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這地方叫高原鎮的?還有你說的将軍是什麽意思?金三角不是就一個昆西将軍麽?”我迷惑的問她。
江琴朝城門樓子噘嘴:“那不是寫着呢嘛,走吧先進城!待會我慢慢跟你解釋。”城門樓上寫着一排歪歪扭扭的蝌蚪文,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是泰文。
江琴拉着我,往木箱裏投了一張面額很小的鈔票,守在門口的青年遞給我倆一張銀行卡大小的小木牌,揮了揮胳膊放行,走進城裏,江琴将小木牌遞給我聲音很小的說:“這東西類似身份證和出入證明,小心保管好。”
“嗯。”我将木牌很随意的揣進兜裏,沖她笑了笑道:“你還沒跟我說那些将軍是什麽意思呢?”
江琴歪着腦袋想了幾秒鍾後道:“金三角将近二十萬平方公裏,差不多有咱們的一個省那麽大,昆西一個人怎麽可能全管的過來,隻不過昆西的實力最強,手下的士兵和裝備最爲精良,控制的罂粟莊園也多,所以名聲在外,其實在他之下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小團夥,都自封将軍司令,說白了就是一幫流民草寇,今天剛崛起,明天可能就被誰滅掉,說起來有點類似國内的黑澀會組織,互相搶地盤,不過不管誰做主,都必須定時定量的給昆西繳納費用。”
“一直以來金三角在我的幻想中,就是昆西、農民和罂粟莊園,沒想到這裏好像也有一套屬于自己的秩序。”我由衷的感歎。
江琴點點頭輕聲道:“最可憐的還是寨子裏的平民,農民們需要繳納足夠份量的罂粟,才可以換到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小孩子不讀書,到了可以幹活的年紀就開始種植,愚昧的吓人,但凡有點财力的都搬到這種鎮子生活,不過也得面臨那些将軍司令們的壓迫,唉...”
“也就是說誰滅掉誰,誰就能占下來對方的地盤?”我壞笑着點點頭,仰頭看向小鎮裏面,當看清楚鎮子全貌似的,我不禁有點瞠目結舌,這地方簡直跟七八十年代的北方小城鎮沒兩樣區别。
水泥鋪成的石闆路,幾條不算寬松的街道,街道的兩邊有一些商鋪之類的小店,店鋪的名字千奇百怪,有寫繁體字中文的,有寫英語的,還有些挂着扭扭歪歪文字的招牌,完全就是個大雜燴,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遊逛,唯一不同的就是這裏的建築特别的老舊,人們的穿着打扮也比較有年代感。
“怎麽?難道你還想占山爲王啊?别想了,這裏的人很兇狠的。”江琴拽着我朝一家寫着中文字的“旅社”小店走去,我擺擺手微笑:“你先去開房吧,我還有點别的事情。”
“那你自己小心點。”江琴愣了愣,沒有多問我什麽,從兜裏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美鈔遞給我:“不要跟人發生沖突,說不定誰手裏有槍,又或者跟掌管這座鎮子的将軍有關系,惹到他們會很麻煩的。”
面對她關切的目光,我打心眼裏挺感動的,不過還是硬下來心腸道:“對了,你看看能不能聯系的上你的同事或者領導,有可能的話,抓緊時間回去吧,我也得抓緊時間去找我戰友,要不咱們就在這兒分手吧。”
“你讓我自己回去?”江琴臉上挂着一絲不敢相信。
我點了點腦袋:“我有任務在身,不然送你一程也沒什麽,抱歉。”
“那昨天晚上的事情...”江琴的臉驟然紅了,不好意思再往下說。
我歎了口氣道:“就當是咱們一起做了場夢吧,現在夢醒了,必須得回歸現實,我覺得咱們就保持這種哥們的關系挺好的,既可以親近,還不用爲對方承擔什麽責任,你說呢?”
