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亮說罷話,一口将碗裏的酒倒進了嘴裏,神色肅穆的彎腰鞠了一躬。
“你去你的呗,整的好像生離死别似的,放放心心的玩,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們帶點特産啥的。”胡金滿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家裏的事兒有我們呢,你放放心心。”
“半腦,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我就不回來了。”蔡亮笑罵了一句。
胡金還是沒反應過來,順口接話:“不回來你還打算住外頭啊,說的都是特麽傻話。”
“嗯,我想換一種生活方式,混了十多年也混累了,現在王者走上正軌,我沒啥可擔心的,隻要咱們不是跟國家對着杠,我估摸誰也不能踩倒咱。”蔡亮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誰也别勸我,更别讓我打消念頭,我琢磨了很久。”
“你啥意思!”胡金第一個梗着脖子站了起來:“撇清關系,以後大家各走一邊呗。”
“你認識老子多少年了?你自己尋思我是那樣的人不?”蔡亮“啪”的拍了下桌子,瞪着眼睛看向胡金怒吼:“咱們這幫人一起哭過笑過、挨過刀子也捅過别人,關系能不能撇幹淨?兄弟,你比任何人都了解我,還需要我多說麽?”
胡金怔了一怔,慢慢坐下身子,低沉的問:“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下個禮拜吧,我再陪你們這幫犢子胡吃海喝幾天。”蔡亮的語氣也慢慢放緩,端起酒壇又給自己滿上一碗酒,樂呵呵的說:“我電話号永遠不會換,不管走到天涯海角,隻要弟兄們有事,我保準掉頭往回走,當然我更希望接到你們結婚生孩的電話,而不是誰被砍了,誰蹲号了。”
“亮哥,我們兄弟倆跟你接觸的晚,也沒有那麽多輝煌的曆史,但是我知道你這個人仗義講究,啥也不說了,都在酒裏面,有需要我們兄弟的地方,咫尺天涯,一個電話!”劉雲飛端起海碗和唐貴一起仰脖喝淨。
“穩妥!下次見面,我希望看到你倆有兒子哈。”蔡亮是徹底放開,二話沒說一碗酒“咕噜咕噜”灌進嘴裏,順手又給自己倒上一碗。
向來沉默寡言的洪嘯坤也端起了海碗:“老亮,我永遠忘不了咱們一起守佑崇州市的日子,你是個能人!我佩服。”
“你才是咱們王者真正的魂,不管哪個堂口的兄弟,誰敢說沒受過你的訓,老洪以後多幫襯三子,這麽多年了,大家累,他更累,他屬實不易!”蔡亮仍舊一口将碗中酒悶進嘴裏。
“哥,祝福的話、埋怨的話,都不扯了,咱們就喝酒吧。”胖子和雷少強對視一眼,一齊喝了下去。
蔡亮則來者不拒,不管誰端碗,他都很利索的幹完,桌邊隻剩下我和胡金沒有跟他敬酒,我想我倆的心思都一樣,誰也不想喝多,然後痛哭流涕,讓蔡亮走的不舒心。
幾碗酒碰下來,蔡亮的眼眶見紅,舌頭也大了好幾圈,明顯有些高了,沖着我傻笑:“三子,你這個人太重感情,是弊也是利,但是你記住哥哥一句話,沒有不擇手段的腦子就别幹不擇手段的事兒,王興在外頭飄那麽久了,有機會就把他勸回來。”
“好,我會的。”我點了點腦袋。
蔡亮長出一口氣道:“不就是他媽個梧桐麽?稻川商會見天從咱們眼皮底下晃悠,咱們都能忍,爲啥不能爲了兄弟忍個鬧脾氣的小女孩,可能哥哥喝多了,說話辦事不走腦子,你别往心裏去,算了!操特媽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表達啥,喝酒吧!半腦你不是總說自己是酒聖嘛,千杯不醉,今晚上把我放倒呗。”
“不喝。”胡金氣鼓鼓的搖頭。
“不喝拉雞八倒,以後你想跟老子對杯,都沒機會啦!”蔡亮小孩生悶氣一般,端起海碗,把腦袋伸了進去。
“喝喝喝,操你爹個籃子,今天誰先趴下誰傻逼!”胡金睜着紅通通的眼睛,咬牙切齒的捧起酒碗,别看他嘴上罵的兇狠,實際上他比誰都不舍,我們這幫人如果真論關系,誰都沒有胡金和蔡亮瓷實,沒入王者之前,他倆就是拜把子兄弟了。
