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并肩往裏走,倫哥輕聲道:“陸峰挺講究的,崇州市高速路的活,你不說算他一股麽,剛剛拿到預付款,他二話沒說就拍給阿貴二百個,說是送咱們一座遊泳池,待會你跟他單獨喝一個,他差不多也該到了。”
“陸峰最近沒少撈啊。”我咧嘴一笑。
倫哥聳聳肩膀道:“今年該他火,沉寂太久了,而且他做事屬實認真,自打接手高速路的活以後,帶着林恬鶴幾乎天天睡工地上,林恬鶴他爹在你們縣城也有點能力,幫他拿到不少便宜的耗材。”
我們說話的時候,一台白色的破捷達開進了停車場,車身髒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剛剛長途歸來,挂着崇州市的牌照,緊着陸峰和林恬鶴兩人“咣咣”關上車門,蹿了下來。
我一看哥倆的造型,當時就忍不住笑了。
陸峰穿件羽絨服裏頭的棉芯,破舊的牛仔褲打底,腳下套着一雙灰色的帆布鞋,林恬鶴剃了個小短頭,身上同樣也捂着件羽絨服,哥倆就跟剛從北極回來似的。
“喲呵,你倆跑北極抓企鵝去了?捂的這麽嚴實幹啥?”魚陽笑呵呵的問道。
“傻狍子,企鵝在南極。”林恬鶴耷拉着眼皮,沒好氣的嘟囔,瞅了我一眼不冷不熱的問:“出來啦?”
“生意人得學會微笑,小同志啊,你要走的路還很漫長。”我丢給哥倆一支煙,嬉皮笑臉道:“崇州市下雪了嗎?咋這副打扮,不怕捂出來痱子啊。”
“操,你是不知道通宵多雞八冷,把我都凍感冒了。”陸峰吸溜了兩下鼻涕,朝着我撇嘴:“準備啥時候再進去?”
“你們哥倆是真特碼不會唠嗑。”我笑罵了一句,招呼道:“走吧,一塊去進來。”
“狐狸的事情謝啦。”陸峰走到我旁邊低聲道:“倫哥挺講究的,狐狸他爸和他兒子一人多給了0.1個點,王者現在的年收入,0.1的股份也是筆不菲的數,不管咋說,我替他說聲謝謝。”
“整點實際,光嘴說誰不會啊。”我摟住陸峰的肩膀道:“我這點豐功偉績你沒有和你文哥唠唠?别我出了力,你家的那幫爺爺們都不領情。”
“不能,文哥和康哥都挺感激的。”陸峰搖了搖腦袋。
林恬鶴不屑的哼哼道:“趙成虎從來不做虧本買賣,指不定又生什麽套子圈咱們呢。”
“鶴哥,你這可是有的不講究了哈。”雷少強搓着手掌壞笑:“要不咱倆找地方單獨聊聊呗?”
“你快滾一邊去吧,你比趙成虎更黑,心黑手黑,我的輕微腦震蕩就是你整出來的。”林恬鶴下意識的跑到陸峰的旁邊,忌諱的吐了口唾沫:“咱倆最好保持點距離。”
酒店内,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一路走過,王者的兄弟見到我們紛紛打招呼,不少和王者有生意往來的公司、企業也都安排人過來捧場,石市老牌的四大家族基本上都有人到。
孔家的孔令傑,王家的王建豪,杜家的代表是勇伯,就連一直跟我們沒什麽交集的柳家也派人來了,來人叫柳東升是杜馨然的親姐夫,據倫哥介紹和柳玥、柳志高也是遠親。
包房裏,我先和幾人舉杯換盞,孔令傑、王建豪、勇伯都是老熟人,不需要我多客套,我着重跟柳東升喝了一杯酒。
勇伯笑着道:“成虎,東升這次來除了給你接風,其實還是件麻煩事希望你能幫忙。”
“啥事啊?”我滿口答應下來,我沖着柳東升微笑道:“柳哥不說别的關系,就是看在馨然的份上,我就肯定不會敷衍了事兒。”
柳東升三十來歲出頭,長得白白淨淨,鼻梁上挂副黑框眼鏡,身上帶着一股子儒雅的味道,聽到我的話後,他微微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道:“按理說今天成虎老弟剛出來,我不應該這麽着急,可實在是事趕事,我隻能厚着臉皮開口了。”
“沒事兒,有啥問題你言語就成,能辦的我會想辦法,不能辦的,我托人幫你辦。”我替他蓄滿酒杯道:“沒啥不好意思啓齒的。”
“老弟,你在省外有熟悉的朋友嗎?”柳東升提了口氣道:“比如山東、河南這些地方,就是道上混的朋友,我家在山東有點買賣,最近碰上那邊的地頭蛇鬧事,官方的關系我有,可畢竟是做生意的,不能總讓警察二十四小時盯着,你說是不?”