江琴透亮的眸子劃過一絲沮喪,不過馬上硬擠出個笑臉道:“嗯,你說的對!那再會吧,祝你好運。”
“也祝你好運!”我沖她擺了擺手。
目送江琴走進那間旅社裏,我才松了口大氣,對于江琴,我其實并沒有什麽感情,昨晚上的鬼使神差也隻不過是一種本能反應,萬幸的是她在關鍵時刻制止了我,也慶幸我沒有真正淪爲禽獸,既然已經回歸現實,那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再扯上任何關系,對她、對我都好。
我打算繞着小鎮轉一圈,踩踩點,順便碰碰語氣,說不準可以遇到羅權他們呢,緣分這種東西不好說的。
我剛打算朝一條街道邁腳的時候,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馬達的轟鳴聲,緊跟着就看到一輛敞篷吉普車冒着黑煙硬生生沖進城門内,門外把守的幾個青年士兵叫嚣着阻攔,越野車“吱嘎”一聲停下,從車裏跳下來四條身影,帶頭的是個穿黑色短袖的光頭青年,左右跟着三個馬仔。
當看到那個光頭時候,我下意識的停頓下來,怔怔的望了過去。
那光頭不是别人,正是我們之前在高瓦寨有過一面之緣的小佛爺,見到小佛爺我屬實有點激動,倒不是因爲跟他有多親近,而是覺得金三角好像并沒有我想象的那麽大,我既然能夠再看見他,就說明一定可以再遇上羅權他們。
“叫喚你麻勒個巴子!”小佛爺單手抄着一把黑漆漆的“五連發”,上去就是一腳踹在其中一個士兵的胯骨上,其他幾個士兵紛紛擡起手裏的步槍,指向小佛爺。
“咋地?沒有聽懂中國話的人是吧?”小佛爺面色無懼,直接從兜裏掏出個“小香瓜”(m6式手雷)冷笑:“聽不懂中國話不要緊,總該認識這玩意兒吧?來,誰牛逼朝我腦袋上來一槍!”
幾個端槍的士兵面色一緊,紛紛往後倒退。
“哈哈...一幫窩囊廢,高原鎮現在是誰在做主?福爾迪死了沒?沒死讓他麻溜滾出來交稅,就說他佛爺駕到!”小佛爺一手攥着“小香瓜”,一手拎着“五連發”,朝剛剛被自己踹倒的那個青年吐了口唾沫。
幾個士兵面面相觑,最終有兩個士兵朝着小鎮的中心跑去。
“這妖孽到底是不是出家人?”我撫摸着下巴颏小聲嘀咕,小佛爺腦袋上有九條戒疤,那玩意兒作不了假,絕對貨真價實,我記得有次跟朱厭聊天,他告訴我,擁有九道戒疤的僧人在寺廟裏絕對屬于高級和尚,一個高級和尚滿口粗話,渾身血腥味十足,我總覺得格外不真實。
“佛爺,我聽說前幾天福爾迪被人幹死了,現在占領高原鎮的應該是個叫丁銳的後起之秀,據說這丁銳過去是個雇傭軍,手底下有點功夫!”小佛爺身後一個染着金毛的馬仔大大咧咧的說道。
“愛誰誰,我隻負責拿錢,給我錢繼續占着這地兒,不給我錢,我拿走他的命,高原鎮不是非要由什麽将軍、司令來保護,沒有那幫王八羔子欺壓,興許這兒的人過的比誰都快樂!”小佛爺很是霸道的将“小甜瓜”直接含在嘴裏,伸了個懶腰,提了提褲子,我看到他的腰上紋了一條好似經文之類的腰線。
完事小佛爺又将手雷踹到口袋,朝着對面端槍的幾個青年冷笑:“我最讨厭被人用槍指着,給你們三個數的時間蹲下,三..二..一...老六,射!”
小佛爺猛地舉起手裏的“五連發”沖着對面的一個家夥“突突..”兩槍,同一時間他身後的一個自來卷發型的黑瘦青年也抱起槍“呯、呯..”就是幾個點射。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等我回過來神兒,那幾個士兵已經應聲倒地,當時我腦門上冷汗就淌了出來,這小佛爺是真特碼尿性,既不在乎别人的命,也不在乎自己的命,要知道他當時兜裏還揣着個手雷,要是對方還擊的話...
小佛爺走過去,正大光明的從幾個已經失去呼吸的士兵身上摸索了幾下,掏出來幾塊手表和兩條金鏈子,随手甩開身後的馬仔,拍了拍手道:“最特麽煩這個軍,那個團,整的好像多正規似的,其實就是一幫欺負老實人的軟蛋!”
我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街道,那些路人全都仰着腦袋在打量,沒有一個人逃跑喊叫,甚至他們的臉上也沒出現任何害怕的情愫,這種情景他們仿佛早已經司空見慣,又或者是麻木了吧。
“生活在這種兵荒馬亂的地方,或許早點死了才是解脫。”我憐憫的歎了口氣...(未完待續)