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鐵家不同,謝家本身在萊西算不得什麽名門望族,不過這家人在萊西同樣也挺出名的,因爲家裏多出痞子,從謝恒的爺爺輩兒開始在萊西就是一号人物,謝恒的親爹和叔伯們也大多是不務正業的二流子。
據說謝恒的親爹過去在萊西的混子當中也算拔尖角色,當時謝家的産業遍布整個萊西,可惜因爲太嚣張,得罪的人太多,96年大逮捕的時候被槍斃掉了,謝家才從此一蹶不振。
直到謝恒這一輩兒,才稍稍有點起色,但早已不複他爹當年的風光,謝恒早早就辍學不讀書了,領着一幫社會上的小青年從青市厮混,無意間在某夜場結識了鄭波,謝家從萊西才又重新站穩腳跟。
鐵家人是靠祖輩積累下來的名望帶動四鄰逼迫我們談判,而謝家人則完全是靠威逼、吓唬的手段來煽動附近的拆遷戶跟我們制造麻煩,兩者間最明顯的差别就是一個有的談,一個沒商量。
根據誘哥給我的情報,謝恒和謝東之間的關系不太融洽,這也很好理解,畢竟謝恒他爹被槍斃以後,謝家一直都是他叔在做主,冷不丁謝恒攀上高枝,大有再次崛起的意思,作爲掌舵人的謝東心裏肯定不會痛快。
人本身就是一種矛盾集合體的動物,一方面渴求家庭和睦,一方面有期望自己能夠成爲家族當中的佼佼者,我想這應該就是謝恒和謝東這類人内心最真實的寫照。
臨挂電話前,誘哥還還告訴我一則消息,謝東今天過生日,晚上會在萊西的“金利來”酒店宴請賓客。
放下手機,我叼着煙小聲自言自語:“要不要找謝東唠唠呢?”
謝恒是鄭波忠實的小狗腿,這些年沒少賺錢,連帶謝家不少親近的叔伯兄弟也都靠着大日集體發了财,但謝東這一派因爲跟謝恒不對路,日子過的一直緊巴巴,所以在拆遷這個問題上,兩派人的态度幾乎不謀而合,唯一的區别是謝恒鐵了心就打算跟我們鬧事,而對金錢充滿渴望的謝東一系人則隻是希望多撈點money,并沒有心思要跟我們作對到底。
想了想後,我又撥通誘哥的電話,如此這般的交代了他一通。
一個多小時後,進“老幹部活動中心”打探消息的胡金、大偉和周子傑出來了,大偉和周子傑說說笑笑顯得挺開心,而胡金則郁悶的耷拉着腦袋,脖頸上還故意拿衛生紙纏了一圈。
“咋地了金哥?頸椎炎又犯了啊?”我好笑的打趣胡金。
胡金撇撇嘴嘟囔:“雞毛的勁椎病,那幫老幹部真特娘管的寬,一個過去在統計局當副局長的老頭指着我紋身念了十多分鍾的經,說的我就差跪地發誓會洗掉紋身了。”
“哈哈..”大偉和周子傑全都禁不住笑了起來。
我同樣笑着問:“這頭老百姓的收入情況咋樣?”
