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揉了揉紅腫的眼睛看向我倆道:“峰哥、三哥,不行你們到車裏歇着去吧,我倆從這兒盯會兒。”
陸峰探口氣擺擺手:“哪有心情啊,你們去休息一下吧,咱們别全部累倒下。”
楊正和孫明互相看了兩眼,徑直走向車裏,然後拎着兩件髒兮兮的軍大衣遞給我和陸峰,又杵在旁邊靜靜的等待,陸峰遞給我一支香煙,歎氣道:“三子,我這會兒特别害怕,怕阿鶴萬一救不過來,我不知道以後怎麽面對。”
“不會的,林恬鶴壯的像頭牛,一點點小槍傷要不了他的命。”我拍拍他的後背安撫。
陸峰眼眶裏噙着淚水,聲音嘶啞的低吼:“我和阿鶴是發小,官場人家的孩子交往,從小就心機重重,你爹行,咱們是朋友,你爹要是倒下,咱就是陌生人,阿鶴是個異類,從我倆認識到如今,他始終都拿我當成親哥哥看待,因爲這事兒他爸不知道揍了他多少次,可阿鶴從來不吱聲,我們從崇州來石市的時候,阿鶴他爸已經爲他找好工作鋪好路,可阿鶴死活不走,還信誓旦旦的告訴他爹,跟着我一定會出頭,我現在真恨不得裏面躺着的人是我。”
“唉..”我被陸峰說的也有些心煩意亂,從性格上講我和陸峰完全是兩種人,但對待兄弟方面,我們又出奇的一緻,都屬于沒了友情就不會喘氣的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期間我給倫哥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派蒼蠅火速趕到崂山,大概一個多小時,剛剛那個中年醫生從診所裏走出來,沖着陸峰道:“胳膊上中了一槍的那位,沒什麽懸念,修養一段時間就可以了。”
他說的肯定是罪,我不由松了口大氣,又趕忙問他:“另外一位呢?”
“那位先生的情況有些複雜,肩膀的兩顆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但是胸口的那顆子彈,我們的醫師始終沒敢亂動,那粒子彈距離心髒實在太近了,說句喪氣話,我們不敢保證子彈取出來後,他會不會大出血,操刀醫生還在想辦法。”中年人面部表情的回答,随後又補充了一句:“拿錢辦事,我們會竭盡所能的。”
“謝謝。”陸峰無力的站了起來問:“最壞的可能是兄弟還可以堅持多久?”
“這個真不好确定,暫時這麽吊着的話,他還能活一段時間,貿然取出來,他有可能會死,所以大主意還得你們來拿。”中年人凝聲說道。
陸峰點點頭回答:“你讓我好好考慮一下。”
“這麽吊着可以吊多久?”我趕忙問道。
“看生命迹象的話,三四個小時應該沒問題。”中年人吹了口氣。
“三四個小時?”我掏出手機再次撥通蒼蠅的電話,那頭火速接了起來。
“還有多久可以抵擋崂山?”我着急忙慌的問道。
“四個多小時,我不熟悉路段,耽擱了一些時間。”蒼蠅略顯疲憊的說道。
“抓緊時間,把油門給我踩到油箱裏,我讓人到高速路口等你。”
挂掉電話後,我沖着楊正說:“正哥你辛苦一趟,到高速路口等待我們王者的蒼蠅。”
“好!”楊正一路小跑着去開車。
我又看向診所的中年人說:“大夫,你想辦法幫我們多吊一段時間可以嗎。”
“盡力而爲!”中年人不挂任何表情的點點腦袋,走回了診所。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這個世界上最冷酷的職業應該就是殺手和醫生,前者習慣性掠奪别人的生命,後者見慣了生老病死。
我拍了拍陸峰的肩膀安慰:“峰哥,不用太着急,蒼蠅在來的路上,以那小子的醫術應該可以起死回生的。”
此時的陸峰已經六神無主,懊惱的蹲在地上,使勁抓着自己的面頰,低鳴聲斷斷續續,讓人瞅着心裏就不好受。
“謝..謝你了。”陸峰艱難的擡起頭,臉上的淚痕和鼻涕混合在一起,我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失魂落魄。
沉重的緊迫感像是一塊巨石一般積壓在我們所有人的心頭,可是除了等待和禱告,我們什麽都做不了,臨近天亮的時候,一台小型的醫療車速度飛快的開到診所門口,接着蒼蠅和楊正一路小跑的從車裏下來。
蒼蠅連招呼都沒顧得上跟我打一下,直接沖進診所詢問:“傷者在那?”
半分鍾不到,蒼蠅又從診所裏喊:“林恬鶴不能被劇烈移動,進來兩個人把他扛上我的車。”
我和陸峰、楊正趕忙跑了進去,我們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擡起擔架床往出走,臨上醫療車的時候,門特别的狹窄隻能允許一個人通過,而且因爲有台階,勢必會造成高低不平的情況,陸峰抽了抽鼻子,直接跪到醫療車的門口,低頭指了指自己的後背道:“把擔架放到我的背上推上車。”憑借陸峰當支撐點,我們一點一點将擔架推上了車。
林恬鶴上車以後,蒼蠅将車門和車窗全部關上,沖着我們道:“手術過程中,我受不到半點打攪,哪怕天塌下來,你們也得給我頂住!”
“你放放心心做你的手術。”陸峰摸了摸脖頸上的擦傷,拍着胸脯保證。
“你們幾個過來給我打下手!”蒼蠅指了指旁邊的幾個黑市醫生用不容置疑的口氣命令。
幾個黑市醫生面面相噓,滿臉的不情願,我掏出一張銀行卡和手槍,把卡遞給其中一個醫生道:“卡裏有二十萬,如果我兄弟平平安安,這筆錢你們瓜分,如果我兄弟發生不幸,這筆錢你們用來買墓地!”
幾個醫生這才快速跑上車。
車門緩緩關閉,陸峰的淚水一瞬間蔓延出來,我摟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蒼蠅到了,阿鶴不會有問題的。”
“嗯。”陸峰點了點腦袋。
我們一甘人守在醫療車的旁邊靜心等待,此刻天色完全大亮,街口的幾個環衛工人都收拾工具準備離開,一台警車呼嘯而至,警車的後面還跟着一輛草綠色的軍用卡車,接着霍局在幾個警察衆星供月的陪襯下走下警車,卡車的後鬥裏面也“呼啦呼啦”跳下來一大幫的武警。
見到霍局,我的臉色驟然發冷,這狗雜碎突然出現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我深呼吸兩口氣走了過去,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大早上就執勤啊霍局。”
“趙科員起的也不晚呐,不會是一宿沒有合眼吧?”霍局眯縫眼睛笑道:“我收到舉報,說是輝煌人生兇殺案的犯罪嫌疑人就藏在你背後的這家診所裏,不知道趙科員見到沒有?”
“沒有,診所裏隻有我一個小兄弟。”我搖了搖腦袋。
“呵呵,不應該吧?”霍局擺擺手,兩個配槍的警察徑直往診所裏面沖,我拿身體擋住對方,怒斥道:“我兄弟在做手術,受不得打攪。”
“做什麽手術?需要到這種三無執照都沒有的小診所?該不會是槍傷吧?”霍局争鋒相對的看向我,嘴唇蠕動陰冷的笑道:“趙科員有特權,但是不代表别人也有,進去搜!”
“姓霍的,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我闆着臉厲喝。
霍局梗着脖頸冷笑兩聲,接着又指向蒼蠅所在的醫療車發号施令:“還有這輛醫療車,是哪個醫院的?上面都是什麽人?也給我搜一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