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嚼着口香糖,沒心沒肺的問我:“怎麽了三哥,瞅你眉頭皺的老疙瘩似的,該不會是便秘了吧?我跟你說,治療便秘我有高招..”
我表情嚴肅的打斷他:“胖子,你說興哥會不會出什麽問題了?”
“治療這個便秘啊,你不能太心急,等等..你剛才說啥?興哥出什麽問題了?”胖子立馬刹車,不解的看向我:“你指的是哪方面?”
“身體或者精神。”我咽了口唾沫道。
胖子怔了一怔,擠出一副笑容搖搖頭說:“我有精神病他都不帶有的,精神方面肯定沒事,身體的話..應該也不會,你忘了上學那會兒興哥可是籃球隊的,一個揍咱倆都不帶大喘氣。”
我皺着眉頭看向胖子道:“今天上午大偉在腫瘤醫院看到他了,腫瘤醫院是幹啥的?你知道嗎?我記得我上二年級的時候,我們鄰居有個嬸子就是查出來得了腫瘤,最後再也沒出來。”
“啥意思?”胖子側頭看向我,臉上寫滿了驚恐和擔憂。
我搖搖頭說:“我也希望是我多想了,興哥或許隻是去醫院看望什麽朋友吧。”
接下來的行程,我和胖子都沒有再說話,車裏一片寂靜,偶爾能聽到我倆粗重的喘息聲,其實我和他都知道,興哥去探望朋友的說法根本站不住腳跟,首先他在青市沒什麽朋友,另外看什麽朋友能讓他不接我們的電話而且還拒絕和我們見面。
不管我的身份怎麽變,也不管王者是不是來了多少人走了多少人,我相信沒有誰能夠比我和胖子、王興三人的感情最純粹,在那個懵懂無知的青蔥歲月裏,我們就是彼此的全部,互相攙扶、跌跌撞撞的走過來,我比誰都希望他好,比誰都希望他不要出事,甚至于我一直都不敢深想他去醫院到底是幹什麽。
“不行,我他媽得去醫院找找!”猛不丁胖子仰頭看向我。
我歎口氣說:“青市醫院多了,不去這家可以去那家,他要是成心躲着咱們,根本沒啥效果。”這也是我不樂意告訴胖子的主要原因,他性格裏帶着的沖動跟年齡無關,哪怕活到一百歲,他對兄弟的事兒仍舊是這樣。
胖子紅着眼睛低吼:“那他媽也好過一動不動的幹耗着,興哥肯定需要咱們幫忙。”
“他不想跟我們見面,你能理解不?”我口氣嚴厲的說:“興哥多重感情的一個人,能讓他忍心不和咱聯系,你能明白他心情不?别去打攪他,更不許破壞他的計劃,他認爲自己該出來的時候肯定會出來!”
“可是我..”胖子緊緊的攥着方向盤,說話的語氣都帶着一絲哭腔:“可他媽我真擔心他!”
我點燃一支煙,煩躁的說:“我也擔心,但咱更得學會尊重,尊重興哥的選擇和相信他的能力。”
一路無話,我們迅速開到了姜山鎮,“徐家狗肉館”門前,大老遠我就看到打扮的像個閑漢似的梓陽正蹲在門口的台階上跟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在吹牛逼,陽光折射下的他,看起來簡直就是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任由一般人絕對看不出來這家夥是個刑偵高手。
我和胖子迅速調整了一下心情,我叼着煙走了下來,朝着梓陽笑了笑道:“聊着呢?”
胖子一手夾包,一手掏出盒進口的“萬寶路”給梓陽和旁邊兩個老頭分别散了一支。
梓陽懶散的接過香煙,夾在耳朵上,抓了抓自己腳丫子道:“活不是已經結束了嗎?錢我也收到了,咱們之間的合作終止了,沒啥事兒你别墨迹我了,我一天挺忙的。”
我蹲在他旁邊,笑呵呵的打趣:“忙着跟人吹牛啊?還特麽米國打伊拉克是因爲薩達姆偷了小布什家的高壓鍋,你咋那麽有想象力呢?”
“這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你有事沒?沒事的話,就趕緊哪涼快哪呆着吧。”梓陽臉不紅心不跳的撇撇嘴,胡亂抓了一把雞窩似的腦袋朝着旁邊的兩個老頭道:“剛才說到哪了?對了,我跟你們說啊..”