胡金滿面正經的回答:“挺富裕的,萊西是SD省肉類生産第三大、中國第十大縣市,屠宰場、肉制品加工廠很多,而且這地方礦産豐富,工業也很發達,人均收入不低,房子蓋起來根本不愁銷售問題,特别是縣城中心的房子更是有價無市,郭小北屬實有眼光的,最主要的是這地方交通便利,離青島碼頭不到70公裏,距青市機場更近,才四十多公裏,很多青市的領導都在這邊有房。”
“數據這麽準确?”我有些詫異,根據胡金馬大哈的性格,這種事情就算打聽也最多是問個大概,我沒想到他這回竟然超額完成任務了。
胡金哭喪着臉,解下來纏在脖頸上的衛生紙,露出脖頸上花花綠綠的紋身說:“跟我聊天的是萊西前統計局局長,老頭好像唐僧轉世似的,對啥玩意兒都門清。”
我釋然的笑道:“既然購買力沒問題的話,那這趟工程肯定能賺不少錢,走吧,咱們買兩身幹淨衣裳,回賓館休息一會兒,晚上去參加生日宴。”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郭小北先給我打來電話,意思是他已經約好了不少萊西有頭有臉的“相關領導”吃飯,爲我什麽時候能到位。
我想了想說:“在什麽地方吃飯?我去處理件小事兒就過去。”
“金利來酒店的帝王廳。”郭小北脫口而出。
我嗓門驟然提高:“哪?”同時暗道一聲還真是冤家路窄,之前誘哥告訴我,謝東貌似就在這個“金利來”酒店賀壽。
郭小北耐心解釋道:“縣城中心的金利來酒店,挨着萊西政府特别近,領導們下班以後就能直接過來,你開導航吧,距離你住的賓館也就幾分鍾的路程。”
“成,我知道了,待會就過去。”我笑着應承下來。
招呼上胡金、大偉和周子傑,我跟哥幾個簡單說了下待會的安排,就大大咧咧的出發了,路過一家壽衣店的時候,我特意讓胡金下去買了點“禮物”。
幾分鍾後,我們抵擋“金利來”酒店的大廳。
門口幾個長得不錯,身材性感的女迎賓,滿臉堆笑的朝着我們鞠躬問好:“歡迎光臨金利來酒店。”
“那啥,我謝哥在哪過生日呢?”胡金大大咧咧的問道。
聽到我們是來給謝東過生日的,門前的幾個迎賓小姐臉色本能的變得有些鄙夷,其中一個态度冷冽的做出邀請手勢說:“在二樓的宴會廳,幾位請跟我來。”
周子傑撇撇嘴笑道:“看來謝家從酒店挺不受待見的哈。”
走在前面的女迎賓疑惑的回頭看了周子傑一眼,估計是在揣測我們到底是幹什麽的。
上了二樓以後,迎賓小姐指了指不遠處的宴會廳門口說:“謝東的生日宴在那裏舉行,幾位貴賓請慢用。”壓根沒有把我們領過去的意思,就直接走下了樓。
宴會廳的門口,豎着一塊紅底白字的大牌子,上面寫着“恭祝謝東先生四十二歲生辰快樂”的吉祥話,從走廊朝裏面望去,我看到宴會廳至少擺了不下二十桌,熙熙攘攘的全是人頭,看架勢大部分全是年青人,不少紅毛綠尾巴的小混混,門口的地方擺着一張小桌子,兩個小年輕站在桌後說說笑笑的聊天,桌面上還平鋪着幾本禮簿,估計是上禮的地方。
“走吧。”我咧嘴一笑,背着手率先走了過去。
胡金斜着眼睛問小桌背後的兩個青年:“你這兒收禮是吧?”
“對。”一個戴着大耳環的平頭青年,叼着煙嘴點了點腦袋問:“你們是混哪的啊?瞅着挺眼生啊。”
“錦繡地産聽過嗎?”胡金邊說話邊從兜裏摸出個紅包。
那青年估計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随口敷衍了句:“名字挺熟悉的。”
“呵呵。”胡金沒往下接話茬,直接将紅包的口朝下,六個一毛錢的小鋼镚兒就從紅包裏打着轉就轱辘了出來。
“呃?這是你們送的禮金?”那青年滿臉的懵逼。
“對啊,我這六個鋼镚兒老特碼值錢了,全是08年發行的,0808死發死發!”胡金理直氣壯的點點頭。
那青年頓時樂了,吧唧兩下嘴巴道:“朋友你逗我呢?你這鋼镚兒再他媽值錢也不能當一塊錢使吧?再說了,你家随禮就随六毛錢啊?你這紅包都比禮金值錢,别找事兒哈,滾出去!”
“怎麽滴?我們的錢不是錢啊?你陰陽怪氣的埋汰誰呢!”大偉和周子傑也湊了過去。
另外一個剃着平頭的青年也站了起來,直接将自己袖管撸起來,露出來手臂上的劣質紋身,咋咋呼呼的低吼:“我說你是不是有病啊,挨打不挑地方對嗎?拿六毛錢從這兒磕碜誰呢!”
“你懂個雞八,我這六個鋼镚是有特殊含義的,這四個鋼镚代表四,這兩個代表二。”胡金撇撇嘴,将六個一毛錢從當中分開,又指了指門口的牌子道:“謝東今年四十二歲,我送個四二有毛病沒?”
“你快滾犢子吧!得虧東哥過四十二歲生日,這要是給孩子擺滿月酒,你他媽還不得拿一分錢來捧場呗?”耳朵上戴耳環的青年,梗着脖頸就蹿了起來,因爲他嗓門比較大,臨近的幾張桌子上也“呼呼啦啦”蹿起來十多個打扮怪異的青年混子,徑直圍了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