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西區說是青市的一個區,其實就是青市下屬的一個縣級市,擁有自己獨立的領導班子,就跟邢城和石市的關系差不多,不過遠比邢城要發達的多,據郭小北說萊西是全國農村綜合實力百強縣市之一,經濟實力可見一斑。
如果不是郭小北的關系,我們想要從萊西區圈下來地蓋樓,基本上沒可能,抵擋萊西以後,我撥通郭小北的号碼,問了下具體方向,然後又領着哥幾個直奔縣城中心。
在一個叫人民廣場的地方,隔着老遠我們就看到熙熙攘攘的圍滿了人,不少人的腦門上系着白紗帶,手持鐵鍬、棍棒之類的武器大聲嚷嚷着什麽,一台奔馳商務車被圍堵正當中,車邊十多個警察聲嘶力竭的在維持着秩序,我粗算了一下,包圍奔馳商務車的老百姓至少得有四五百口子。
胡金揉了揉鼻子指向那輛黑色的奔馳商務車說:“郭小北他們不會就在那台商務車裏吧?周圍全是人,把他們接出來難度不小啊。”
我沒吱聲,而是仰頭觀察周圍的情況。
廣場後面的舊樓被人用藍色的鐵皮圈了起來,隐約可以看到一些被拆除到一半的舊樓和幾台鏟車和鈎機,還有幾間臨時搭建的樣闆房和工棚,看來郭小北他們已經開始動工了,實事求是的講郭小北選的這片地皮确實不錯,不管是地理位置還是繁華程度,将來我們一旦竣工,房子肯定不愁賣不出去。
抽了根煙後,我慢條斯理的掏出手機撥通郭小北的号碼。
郭小北焦急的問我:“三子,你到了沒?”
“你擱哪呢?我咋沒看到你啊?”我抻着脖頸來回張望。
郭小北喘着粗氣回答:“我和小超被堵在車牌魯A,尾數006的奔馳商務車裏呢。”
“成,我馬上過去。”我無奈的應了一聲就挂掉了電話,朝着胡金、大偉和周子傑苦笑說;“還真被你們猜準了,我北哥确實在那輛車裏,咋整?咱是直接過去還是采取什麽迂回戰術?”
周子傑率先出聲道:“直接過去吧,大部分拆遷戶都是普通老百姓,奔着個法不責衆的想法在圍聚,實際上他們沒有任何傷人的想法,哪怕手裏拎着菜刀,頂多也就是吓唬吓唬,我打頭陣!”
胡金直接搖頭道:“這麽多人,裏頭肯定有大日集體的雜碎在渾水摸魚,萬一他們趁亂攻擊咱,咱死都不知道被人給捅死的,迂回一下吧,我覺得實在不行的話,咱就把疆北堂的兄弟拉過來。”
望着黑壓壓的人群,大偉倒抽了一口涼氣說:“我也贊成咱們喊人過來,本來我還以爲頂多也就幾十号人鬧事,哪想到竟然來了這麽多人,估計這片的住戶全都到了吧。”
周子傑皺着眉頭打斷說:“千萬不要,拆遷戶最怕也最煩的就是那種帶着黑澀會性質的團夥跟他們對峙,别看現場有三四百人,我保證他們至少有一多半是打着看熱鬧的想法,如果疆北堂的人一旦出現,那幫抱着看熱鬧心思的人肯定也會生出同仇敵忾的想法,到時候矛盾将越扯越大。”
周子傑分析的是普通拆遷戶的心态,胡金和大偉則是完全爲了我的安危考慮,幾個人說的話都沒毛病,我眯着眼睛再次打量廣場上烏央烏央的拆遷戶,發現他們的情緒異常高漲,恨不得要将郭小北所在的那台奔馳車給掀翻,盡管吵吵的嗓門很大,其實并沒有多少人有實質動作。
我看了眼一眼當空的烈日,順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子問周子傑:“傑哥,一般這種圍攻,是有組織的還是自發的?”