不說我現在的地位,單看我們開這輛霸道,我覺得一般人就不敢跟我這麽對話,可這梓陽完全是個另類,似乎根本瞧不上我這點身價,對我的态度始終不冷不熱。
“你快自己從這兒窮叨叨吧,俺們可不跟你扯這個馬籃子。”倆老頭很有眼力勁兒的起身,朝着我笑了笑,搖搖晃晃的就往小飯館的方向走。
胖子從手包裏,掏出幾張大票,遞給其中一個老頭,笑呵呵道:“叔,你們進去訂桌全狗宴,算我請客!”
打發走兩個閑漢後,我瞅着梓陽上下打量,梓陽挺無所謂的從兜裏掏出個老款的諾基亞1100玩貪吃蛇,直接将我當空氣略過去了,我清了清嗓子道:“咋地陽哥,非得我給你跪下磕倆,你才能答應親自出山啊?”
梓陽仍舊很專心緻志的玩着貪吃蛇,腦袋都沒往起擡一下,輕飄飄的說:“趙總,接活的時候我說的很清楚,上次幫你是看在建叔的情分上,我過去欠他人情,現在人情還完了,咱也結束了,我跟你們不是一條道上,真心的,殺手都特麽幹出來了,我能不怕嘛。”
“那咱就不談人情,談談鈔票,一個月三萬,不管有活沒活,我都照發不誤,我知道你不肯離開萊西是因爲惦記你老娘,我個人也很欣賞重孝道的朋友,你看咋樣?”我朝着梓陽微笑說道。
當我提到一個月“三萬”的時候,蹲在地上的梓陽禁不住哆嗦一下,看的出來他絕對心動了。
梓陽低着腦袋沉思半晌後,仰頭看向我,目光很誠懇的說:“不是錢的問題,是你們幹的事兒太吓人,那個謝慶之多特麽狠啊?殺人都不帶眨眼的,得虧他不知道我背後頭頭調查他,這要是知道了,不得把我淩遲掉?趙總,你走吧..”
“你不是個怕死的人,你顧忌的絕對不是這個。”我盯盯的注視着他的眼睛。
梓陽撇撇嘴嘟囔:“誰他媽不怕死?你要說我比大部分人膽子大,我認,可要說我不怕死,除非我腦袋讓驢給踢了,既然你非想弄個明白,那我就直說了,你讓我跟你走,我具體負責幹啥?幫你打探消息沒問題,可原來你家負責這塊的人幹啥去?”
我皺了皺眉頭沒有接話,他說的這些東西我确實沒想過,一直以來我都認爲我們這幫人還和最開始時候一樣,我讓大家去幹啥大家指定高高興興的去幹啥,但是我卻忘了,現在的王者今非昔比,每個位置讓出來都代表把錢和地位給讓出來。
梓陽接着道:“一個已經成熟的團夥,分工肯定早就明确,一個蘿蔔一個坑,你讓我個外來的蘿蔔占誰的坑合适?你點點頭沒什麽,你知道原來的蘿蔔啥想法不?他惹不起你但是要報複我咋整?你也看到我是個啥雞八條件了,全家上下就我和一個癱在床上的老媽,她出事,我活不起,我死了,誰養她?”
見我怔着發呆,胖子再次掏出香煙發了兩支,笑着問:“那你的意思呢?有啥咱就明着說,能做到的我們肯定盡力幹,做不到的話,咱再商量。”
梓陽歪着腦袋道:“讓我給你們打工沒問題,但有兩個條件,第一,我需要有份保障,至少我得保證,萬一我哪天挂了,我媽有人養活吧?咱别用道義說事兒,這年頭爲點錢,爹和老子互砍,兩口子打的血呼拉擦的多了去,在我沒确定自己後背能不能交給你們的事情,道義這倆字還不如一頓狗肉席值錢。”
我沉思幾分鍾後出聲:“我在萊西給你投資一家小賓館或者小飯店,具體怎麽操作你看着辦。”
梓陽豎起髒兮兮的兩根指頭道:“第二,我要獨立出來,我不跟你手下的那幫人聯系,有啥問題直接對口你,需要錢、需要設備的時候你不能拒絕,如果你搖頭,我馬上撂挑子就走。”
第一個條件好答應,可第二個條件他真有點賽臉了,收集情報本身就是個吃錢的行當,萬一我投資一大堆錢,他拍拍手說自己不想玩了,我到時候都不知道該咋處理他。
梓陽套上懶漢鞋,拽的跟大爺似的搖搖晃晃的走向狗肉館:“能答應的話,就把這家狗肉館給我兌下來,正好他們老闆要到大城市去發展,不能的話,那咱就一拍兩散,往後你們也别來找我了,沒啥意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