蔡亮又把目标對準我,粗聲粗氣的怪叫:“三子,你斜楞眼睛瞅個雞毛,敢不敢陪哥一戰!早特麽想灌趴下你了。”
我知道他是想用這種方式緩解離别的傷感,也裝作上套的,怒吼:“來呗!昔日的大掌櫃,讓我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這天晚上我不知道大家具體喝了多少酒,反正我被蘇菲攙扶回家的時候,隐隐約約記得我們喝完了“原漿酒”又把蔡亮珍藏的别的酒也造光了,後來換洋酒,洋酒沒了,胖子還讓小弟送過來幾箱啤酒,反正喝到最後大家都是吐着離開的。
蘇菲和陳圓圓一左一右攙着我的胳膊,杜馨然抱着念夏,我像個酒瘋子似的高聲吼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隻是不知道爲啥,我明明嘴上在笑,眼中的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淌。
猛地轉了下腦袋,看到蔡亮家的門檻上一閃一閃跳着藍光,這玩意兒我再熟悉不過,就是紐扣攝像頭帶監聽作用的,如果不仔細瞅還以爲是電表燈亮了呢,我沖着趴在地上大吐特吐的蔡亮叫嚣:“亮哥真尼瑪講究,好從自己門口裝攝像頭。”
“裝個雞八頭,我看我多閑,嘔..”蔡亮搖搖擺擺的往起站,不過沒走兩步就又“啪”的一聲摔倒在地上,呼呼大睡過去。
“死鴨子嘴硬..”
我被兩個女人好不容易扶進車裏,我就已經沒有意識了,隻覺得天旋地轉,眼睛都跟不上轉的速度,趕忙打開車窗“哇..”的一口吐了起來,就這樣杜馨然開着車,陳圓圓從副駕駛座上摟着孩子,蘇菲輕輕拍打我的後背,我一路吐回了王者的總部。
到了金融街的十字路口,杜馨然猛地踩了下急刹車,我腦袋不由自主的撞在前面的座椅靠背上,微微清醒一點,我揉了揉生疼的腦門嘟囔:“哎卧槽,大姐你半夜試刹車片呢。”
“前面有好幾輛車,把路口給堵了!”杜馨然的語調稍稍有些驚慌,我眯縫眼睛看去,見到前面路口停了四五輛黑色的小轎車,将路口堵的嚴嚴實實,此時大燈全都亮着,晃的我們眼睛睜也睜不開。
正說話的過程,汽車兩旁的反光鏡也閃過一絲刺眼的光芒,我們的後面也出現一輛藏青色的工具車,工具車直接橫檔住了我們的去路,本來我還有點迷糊,頓時間清醒過來,這麽熟悉的套路,麻痹的!又是稻川商會的雜碎。
“馨然打電話報警,圓圓你給老洪和程志遠去個電話,老洪喝的最少,程志遠今天沒來,老婆你從我手機上找一個叫小佛爺人的号碼,不接就一個勁打!”我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側,好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深呼吸兩口準備打開車門下去,這車裏有我的女人和孩子,我絕對不能容忍他們受到半點傷害。
“三三,千萬别沖動!考慮一下我們..”蘇菲輕輕拉拽我的胳膊,眼中全是擔憂和不舍。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我故作鎮定的摸了摸蘇菲的側臉,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念夏,打開車門,搖搖晃晃的走了下去,其實我心裏有個球數,這麽說的主要目的就是讓幾個女人安心。
我下車的同時,對面幾輛車裏也走下來兩個人,一個短頭剃的很短的瘦長臉,表情木讷的來回擺手,旁邊是個留着勞改頭的小青年,當看清楚這倆人模樣時候,我忍不住笑了。
這倆家夥我全認識,一個是張思澳,另外一個是他内個生猛的不像話的幹爹啞巴。
啞巴擺弄了一通手語,張思澳扯着嗓門從邊上翻譯:“趙成虎,我幹爹說想和你較量一番,看你是晚輩,先讓你三招。”
我此刻腦袋暈乎乎的,酒勁還沒過去,戰都站不穩,更别說和人過招了,喘了口氣嘲諷:“好大的腳氣,有種讓你幹爹讓我五十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