周子傑想了想後說:“通常是有人組織的,比如本地比較有名望的老人或者是子嗣比較多的家族,其實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人組織,畢竟他們包圍開發商的目的就是想要多要錢,這年頭錢比任何宣傳語都有動力,隻要有人帶頭,很快就能産生影響。”
“組織者會管他們飯,給你們買水喝不?”我接着又問道。
周子傑不禁笑了,撇撇嘴道:“誰管誰呀,又不是真正的什麽組織,這麽多人買飯買水得不少錢,拆遷戶鬧事是奔着要錢,誰會想着從自己腰包往外掏錢。”
我打了個響指吩咐道:“那就妥了,咱們先回車裏,大偉去搬一箱冰鎮啤酒再買點熟肉啥的,金哥把車停到陰涼處,咱們慢慢等着吧,今天溫度怎麽也得三十四五度,讓他們随意折騰,我估計最多再有半小時,這群人就得精疲力盡,各自散開。”
“那郭小北他們咋辦?”胡金輕聲問我。
我樂呵呵的笑道:“放心吧,這幫人要是真打算砸車,郭小北壓根不可能拖到咱們來,奔馳車裏的空調應該很好吧,讓他們從車裏吹吹空調,打會兒盹,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傑哥你懂怎麽跟拆遷戶交流,這會兒混到人堆裏,打聽一下誰是挑頭的,等人都散開以後,咱們找挑頭的聊聊。”
“行!”周子傑點了點腦袋,快步朝廣場的方向跑去。
幾分鍾後,我和胡金、大偉坐在車裏,邊喝啤酒邊吃肉,我滿臉輕松的撥通郭小北的号碼,跟他交代了幾句。
晌午的太陽光毒辣辣的,哪怕坐在車裏頭吹着空調,我都能感受到那份灼熱,更不用說此刻廣場上人挨人、人擠人的拆遷戶們,如果我猜測的那樣,二十分鍾不到,就有人陸陸續續的開始離開,很快離開的人越來越多,一根煙的功夫,廣場上隻剩下三四十号人,而且還在持續減少着。
兩瓶啤酒下肚,周子傑插着口袋從廣場上不急不慢的走了過來,直接拽開車門鑽了進來,順手将自己身上被汗水浸透的短袖給拖去,咬開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後。
他才出聲道:“打聽清楚了,這次鬧事的主要是兩夥人,一幫姓鐵,是這片的坐地戶,家族很龐大,據說光是青年一代就有二十多個棒小夥,另外一夥人姓謝,家族成員沒有鐵家那麽大,但是聽說他們家不少人在大日集體上班,在這片也很有号召力,因爲有鐵謝兩家人帶頭,所以這片的拆遷戶情緒空前高漲。”
“姓鐵和姓謝?”我撫摸着下巴颏輕聲呢喃。
胡金皺着眉頭看向我問:“小三爺,你說這個謝家會不會是鄭波那個金牌狗腿謝恒的家族?在大案隊的時候,我聽幾個警察說過,謝恒就是萊西人。”
我沉思幾秒鍾後,冷笑道:“愛雞八有關系沒關系的,先把這個謝家撇到一邊去,咱們待會去拜訪一下鐵家,鐵家如果松口,願意幫助咱們安撫本地的拆遷戶,咱們的壓力肯定會小不少,大不了咱們多給鐵家拿點錢出來,應該沒啥問題。”
話是這麽說,我還是給誘哥編輯了一條短信,讓他抓緊時間到萊西區一趟,幫我查一下這個所謂的謝家,到底是什麽背景。
給鐵家拿一百萬好過每戶多補償十萬,我們正研究的時候,郭小北和小超還有幾個穿黑色西裝戴着眼鏡的青年跌跌撞撞的從奔馳車裏下來,此刻廣場上圍堵的拆遷戶已經所剩無幾,大偉把腦袋伸出車窗朝着他們招了招手。
郭小北這才臉色發白的領着那幾個人小跑了過來。
郭小北兩條腿打着擺子,又氣又怒的站在車外看向我說:“三子,這事兒怎麽辦啊?這幫拆遷戶出爾反爾,合同都給咱們簽了,現在又坐地起價,我草特麽的,幸虧我們上午跑的快,不然能被他們給打死。”
我樂呵呵的遞給郭小北一瓶啤酒說:“幫我準備一百萬現金,再找個賭博成性欠了高利貸的賭棍,今天下午我想辦法先來點突破性的進展。”“我現在哪還有心情喝酒啊,光是這群人的安置問題,我都借了銀行兩千多萬了。”郭小北愁眉苦臉的擺擺手。
周子傑從旁邊冷冰冰的出聲:“占人家地給人家錢,這事兒天經地義!”
郭小北有些不悅的看了眼周子傑沒有當場發作,又把目光投向我道:“三子,你得趕快想辦法解決,機器都拉進去了,工人也馬上到位,多耽擱一天咱們就損失一天。”
“按我說的去辦吧,最遲三天,我肯定讓工地開工!”我笃定的拍了拍胸脯。
一個多小時後,郭小北拎着小皮箱,帶着一個枯瘦如柴,兩隻眼珠子通紅的中年人回到我們車裏,他先将皮箱遞給我解釋說:“這是一百萬現金。”然後又指了指和他一起的那個瘦巴巴的中年人說:“他叫祥子,在小超一個朋友的賭檔欠了三十萬。”
我把小皮箱遞給胡金讓他點點數,然後看向中年人問:“有錢還饑荒嗎?”
那中年人估計以爲我是收賬的,動作很是熟練的直接跪到車外,朝着我念台詞似的哀聲懇求:“大哥,你再寬限我幾天,我保證砸鍋賣鐵也會把錢還上。”
我咧嘴一笑,人畜無害的說道:“你先起來吧,幫我幹點事情,你欠的賭賬就不用還了,另外我再額外給你十萬塊,條件是你身上必須得少點東西,樂意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