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悶的點了點腦袋應承:“好。”
外面的敲門聲仍舊在繼續,郭振揉了揉發紅的眼眶,長歎一口氣起身,慢悠悠的打開房門,門外是幾個衣着黑色制服的青年,爲首的一個手持工作證遞給郭振,面無表情的出聲:“郭市您好,我是省反貪大隊偵破二組的,有點事情需要您配合我們了解一下。”
郭振扭頭看了我一眼,咧嘴笑道:“呵呵,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該狠的時候确實就得這樣不留情面。”
我沒有再往門外的方向回頭,輕聲念叨:“好走,郭叔。”
郭振被那幾個反貪大隊的青年帶走了,整個過程靜悄悄的,他異常的配合,等他們走遠以後,我像是脫力一般背靠着椅子長長的舒了口氣,是我通知歐豪,郭振跟我在這裏碰頭的,目的就是爲歐豪他爸再增加一絲砝碼。
我木然的将杯中酒喝完,又像是餓死鬼似的大口扒拉着菜碟裏的吃食,隻有這樣好像才能讓自己壓抑的心情緩解一些,十多分鍾左右,我的手機響了,是歐豪的電話。
我含糊不清的接起電話:“喂,小豪..”
歐豪低聲道:“下樓吧三哥,我和我爸在車裏等你,他想跟你見一面。”
“好!”我毫不猶豫的起身,往外走,走出門,我恍然想起來郭振那件風衣還挂着衣架上,想了想後,又反身回去将風衣取了下來,飯店門口停了一輛半舊的“帕薩特”,歐豪倚靠在車門上抽煙,見到我出來,笑容滿面的說:“三哥,我爸在車裏。”
我點點頭,直接拽開後車門坐了進去。
副駕駛坐了個年齡估摸四十八九不到五十歲的中年,一襲白襯衫,梳着個精幹的短頭發,鼻梁上挂副老學究一般的黑框眼鏡,回頭朝我微微一笑,伸出手:“小趙你好,我是歐豪的父親歐團結。”
“恭喜歐叔。”我友好的跟他将手握在一塊。
歐團結露出一抹淺笑反問:“哦?喜從何來?”
我抓了抓頭皮,做出一副晚輩的樣子,恭維的笑道:“我猜副市跟副市肯定不一樣,有的比較邊緣,有的比較中心,恭喜歐叔從邊緣走向中心,說不準還有機會把那個副字摘除掉。”
“哈哈,你這孩子有意思。”歐團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框輕聲道:“這次和你見面,我是以小豪父親的身份,作爲叔叔想要看看兒子的朋友都是什麽檔次,不牽扯任何政治利益。”
我重重點了兩下腦袋說:“我明白,并且我更喜歡這種方式跟您交往,至少咱們是先有感情後扯的利益。”
“好一個先有感情。”歐團結錯愕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滿意的點點頭道:“成虎啊,誇大其詞的包票我不敢跟你打,但我能保證的是在能力範圍内給你照顧,張黎、賀鵬舉之所以能夠在青市搞出名堂,是因爲他們善于利用規則,善于用人情辦事,所以才會逐步有了今天的成就,這點我個人特别欣賞,也希望你能夠多多學習對手的優點。”
我思索幾秒鍾後,點了點腦袋:“謝歐叔提點。”
歐團結摘下來鼻梁上的眼鏡框,從兜裏掏出一抹方巾輕輕擦拭,聲音不大的說:“對于領導班子和社會來說,能給城市建設帶來發展的企業和個人就是朋友,在規則之内,适當給予照顧,開個綠燈什麽的無可厚非,但如果不懂規則,還不停破壞規則,那麽結果不言而喻..”
