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陸峰一個人,誰也沒帶,需要我幹點啥不?”胡金輕聲問。
“不用,你回去酒吧去吧,問問子浩和大偉報警報的咋樣了,另外讓栾建去一趟狐狸在新城區的幾家工地,想辦法混進去踩踩點,看看裏面有沒有什麽貓膩。”我将煙頭彈飛,慢慢倒車往回開去。
從新城區到818其實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我磨蹭了足足能有一個多小時,到達公園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淡,我又在車裏坐了幾分鍾,抽了一根煙後才消消停停的走進公園。
此刻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公園裏沒多少人,我沒費太大勁就找到了坐在石椅上的陸峰,兩三年沒見,陸峰看上去蒼桑了很多,穿件奶白色的襯衫,領口微敞,下巴上的胡茬亂糟糟的,非但不顯邋遢,反而多出來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仰着腦袋看落日,滿臉的落寂,旁邊放着幾瓶灌裝的啤酒,給人一種曆經滄桑的畫面感。
“峰哥,不好意思啊,有點破事耽擱了,讓你久等啦!”我一屁股坐到陸峰的跟前,随手抓起他旁邊的煙盒,點燃一支煙,嬉皮笑臉的吐了口煙圈:“咋地了?好好的花街大掌櫃不幹,跑刑城裝詩人了?”
“三哥,别調侃我了行不!”陸峰吐了口濁氣,抓起一個罐啤遞給我,自己也打開另外一瓶:“今天倫哥去找我,我才知道你回來了,所以想着無論如何跟你見上一面。”
“現在見到了吧?你準備啥時候回去?我幫你買車票。”我不正經的笑道。
“..”陸峰無語的仰脖灌了一大口啤酒道:“你能讓倫哥去找我,說明肯定看出來我家出問題了吧?”
“出啥問題了?”我裝腔作勢的搖搖頭:“我就是單純讓倫哥過去給你帶個好,我倫哥不會瞎說什麽了吧?”
“...”陸峰再次無語,沉悶的喝起了啤酒。
我跟他碰了下酒杯,也仰頭看向餘晖,感歎道:“人這輩子其實就跟這太陽似的,剛出來的時候不大點,接着慢慢成長,最後光芒萬丈,不過最後還是難逃垂垂落幕。”
“你他媽才越來越像詩人了。”陸峰白了我一眼道:“咱誰還不了解誰,都雞八高中沒念完的選手,就别從這兒裝明白人了,我碰上事了,需要你幫忙,能不能幫給我句痛快話。”
“後院着火?”我抽了抽鼻子笑道,我的目的很單純,就是讓陸峰主動說出來求我幫助的話,這樣日後面對天門那幫大佬們,我怎麽做都有理,畢竟我是受他家堂主委托的。
陸峰的眼眸閃爍兩下,有些複雜的點頭:“算是吧,我告訴你現在我整個堂口,我隻能使喚的動林恬鶴,你信不信?”
“信啊,爲什麽不信。”我好笑的點點頭,其他人都跟着狐狸出來謀發展了,花街估摸着也不剩下什麽正經角色了。
“問題出在哪?”我舔了舔嘴皮反問。
陸峰歎口氣道:“可能是錢上吧,前年狐狸想要換輛X7,當時我們手頭上的錢全部用來翻新花街,真心拿不出那麽多錢,我就說了句不要那麽高調,裂縫就慢慢産生了。”
“你覺得是一輛車引起的?”我皺着眉頭問他。
陸峰點了點腦袋:“這是最原始的矛盾點,接着孫明要結婚,我當大哥的,除了竭盡所能替他操辦了場婚禮,剩下的什麽都做不到,結果還是沒能換來兄弟滿意,再後來楊正要送他弟弟出國讀書,我找借口推掉了,以至于我和哥幾個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大。”
“挺大的人了,能不能别整天還活的跟安徒生童話似的。”我瞅了一眼陸峰道:“問題确實出在錢上,也不是錢上,首先你的兄弟們變質了,不管你承認與否他們都變質了。”
陸峰嘴唇蠕動兩下,點了點腦袋道:“或許吧,我也覺察出大家對我的态度發生變化,想着盡自己最大的本事讓他們好過一點,就把花街股份制了,每個人都分到點股,我占了半分之五十,剩餘的全給他們,盈利大家一起分,我以爲關系會得到緩和。”
“結果隻能讓他們變本加厲,他們會想,憑什麽你陸峰拿百分之五十,我們才得這一點,這種時候他們不會考慮,都是跟着你吃飯的,如果你不給,他們一毛錢都沒有。”我咧嘴笑道:“峰哥,你懂人心,但是不懂人性啊!”
