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強吐了口濁氣道:“小建消失了一陣子,反正他再出現的時候,有錢了,跟人在京城合夥開了一家規模不大的改裝車俱樂部,生意做的一直不錯,直到今年五月份左右他好像炒股賠了錢,變賣掉了俱樂部,又回歸老本行去當野車手,再然後就回來,跑我身邊當了個小馬仔。”
“嗯,我知道了。”我擰着眉毛出聲。
“三子,你不是懷疑小建真有啥問題吧?”雷少強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我長長的歎息一聲:“其實你也猜到了對吧?”
雷少強沉默不語,隔着聽筒我隻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我舔了舔嘴皮低聲道:“突然變賣了俱樂部,然後回歸老本行,你說這算不算他在故意爲自己重鋪身份?畢竟咱們如果去打聽他的話,得到的可能隻是一個野車手的身份,到你身邊當小馬仔,有沒有可能是爲了接近我?”
其實還有件事情我沒想告訴雷少強,今年四五月份的時候,正是我們和吳來開戰不久,也就說那時候他就潛進來了,這也是我特别疑惑的一點,如果栾建真是“宏偉”中的一員,不是應該在吳來死後才接到弄死我,可以得到吳來全部财産的懸賞令的嗎?爲什麽他會早早的就入局,難道他一早就預見吳來肯定會死?肯定會立下這種遺囑?這根本就解釋不通。
雷少強的腔調裏帶着一絲懇求:“唉..如果他真有問題的話,你準備怎麽處理?”
“先看他的反應吧。”我笑了笑,既像是安撫他,又像是寬慰自己的說:“至少在他沒有露出手之前,我不會給他扣下賊的帽子,我也希望他能夠迷途知返。”
雷少強猶豫着說:“要不我..我待會給他去個電話?”
我長籲了一口氣道:“強子,這場局我布置了很久,付出的心血什麽的咱都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你想想如果建真的有問題,對我對你對整個王者算不算劈頭蓋臉的一刀?你倆是親戚,他又是你推薦給我的,如果你認爲打電話可以挽回點什麽,那就按照你的意願去做吧。”
雷少強沉默了片刻後,有些賭氣的罵了句“操!”然後挂掉了電話。
我盯着手機屏幕上栾建的電話号碼,猶豫了很久,不過最終還是沒有撥出去,我給自己倒上半杯紅酒,隔着透亮的落地窗俯視底下的街景,我們入住在酒店的頂層,大概三十幾層,從我所在的角度看崂山,真的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味道。
我不明白爲什麽站的越高,身邊能夠說話的人反而越少,願意和你交心掏肺的人也越來越少。
有時候我特别想不通,爲什麽有的人會用感情當武器去殺死另外一撥人,本心來講,幾個二代裏面我特别喜歡栾建,不驕不躁,而且腦子足夠活泛,做事也十分認真,屬于任何事情都能拎得起的那種人,可是又一想到他做這一切不過是爲了接近我,我就覺得不寒而栗。
我盡可能不去想這些東西,喝了半瓶紅酒以後腦子覺得渾渾濁濁的,我又趴到床上補了個回籠覺。
臨近中午的時候,哥幾個晃晃悠悠來到我房間,看衆人一臉的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好笑的問道:“啥事啊?一個個跟憋得臉紅脖子粗,整的好像集體來大姨夫了似的。”
見誰也不吭聲,罪很幹脆的挽起袖管道:“哥,他們是覺得在賓館裏太悶的慌了,想下午出去溜達溜達,我就是帶個話哈,主意是白哥提起來的。”說完後罪縮了縮脖頸又坐了回去。
白狼笑罵了一句,朝着我低聲道:“大哥,咱們又沒犯事,也不怕狗日的邵鵬報複,爲啥非得從賓館裏蹲監獄呢,眼下二奎萎了,陳文林和那幫崂山的大混混全都讓狐狸幹進醫院了,多好的機會啊,咱們完全可以出去收刮點産業,老這麽耗着,人都要耗廢了。”
“崂山咱們不要!”我盯着白狼的眼睛,認真的說道:“我再重申一遍,崂山是給陸峰的,天門在崂山損失的不少,現在陸峰都給折騰進去了,咱們伸手是不是不太地道啊?”
“可是三哥,咱們也沒少往崂山搭錢搭人啊。”劉雲飛揪着眉頭有些不樂意,其他人雖然沒有表态,但意思應該和劉雲飛一樣,畢竟我們在崂山這片戰場上也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拱手讓人的話,大家難保心裏會有意見。
我耐着性子将心裏的想法跟哥幾個說了一通:“不要因小失大,陸峰他們來崂山發展,對咱們百利無一害...”
聽完我的話,哥幾個才漸漸豁然開朗。
我轉動兩下酸痛的脖頸,朝着他們擺擺手道:“老老實實養精蓄銳吧,我估計今天下午會有一場大變動,小白、志遠你倆多注意一下酒店周圍,觀察有沒有什麽異動,栾建如果回來了,讓他直接到房間找我。”
“栾建回來了?”同爲二代的宋子浩和罪立馬興奮起來。
看到哥倆臉上的笑容,我有些苦澀的點點頭道:“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他今天不回來。”
我話音剛落下,床頭的手機就響了,“喂?”我直接接起電話。
“三哥,我是孫明!”電話那頭傳來孫明的聲音。
“咋了小明?”我心頭頓時湧出一絲不好的預感來,掃視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問白狼:“孫明和楊正沒和你們一起?”