我笑了笑再次點頭道:“您說的在理。”
歐團結點到爲止的微笑說:“好了,既然咱是以私人名義會面的就不談這麽沉重的話題了,這次老郭的事情上,我感謝你的慷慨幫助,同時也希望我們可以友誼長存。”
“那是必須的。”我抿嘴笑着跟他又握了下手。
之後,我倆雞毛蒜皮的唠了一些家常,歐團結接了個電話後就離開了。
站在飯店門口,我搓了搓有些發僵的面頰,掏出手機撥通梓陽的号碼輕問:“關于歐團結的履曆你調查清楚沒有?”
梓陽短暫整理了一下思路後回答:“他這種公衆人物根本不需要刻意調查,歐團結生于一九六七年..”
通過梓陽的介紹,我對這個歐團結有了個初步的了解,他出生于六零年代,跟我爹的歲數差不了多少,父親曾經是軍人,上面有個哥哥,不過犧牲于那場自衛反擊戰中,那個年代的人起名團結、愛國、建國什麽的名字很是正常,歐團結也絕對數得上是個根正苗紅的軍人後代,所以在仕途方面走的一直很坦蕩。
我接着問道:“這個人有什麽特殊愛好麽?”
梓陽輕聲道:“那倒沒有,唯一的愛好恐怕就是品茶。”
我揉捏兩下鼻梁小聲說:“成,這事兒爛到肚子裏,跟誰都不要提起來,你再幫我跑個腿,去趟浮夢高爾夫球場,找一個編号爲01的更衣櫃,完事休息幾天吧,待會把卡号給我發過來,我給你打錢...”
結束了和梓陽的通話,我又給罪去了個電話,讓他過來接我一趟。
坐在車裏,我邊抽煙邊問罪:“郭小北的情況怎麽樣了?”
罪無奈的搖搖頭說:“挺暴躁的,又罵又打,我給他安排的房間都快被點了,剛才來前我想進去跟他唠兩句,險些跟我動起手,一個勁嚷嚷咱們沒有道義,坑老郭,坑郭家。”
我吐了口煙氣道:“呵呵,他還是不夠成熟。”
半個小時後,我們出現在市北區,一家民房内,兩個王者的小兄弟站在門口把守,屋内“噼裏啪啦”的打砸聲摻雜着郭小北高一聲低一聲的叫吼不絕于耳。
我徑直推開門走了進來,看到郭小北蜷縮在牆角罵罵咧咧,地上扔了十多個啤酒瓶子,一些快餐盒胡亂的散落在地上,整個屋裏散發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臭味,見到我進來,郭小北張牙舞爪的就要往上蹿,罪擋在我前面一腳将他踹了個踉跄,郭小北咆哮着抓起一個酒瓶再次要湧過來。
我皺着眉頭瞟了眼這個昔年風流倜傥的公子哥輕聲道:“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實實站着不動,聽我說完話,這種情況下,我想整死你,你覺得很麻煩嗎?”
郭小北紅着眼睛怒吼:“趙成虎,卧槽你十八代祖宗,我叔和我爸都讓你整進去了,你還跟我從這兒裝什麽好人?狼心狗肺的東西,你忘了你是怎麽在青市站穩的麽?”
我吐了口濁氣厲喝:“如果你叔求爺爺告奶奶就是爲了保你這麽個廢物,我覺得你還是陪他們一起進去的好,郭小北你聽清楚我的話,我不曾虧欠你郭家任何,你自己心裏比誰都清楚,他這把會折,本身就是已經注定的事情,你此刻能夠站在屋裏指着我鼻子罵爹喊娘是因爲我顧念情分,反之你作爲郭振圈子裏的幫兇,你感覺自己能不能逃脫的了法律的制裁?”
郭小北聽着我的話,右手死死的攥着拳頭,眼珠子通紅的“呼呼”喘息着,但沒有再繼續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爲。
我舔了舔嘴皮将東西遞給他:“任何事情都有個限度,我沒任何義務慣着你,這是郭振拜托我交給你的鑰匙,這是他的風衣,衣服口袋有幾張支票,估計都是他費了老大勁兒才洗白的,何去何從你自己考慮,如果你需要我幫助,那就擺清楚自己的态度,我在門外等你五分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