“你說的對。”陸峰長籲口氣:“再後來狐狸開始出去單幹,自己幹點私活,做些小工程之類的,狐狸還算不貪,每次賺錢都會給堂口一部分,給其他哥幾個分一點,我一直覺得有愧大家,所以睜隻眼閉隻眼從來不多過問。”
我吐了吐舌頭嘲諷他:“活該,人家當着你的面拉你的人,你還覺得内疚,沒有被人坑死,都算你命大!我猜的沒錯的話,從那以後狐狸在你們堂口的地位越來越高,甚至嗓門已經高過了你這個名存實亡的堂主吧?”
“是!”陸峰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猜的完全正确,當時阿鶴勸過我,不要再繼續放權了,不然真會一發不可收拾,我沒聽,我覺得大家隻要生活能好點,我受點委屈就受點委屈吧。”
我舉起罐啤喝了一口,吧唧嘴巴道:“林恬鶴是個明白人,你爲狐作伥,隻能讓狐的胃口越來越大。”
“呵呵呵,說的沒錯,這幾天我開始被逼宮了,哥幾個希望我退位讓賢,狐狸嘴上什麽都沒吭聲,但是現在傻子都看的出來,他已經不再滿意隻當個二掌櫃了。”陸峰苦悶的咬着煙嘴:“說實話,我不介意誰來當這個家,但我不想用這種方式落幕。”
“明白!”我認同的點點頭:“需要我幫你做什麽?出兵還是出錢?”
在我心目中陸峰是個英雄式的人物,類似古代那種仗劍天涯的大俠,這樣的人朋友無數,但說實話并不适合當大哥,在學校裏小打小鬧還看不出來是,一旦走出社會,一切和鈔票挂鈎,劣勢就顯露出來了,義薄雲天反而成爲别人欺詐的借口,因爲他的本性往往決定自己是最容易吃虧的類型。
“借給我一筆錢,我想要把花街的股份全部買回來,另外也讓兄弟們賺點小錢,也許看到錢了,他們的心思能回過來,就算回不過來,我也不至于輸的那麽慘。”陸峰滿眼認真的看向我。
“萬一你輸了,我找誰要賬去?”我撇撇嘴道:“交情歸交情,鈔票是鈔票,王者不是我一個人的,給你拿錢出來,我也得經過哥幾個同意,你至少給我個信服的理由吧?”
“輸了,我一無所有,隻能自己給你當牛做馬還賬,我是文哥的門徒,輸了就是打他的臉,天門肯定再呆不下去了。”陸峰臉上的肌肉抽動兩下:“所以,你隻能祈禱我赢。”
“說的好像,我一定會借給你錢似的。”我搖晃着罐啤撇撇嘴巴。
“你會借的。”陸峰笃定的望着我道:“因爲你知道,我赢了的話,天門的實力至多停留在裕華區,但是狐狸赢了的話,天門肯定會對外擴張,不說王者怕幹仗,至少你不願意再發生任何争端了,我說的沒錯吧?”
我盯着陸峰的眼睛打量半晌,最終一拳頭搗在他胸口,笑罵:“老子發現你不是沒心眼,你的心眼都特麽用來算計我了,行了!需要多少錢,你回頭到金融街去取,記得把借條寫清楚,人不夠,我也借給你點人。”
我掏出手機撥通胖子的号碼道:“胖子,帶點兄弟們去花街找家洗浴住下,随時等陸峰的電話,陸峰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不要吝啬!”
打完電話以後,我朝着陸峰聳聳肩膀:“老弟就這點能力了。”
“謝了!”陸峰眼睛微微有些泛紅,朝着我伸出手掌:“我欠你一份人情!”
“别扯這些虛的,先把花街拿到自己手中,完事拿錢養點自己心腹,狐狸現在手上人不少,我下午到他其中一家工地看了一眼,至少養了三四十号馬仔,這些人真沖你揮刀子的時候,你哭到找不到衛生紙!”我跟陸峰擊了下掌後:“咱們裏應外合把狐狸留在刑城,從這地方跟他面對面的掰下手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