白狼微微點了點腦袋:“孫明下午得回醫院輸液,楊正陪着他一塊走的。”
這時候孫明聲音稍微有些顫抖的說:“有人現在攥着一顆麻雷子在我和楊正的旁邊,逼着我給你打這個電話。”
“啊?對方啥要求?”我微微一愣。
就在我恍神的功夫,電話那一頭出現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張嘴打了聲招呼道:“我是邵鵬的朋友,邵鵬現在在你住的賓館樓下,他說有事想跟你聊,你有時間嗎?”
“有時間啊,你讓他上樓找我呗。”我接着電話走到落地窗前,隐約看到賓館的正門口停着一台白色的面包車,一道看不清模樣的身影正朝着我的方向揮手。
電話那頭的女聲語氣森冷的說:“趙成虎,如果你不實在的話,就别怪我不地道,省領導的侄子我們都敢整死,别說兩個小流氓,你懂我的意思吧?”
“呵呵,操!第一回讓個娘們把我給吓唬住了。”我撇嘴罵了一句,放下手機後,哥幾個全都眼巴巴望向我。
我氣不打一處來,咬着嘴皮臭罵:“昨晚上我說啥了,揪着你們的耳朵提醒千萬不要離開賓館,楊正和孫明離開,爲啥沒人告訴我一聲?”
“當時你在睡覺。”罪小聲的喃呢。
“操,讓邵鵬揪住小辮了,楊正和孫明要是出點啥事,我回頭怎麽跟陸峰交代!媽了個巴子的。”我氣的一腳将方桌給踹到下,低聲咒罵:“邵鵬跳出來找我,肯定沒别的事兒,就是想通過我讓林恬鶴現身,這特麽的!”
我氣哄哄的撥通文錦的手機,将這頭的事情跟他簡單說了一遍,文錦說晚點給我回話,就直接挂了電話,把我給夾在中間兩頭難做人,宋子浩小聲說:“大哥,實在不行咱們報警吧?邵鵬再牛逼看到警察照樣也得哆嗦不是?”
“你認爲邵鵬會給警察救楊正、孫明的時間不?”我胡亂抓了一把頭發,憤憤不平的咒罵:“這倆熊玩意兒也是夠特麽慫的,咋讓一個女人給拿住了呢!”
我正琢磨應該怎麽整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按門鈴的聲音。
哥幾個“呼啦”一下全站了起來。
我朝着罪擺擺手道:“開門!”
其他人立馬很有默契的就近找地方隐藏身體,白狼、程志遠直接掏出來了槍,罪拽開門,門口站着三四個剃着“勞改頭”的青年,帶隊的一個家夥是我之前在邵鵬的台球廳見過的,應該是他從監獄裏帶出來的獄友之一。
“我找趙成虎!”那個青年臉上不挂一絲表情的出聲。
罪橫在門口,同樣聲音冷冽的笑道:“有什麽事情跟我說一樣。”
“你做不了主。”青年伸手想要推罪,結果發現撥拉了兩下,罪穩穩的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遲疑幾秒鍾後,青年掏出一部手機,按了兩下,緊跟着我的手機就響了,顯示的是栾建的名字,門外的青年伸直胳膊晃了晃冷笑:“我們在樓下撿到的,邵鵬哥說可能是你丢的,讓我們還上來。”
“卧槽尼瑪,你們抓了栾建!”罪怒不可遏的一把揪住說話青年的脖領。
“罪,讓他進來!”我從沙發上站起來朝着罪輕喚一聲。
罪直接揪着那個青年的衣領拽了起來,青年表情從容的笑了笑說:“趙成虎,鵬哥讓我給您帶句話,要麽讓殺死他弟弟的兇手這會兒下樓,要麽你親自下樓,否則醫院的兩位和您這位弟弟都會有危險。”
“全部薅進來!”白狼瞪着眼珠子,拎槍直接走了出去。
接着宋子浩、罪、佛奴、程志遠和劉雲飛一股腦沖出去。
帶隊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梗着脖頸道:“你們抓我們幾個小馬仔沒什麽用,我們在邵鵬的眼裏不值錢,而且來的時候邵鵬說過,如果我五分鍾不下去,他就卸你弟弟身上點玩意兒下來,你敢報警,我們直接撕票,反正省裏都驚動了,不差再整出點國家新聞。”
聽完他的話,白狼哥幾個咬着牙停下腳步。
我抽了口氣道:“誰傷的邵東我不知道,你們找我沒什麽用,有本事可以直接去上海堵天門的大佬,你告訴邵鵬一聲,如果我弟弟和朋友少一根頭發,他從明年開始就準備過忌日吧。”
“呵呵趙總,事情都到這一步了,說這些有什麽意義?麻溜把林恬鶴喊出來,咱們都省心,你說對吧?”青年桀骜不馴的吐了口粘痰,回頭指向白狼冷笑:“白狼是吧?之前我特意打聽過你,有機會咱們可以試試,我叫巫剛,是邵鵬手下的四大太保之一。”
沒等他說完話,我上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擡腿直接将他蹬倒下,擰着眉頭低斥:“你什麽段位跑我面前耀武揚威?昂!是邵鵬給你的勇氣嗎?草泥馬,四大太保是吧?你自己封的呗!”
那小子還沒來得及站起來,白狼一個猛子紮出去,攥着槍托朝他的腦門上“咣咣”猛砸一通,很快青年的額頭就被怼的鮮血直流,門外另外幾個家夥想要沖進來,看到程志遠手裏的槍管,立馬沒了脾氣。
幾分鍾後,帶話的幾個傻屌狼狽走出房間,我深呼吸一口,揉了揉臉蛋,再次撥通一個号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