:“這段時間盡特麽拎勺子炒菜了,冷不丁抓起刀和槍還真有點不适應,三子,我的人脈圈隻有這些,不過他們都跟我有過命的交情!”
“你不應該來。”我咬了咬嘴唇。
“袍澤之情永生不滅!”胖子朝我伸出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閃閃發亮。
“一聲袍澤大過天!”王興将手掌摞在上面。
“兄弟!”我眼含熱淚将自己的手也放了上去。
“有些事情,我覺得你得做。”王興看向我身後,笑着努努嘴。
我回頭望去,看到蘇菲一動不動的站在我身後,兩隻眼睛盯盯的注視着我。
“媳婦..”我幹澀的張開嘴巴,回頭朝她走過去。
“我一定勸說不動你,對嗎?”蘇菲的眼中淚水在打轉。
“他是我哥。”我咬着嘴唇出聲。
“告訴我,這次你會回來嗎?”蘇菲輕柔的把我将幾顆扣子系上。
我怔了一怔,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我在這裏等着你,你不回來我不走。”蘇菲輕輕的踮起腳尖親吻在我的額頭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