“山東啥地方?”我眨巴兩下眼睛問道。
“崂山,距離青島挺近的,我家在那頭就幾間啤酒廠,最近不知道到底招惹了什麽牛鬼蛇神,酒廠總是頻頻出事兒,前兩個月有人往釀酒機裏丢死耗子,我花了大力氣才把衛生局的人搞定,這幾天一幫盲流子又總跑到我們酒廠去吓唬幾個采購師,整的我廠子裏人心惶惶的。”柳東升苦着臉幹笑:“我們柳家也養了些辦事的人,可畢竟不專業,再說了,咱們去人家本地,我們手上那點人也不夠使。”
“行,我正好打算去趟青島,你待會把酒廠地址啥的告訴白狼,我去的時候順道幫你辦了這個事兒,如果有可能的話,最好你和我一起走一遭。”我滿不在乎的點點頭應承。
本地小痞子鬧事,無非就是想訛點錢花花,有道是閻王好過,小鬼難纏,柳家既然在那頭能支起來廠子,說明從本地混的肯定相當好,這種事情正兒八經的大混混不敢幹,絕逼就是一些剛出社會的生荒子。
“那就多謝了,規矩什麽我都懂。”柳東升忙不疊的舉杯。
“哈哈,自己人,不說那些..”我擺了擺手。
從四大家族的房間裏出來,我又到幾個長期和金融街合作的企業和銀行包房裏喝了幾杯,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有點暈頭轉向,等回到我們自己的包間裏,哥幾個正圍着陸峰和林恬鶴灌酒。
陸峰喝的臉紅脖子粗,說話都有些磕巴了,迷瞪着眼睛沖我敬酒:“三哥,啥也不說了,你對哥們的好,我全記心裏了,來!都在酒裏頭哈,出來了就好!”
“操,誰還不知道出來好啊,這話用你說啊!”負責勸酒的魚陽面色紅潤,一臉壞笑的吧唧嘴:“來點實惠的,你說幾處工程我三哥讓你撈多少銀子,這要是擱我身上,我說啥得幫我三哥再娶倆媳婦。”
“..”陸峰停頓了幾秒鍾,接着從兜裏掏出一把,拴着紅繩兒的車鑰匙,直接“啪”一下拍到桌上,朝着我梗着脖頸道:“一禮拜前,我讓阿鶴去提的路虎攬勝,純進口的,車不值多少錢,不過是我一份心意,我剛剛給文哥打電話了,讓他想辦法幫我拍個上海的連号車牌,甭管四個八還是四個六,我送你!”
“峰哥,認真了哈。”我皺了皺眉頭朝陸峰擺手。
陸峰搖搖頭,表情雖然迷糊,但是眼神格外堅定的輕聲道:“從崇州到石市,咱們認識多少年了,經的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咱們哥倆的關系,不是錢能決定的,你不拿就是瞧不起我。”
我沉思了幾秒鍾後,一把攥起車鑰匙,呲牙咧嘴的壞笑:“那我可拿了哈,車牌的事兒你抓點緊,等咱們從山東回來,最好就落實上,有問題不?”
“咱們從山東回來?”陸峰眨巴了兩下眼睛:“我啥時候答應你的?”
“還用你答應啊,咱倆的關系,有發财的道我能忘了你?剛剛在隔壁包房,柳家的大公子求我辦點事兒,事成之後好處絕逼少不了,最主要的是關系網,你懂不?四大家族這幾年都在落寞,唯獨柳家不愠不火,誰都不敢招惹,因爲啥?因爲人家的關系在那擺着呢。”我似笑非笑的瞅着陸峰道:“當今社會,什麽最值錢?”
“關系。”陸峰頓時酒醒了一大把。
“對呗,說的就是這個理兒,隻要把關系鋪開,往後你們堂口想要賺錢,那還不跟玩似的?”我挑動眉梢,舉起酒杯道:“來來來,喝酒吃菜。”
喝了一會兒後,羅權的電話打到我手機上。
我借着上廁所的理由溜達了出去,站在酒店門口接電話。
“咋地了我權哥?”我嬉皮笑臉的問道。
“你狗日的前幾天進去了?”羅權張口就罵:“一天不特麽省心,人沒事吧?”
“胖了二斤算事不?”我笑着打趣。
“行了,不跟你多逼逼了,有人告訴我,吳晉國在青島,啞巴在沒在不好說,你前幾天送過來的張思澳挺上道,我啥招都沒使,他自己全供了,這幾天我準備再捅周泰和一刀,他肯定顧不上修理你,你想報仇還是想旅遊的,抓緊點時間哈。”羅權正色道。
“張思澳能把啞巴扳倒不?”我認真的問道。
“夠嗆,他掌握的資料太少,啞巴都不需要多交代,隻要抓住人,我就有辦法扒下來周泰和的皮,我手裏現在掌握了很多啞巴犯事的證據,全都和周泰和千絲一縷。”羅權沒有把話說透,不過意思我已然聽明白。
“放心吧,啞巴還是我的菜,隻要你能挖出來他,我就辦法把狗雜碎送到你面前...”我壓低聲音保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